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樹花了一旬的時間，在圖書館里找遍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有關(guān)莫余的資料，在一連串的比對之后，他精神飽滿地回到了學(xué)校。

　　父母和學(xué)校都像是被他蒙在了鼓里，對父母來說，這一旬的工作日，白瑞樹都一如往常地早出晚歸，而對學(xué)校來說，這一旬的工作日，白瑞樹都來學(xué)校請了假。

　　白瑞樹當(dāng)然猜不到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和學(xué)校溝通過，對他的精神狀況做了全面分析，最終決定順其所愿——這通常是對一些有精神異常傾向人士的好辦法，只要能夠拖過他們的發(fā)病期，自行好轉(zhuǎn)的可能性不比強壓頭吃藥差。

　　父母老師在發(fā)現(xiàn)白瑞樹“僅僅”只是浪費了一旬時間就回到正軌后松了口氣，初三的時間雖然不比高三的時間寶貴，但也要面對第一場選拔性考試，只要是對孩子未來有些期望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地通過這段時間。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白瑞樹依舊是學(xué)校里品學(xué)兼優(yōu)的美少年，放學(xué)了依舊會走回家，在單元門外的郵箱抽出每日一份的東湖晚報，回到家后和父母講述自己在學(xué)校里的經(jīng)歷。

　　之前那段請長假，在圖書館里像瘋子一樣查資料的時光，就被重新回到正軌的生活撫平了波紋……才怪。

　　在白瑞樹貼身的小本本上，記錄了這一旬調(diào)查的結(jié)果。

　　淡黃色的護眼紙張上，少年用十幾歲的青澀字跡寫下了他的疑惑。

　　“從某個時間段后，個人傳記中失去了和莫余見面的內(nèi)容?！币恍心：男∽衷诖司浜笞隽藗渥?，“（一部分傳記或者記錄沒有得到其他人的印證）”

　　“但所有官方資料都表示莫余一直在各個領(lǐng)域活躍，他經(jīng)常會召開討論會分享自己的前沿探索成果。”

　　“如果這些討論會是真的，那么就說明在深淵奮戰(zhàn)的莫余是真實存在的?！?p>　　“冉訥是其中一場討論會的參會人員，但他的回憶錄里并沒有記錄這場討論會。”一行極其潦草的字跡跟在前一條信息之后，可見白瑞樹在書寫時十分激動。

　　接著是更潦草的字跡，只有白瑞樹自己知道，這些字跡都是他找出來的，莫余參與過的會議的與會者撰寫的自傳和回憶錄，其中沒有描述對應(yīng)會議的那些人名。

　　莫余在銀河共和國的聲望，早就高到了僅僅只是見過一面就能吹噓半輩子的地步，如果一個人參加了有莫余在場的會議，卻不把這場會議寫入自己的回憶錄，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比如，實際上并沒有這場會議。

　　這樣對比之后，許多“莫余參與過”的痕跡，都變得透明無痕了。

　　“如果將一人未曾記錄作為否決痕跡的標(biāo)準(zhǔn)，”白瑞樹的筆觸在此顫抖，“那么在深淵征戰(zhàn)的莫余，實際活躍時間只能截止到新歷五十年?！?p>　　另一句并沒有寫到本子上?！案赡芙刂沟叫職v九年，發(fā)現(xiàn)深淵之前?！?p>　　新歷十年到新歷五十年的所有資料都由第一屆天庭和銀河共和國的首領(lǐng)把控，如果他們真想隱瞞莫余的動向，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白瑞樹覺得自己起碼接觸到了真相的一部分。

　　“在深淵中孤軍奮戰(zhàn)，直到現(xiàn)在還在高強度活躍的莫余”，很可能是假的。

　　但，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假貨？

　　他擁有真實可見的戰(zhàn)績、一本有關(guān)莫余的名人名言合集，還有許多在他影響下才修改的條文和政令。

　　如果說這是個假貨，那么為什么要有這樣的假貨？

　　費時費力耗費資源，就為了維護莫余從新歷五十年以來的光輝形象？

　　如果所有的投入都需要有收益，那么維護莫余的形象，能帶來什么利益？

　　白瑞樹把一些非常中二的想法寫在了本子上，然后用筆粗暴地涂去了字跡。

　　假如這一切的背后有一個可以稱為幕后黑手的勢力，那么最好的收網(wǎng)時間就是一百年前，幕后黑手可以借助莫余在當(dāng)時的滔天聲望，一舉將銀河共和國扭轉(zhuǎn)成莫余帝國。

　　至于在這之后，“莫余”作為幕后黑手的傀儡將會被怎樣安排，都不會影響他們享受這枚甜美果實。

　　但并沒有勢力出來收割，反而是“莫余”請了一群人幫他宣傳反對個人崇拜的理念，自己削弱了自己的聲望。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錢的買賣是沒人做的。

　　自削聲望顯然是賠錢的買賣，這種買賣不會有勢力會做的。

　　那么可能性就指向了另一種。

　　白瑞樹合上小本本，第一次想著要努力爬上天庭的高層。

　　“大佬，我相信你是莫余，但……”

　　“但我不能對外宣稱我是莫余。”莫余待在白瑞樹的意識海中，思維也跟著白瑞樹經(jīng)歷了長達一旬的頭腦風(fēng)暴。

　　在得知真相如何之前，將“莫余”這個身份拿出來用，太危險了。

　　告訴白瑞樹自己是莫余這點，從現(xiàn)在來看，也是極其莽撞的行為，好在白瑞樹更想找到背后的真相，并沒有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打算。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莫余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這些套在他頭上的功績和名望究竟能對什么人有好處。

　　如果他現(xiàn)在確實擁有世界第一的實力，然后跑進所謂的深淵，這些套在他頭上的功績和名望不就真成了他的東西？

　　和白瑞樹站在一起，去尋找真相如何，成了此刻最穩(wěn)妥的做法。

　　“大佬，您能明白真是太好了?！卑兹饦溆芍缘赜蒙狭司凑Z，印象中莫余的光輝形象在消退后又和腦內(nèi)的大佬重合，讓他對莫余多了幾分信任。

　　“這樣吧，直到我能夠正大光明地出現(xiàn)為止，就由我來當(dāng)你的隨身老爺爺，讓我想想啊，莫老這個名稱不好聽啊。”莫余開始胡思亂想。

　　“我還是在心里稱呼您為莫余。隨身老爺爺是說小說中的設(shè)定嗎？”銀河共和國有正在發(fā)展中的小說業(yè)，其中的通俗小說也延伸出了玄幻分類——對蠻荒世界來說，用現(xiàn)代都市命名更為妥帖。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