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黃梅天來的略晚。
以往來說,六月、七月就該是黃梅天了。
悶熱的梅雨季,連綿十幾天的陰雨,時不時還會掠過雷陣雨。
隔壁女徽省又要鬧水災(zāi)了。
錫市市中心,商業(yè)大廈四十六樓咖啡廳。
陳誠靠窗坐著,一手持著手機,一手輕扣桌面。
是他平時一起玩樂的富二代公子哥朋友打來的。
“陳哥啊,你上次帶來的那個女人,前幾天我看到她好像跟酒吧街鄭一刀搞一起去了。”
陳誠聽著,扣擊桌面的動作停下。
他微微蹙眉。
夏果果和鄭一刀搞一起去了?
鄭一刀是誰?
他別過頭,在高樓大廈里俯瞰梅雨天里的錫市,別有精致。
見陳誠久久沒有回應(yīng),電話那頭的公子哥很快回過神解釋:
“鄭一刀,就是那個打架不要命的瘋狗,經(jīng)常帶人站場的,上次不是還帶人來給你敬酒了嘛!”
陳誠瞇眼,恍然:
“哦,鄭天一啊,你不要跟我講那些混混的外號,我哪有心思記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p> “嘿嘿,我打電話也就跟你說一聲,畢竟那女的也是陳哥你甩出去的,他鄭一刀膽子有些大,都不看你臉面?!?p> 聽著胡謅謅地扯談恭維,陳誠拉了拉嘴角。
這群公子哥雖然不如自己家大業(yè)大,但有不少是獨生子,生活享受方面,檔次不輸自己,壓力也沒自己那么大。
這種電話打過來,顯然是挑事來了,多半閑著無聊想讓自己出面叫人搞點事情尋樂子。
陳誠簡單應(yīng)聲。
“知道了。”
合上手機,抿一口溫?zé)岬目Х龋抗獬錾穸虝核妓鳌?p> 夏果果怎么跟鄭天一搞一塊了?她應(yīng)當(dāng)是最厭惡地痞流氓的。
陳誠一想起鄭天一,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衣著臟兮兮,一股汗酸味的小青頭。
上不了臺面的女人跟上不了臺面的男人。
如果自己年小幾歲,心智還未成熟那會,可能真就興沖沖叫點狐朋狗友把鄭天一圍起來打一頓。
倒不是因為鄭天一搞了自己“甩掉不要”的夏果果。
單純是起了玩心沒事找事。
當(dāng)然,現(xiàn)在他只覺得幼稚。
陳誠沉吟一聲,瞥了一眼手表。
今天是徐繆階打電話約自己出來喝咖啡閑聊,他已經(jīng)遲到五分鐘了。
正想著要不要給徐繆階打個電話問候一聲時……
“嗯,不好意思,下雨天路上堵了?!?p> 徐繆階出現(xiàn)在咖啡廳,遠遠地就面帶歉意朝陳誠走來。
簡單的寒暄后,陳誠直言挑趣:
“我說,徐兄弟大好假日不陪著女朋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現(xiàn)在錫市公子哥圈子里排得上臺面的富二代都有徐繆階企鵝好友,他空間里三天兩頭就曬一堆旅游照。
都是和程書桃一起拍的。
郎才女貌的一對,早就讓錫市無數(shù)公子千金眼紅羨慕了。
徐繆階微笑著:
“陳哥,你最近和果果還有聯(lián)系嗎?”
果果。
這稱呼還沒改回來呢?
才幾天就忍不住打聽了。
本打算想辦法再把她重新包裝推到你面前的,倒好,你先找上門。
陳誠不動聲色,細細打量徐繆階,心中暗笑。
“沒有?!?p> 他回答的很干脆:
“夏同學(xué)可不待見我,你知道的。”
“那……光月奶業(yè)的內(nèi)幕消息是你告訴她的吧?”
說著,徐繆階拿出手機,在企鵝上給陳誠發(fā)送一張圖片。
陳誠手機一震,打開閱覽。
是關(guān)于股票收益率的排名榜。
“第六名,叫水果的用戶,是夏果果?!?p> 徐繆階提醒道。
陳誠瞇眼,皺眉看去。
“哦?這是夏同學(xué)的手筆?她倒真有本事沖到第六名呢?249.12%的盈利率,厲害。”
“不過這跟我沒關(guān)系吧?”
