兩人異地了兩個月,Y提出了分手,說他媽媽把兩人的八字拿去算,算命先生說不適合,像他們做生意的,不敢違逆天命。盛嵐自然不肯,戰(zhàn)斗還沒開始,怎么能夠貿(mào)然結(jié)束?Y卻說:“你別糾纏我,跟你談的日子,你拿到的也不少,我是不會像有些屌絲一樣還要問前任拿回去的。你也該滿足了?!?p> 盛嵐心寒,原來他認為她和他交往的目的就是看中他的錢(雖然這是絕大部分的事實),原來她在他心里居然是這樣淺薄的女人。她說:“你怎么能這么說?我為了你,放棄了那么多。八字肯定是你媽編出來的,我們再多找?guī)讉€算命的算一算?!?p> Y說:“你看你說話,你媽你媽這樣叫,以后我怎么指望你們兩個女人和平相處?我媽雖然眼光高,做事情有時候也刻薄了點,畢竟是長輩,你來我們家,你看看你的樣子,還沒過門,已經(jīng)對立上了。這以后還得了?我哥就是個例子,他沒討回來乖巧的老婆,弄來弄去,還得離婚?!?p> 盛嵐說:“那天你也看到了,阿姨怎么對我的?連保姆都要趴我頭上拉屎拉尿!我發(fā)火了嗎?我已經(jīng)很能忍了吧?”
Y說:“多說無益。我們就此為止?!敝?,他毫不猶豫地刪除了她的微信,拉黑號碼,這個人就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蛟S他本來就沒打算廝守終生。他的身邊美女如云,不少還是美貌又多金的千金小姐,在萬花叢中,盛嵐實在是過于暗淡。
她失望地想,門當戶對是不容置疑的真諦,沒有人能夠拋棄家境、學(xué)識、價值觀等等不對等的條件,與迥異的家庭不卑不亢地生活。關(guān)于“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們也要在一起”的浪漫幻想,只適合戀愛對象,真正要步入婚姻的人,考慮的問題要龐大得多,現(xiàn)實得多。
她想象自己被Y的家庭所接受,也就是所謂的灰姑娘嫁入豪門,婚姻的伊始便設(shè)置了一個對她而言不平等的條件。婆家那邊所有比她更先擁有尊貴身份的人,都會戴著有色眼鏡看她,猜度她的戀愛不純潔,她的人格不高尚。
畢業(yè)后,她找了些工作,都做得不盡人意,不是無休止的加班,就是活多薪水少,或者就是要求員工“清心寡欲”地上班。因緣巧合下,她來到了云南,又經(jīng)過一些事情,她得到資金開店賣普洱。人總得生存,光有愛情和夢想不足以支撐現(xiàn)實。
在云南,她遇到了攜家?guī)Э趤砺糜蔚腨,長胖了,油膩了。她看不上眼,那時候剛認識一個青年畫家——人家看一切都是風(fēng)淡云輕,對比下來,前任俗不可醫(yī)。
Y望著她,愣了一下,和妻子相比,盛嵐仿佛紅艷的彼岸花,活在風(fēng)雨里,獨立冷漠,氣質(zhì)比年輕時要出眾許多。她看到他眼里的愛慕,得意處舉止更為大方。
身旁是他的妻子,牽著孩子,衣著華麗,氣質(zhì)出眾,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子。盛嵐望著她,終究,他還是選了門當戶對的那個。Y買了不少普洱,看在舊情面上,一分未還,讓她大賺一筆,也為他倆的過去徹底畫上句號。
他牽著妻女的手離去,從頭至尾,沒有和她相認。她怔怔地望著,心里空落落的,良久才意識到,她丟了東西。
遺失的,是回不去的昨日。
“你說當年我嫁給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她像是自言自語,不期待宥嫣的回答。想不出別的光景,最起碼,婚后經(jīng)濟有依靠,遭遇不公有人撐腰,生病了有人照料,人前能夠昂首挺胸。
“別想了。他能站在爸媽一邊,證明他對你還不夠愛,就算你真的嫁給他了,也不一定會幸福。還是想想以后的好?!?p> “什么以后不以后呀,我這把年紀,還有什么未來?”
兩人聊了會兒,宥嫣便回房了,讓她早點歇息。盛嵐收拾了茶幾,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雖然沒有以前的床墊舒服。
都說麗江好玩,辭職后,她獨身去了那邊,一來想窮游一番,二來想看看有沒有在云南發(fā)展的機遇。那段時間,舉目無親,在酒吧做了幾個月的服務(wù)生,總是熬夜,對客人得客客氣氣,還總是有客人騷擾,她辭職了。
無奈,口袋一天比一天扁,她準備回鄉(xiāng)。在路邊等車時,忽聞一聲急剎車聲,一輛瑪莎拉蒂戛然而止,下來一個年輕人。
他蹲在車頭,對著躺在地上的人說:“兄弟,起得來不?”那人哎喲哎喲喊疼,說自己不行了,腿疼腰疼,可能骨頭斷了。其實年輕人并未聽到撞人聲,斷定此人訛詐,并且車上裝了行車記錄儀,只消一查就能知曉真相。
“兄弟,我這車上可有攝像……”
地上的人冷笑一聲:“報警??!看你敢不敢報警,酒沒少喝吧?”
年輕人一怔,這是有預(yù)謀的碰瓷啊!確實,有新聞?wù)f,有這么個碰瓷團伙,一撥人專門負責(zé)跟蹤富家子弟,一旦他們喝了酒開車,就通知各個路段的同伙,伺機碰瓷。人家有錢人往往是花錢了事,這錢來得輕松又快。
他確實剛從酒桌下來。但他能怕?他指著對方狠狠地說:“你要來這么一出,那行,局里我有人,我酒駕,花點錢能出來。你碰瓷,沒幾年甭想出來?!睂Ψ讲焕聿?。年輕人繼續(xù)說:“也不打聽打聽,他媽萬氏集團的人也敢惹!”
盛嵐一直在旁看著,這時候走過去,哆嗦著說:“我證明,他是剛剛過來,一直在這邊等著,看到你來了,就假裝摔跤!”年輕人看了眼盛嵐,說:“這么一說,那你別想跑,我倒要看看,你背后是誰,膽子這么大!”說完,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老李,給我去警局調(diào)監(jiān)控——他媽的,人家碰瓷碰到老子頭上來了!”
那人忽然腿腳都利索了,飛也似地跑了,看得盛嵐咯咯笑個不停。年輕人問:“你膽子也不??!”盛嵐驚訝地問:“???大哥,我跟他不認識,我可沒想訛人!”她想,反正我也要離開這個城市,不怕賊人報復(fù)。
年輕人上車走了,過了五分鐘,又倒回來,問道:“去哪?我送你?!笔箵u頭說:“不用了,我坐公交?!逼鋵嵥蛄塑嚕皇沁@車不知為何,半天不到。年輕人說:“我叫了代駕,不會酒駕?!笔灌坂鸵宦曅α?,又害羞地捂著嘴巴,點點頭。
年輕人讓她上車等代駕,問:“美女去哪?”盛嵐笑道:“火車站,準備回浙江?!蹦贻p人問:“為什么?云南多好的地方!”盛嵐說:“是啊,好地方,可惜,我找不到工作,待不下去了。”
年輕人笑道:“這樣吧,回去前,哥哥先帶你玩一圈?!笔剐南?,那就玩一天吧,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跟著有錢人再享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