陳誠抬頭,滿臉真切。
他不裝正經(jīng)還好,嚴(yán)肅起來的模樣反而稀奇了。
徐繆階忍不住笑罵:
“行了,少在這和我裝蒜,當(dāng)初不就是你把她推到我身邊來的?她這個月全靠一只光月奶業(yè)沖收益?!?p> 此言一出,陳誠不僅臉上帶著正經(jīng),更是把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耸掌?,肅然端坐。
“這話不能放臺面上說,你是我發(fā)小,我們都是一個層次里的人,幫你就是幫我自己!而且夏同學(xué)也是你自己爭取的。”
“跟我可沒關(guān)系嗷!”
徐繆階對這番客套虛偽的怪言不放心上,叫來服務(wù)生點了一杯白開水。
他保持沉默,靜靜等待陳誠告訴他想知道的。
陳誠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徐兄弟,你既然明白大家的用心,還打聽那女人做什么?”
“被程家大小姐知道了,怕是要被人抓辮子吧?!?p> “我和她確實是沒聯(lián)系,最后一次見面還是上個月初的時候了?!?p> “她在炒股,還是模擬交易,我也真的沒有去關(guān)注,內(nèi)幕消息是我給的?!?p> 說著,陳誠九分虛一分實地敘述他告訴夏果果光月奶業(yè)的控盤區(qū)間。
徐繆階聽完,目光閃爍異光。
“你是說,果果她只憑借一個控盤區(qū)間,就靠自己做到這個程度?。俊?p> 他盯著陳誠,后者神情漠然看不出一絲偽裝與謊言。
陳誠坦然:
“她能做這么厲害,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沒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也沒找過我?!?p> 對于這個回答,徐繆階算是相信了。
他表示想見一見夏果果。
在陳誠的委婉拒意中,直言夏果果不接他的電話,也不知道夏果果在哪里上班,偶爾幾次偷偷去她小區(qū)也未見到人,看情況是和上班時間錯開了。
“她哪點值得你犯傻?你要這么做,徐大哥不把你劈了!”
陳誠一副“我是你的知心朋友,聽我的準(zhǔn)沒錯”的態(tài)度,看上去真是發(fā)自肺腑地勸告徐繆階。
徐繆階喝了一口涼下幾分的溫水,當(dāng)著陳誠的面打開手機,調(diào)出相冊。
自從跟程書桃確定關(guān)系后,他在企鵝空間里關(guān)于夏果果的照片已經(jīng)刪除,但底片還留在手機相冊。
在里面,有更多沒上傳過網(wǎng)絡(luò)的照片。
他大方地將手機遞給陳誠,讓對方看著一張張關(guān)于夏果果的照片。
徐繆階輕聲嘆息:
“說真的,你和我都算是家里有點產(chǎn)業(yè),可過得日子沒一天是自己的?!?p> “有時候我真恨不得可以選擇出生,還不如就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和她談戀愛,我不會松手?!?p> “你看這些照片,她的笑容怎么樣?”
笑容……
陳誠眉頭一皺。
手機相冊里,夏果果有作出情侶間的假意慍怒模樣,有明顯是徐繆階偷偷拍照引得姑娘意外發(fā)怔。
更多的,還是夏果果抿唇微笑。
最后一張照片,是她與徐繆階站在一座道觀前相擁著,看樣子是讓別人幫忙拍的。
畫面里,夏果果緊緊貼著徐繆階的胸膛,杏眸闔掩,露齒輕笑,神情是說不盡的愉快與放松。
在徐繆階沒注意的時候,陳誠眼角微微抽搐。
笑容而已,沒什么了不起的。
從困惑徐繆階的意思到自己看得五味雜陳,陳誠說不出心情。
將手機遞還徐繆階,他一直在想一件事。
自己有親眼見過夏果果的笑容嗎?
不說與自己接觸的幾次,和她同學(xué)兩年,似乎從沒有見過她一次微笑。
實際上,陳誠記憶里看到夏果果的笑容,是在一個月前徐繆階的企鵝空間里。
是那張姑娘在清晨朝陽下,面對鏡頭的抿唇笑意。
“好吧?!?p> 陳誠挑眉,滿臉不在乎:
“這些照片跟你想說的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哈……”
徐繆階苦笑:
“要算起來,你比我自由的多,難道就沒一個真心喜歡的女人?生意上的事情是挺磨滅人性,可你我說到底不還是靈長類嘛!”
“我就不能是真的喜歡她嗎?”
“我估計在果果心里,自己和陌生人已經(jīng)沒兩樣了。”
“或許還有點小仇恨?!?p> 小伙無奈。
只有這個時候,徐繆階才表現(xiàn)出符合年紀(jì)的酸苦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