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在趕來的路上,想過很多畫面。
比如從眾人注目中強裝冷靜的夏果果在退場后會躲在哪個小樹林里抽泣。
比如從不沾煙酒的夏果果會因為剛剛急飲那杯酒而醉倒在野外生無可戀。
比如自己要是找到她,會發(fā)生經(jīng)典的傷心姑娘躲在男人堅實的懷中訴苦。
以上種種畫面,陳誠想的只多不少。
他偏偏還是低估了夏果果對他的厭惡。
從上一次在樓道里開始,夏果果對他的目光中已經(jīng)帶有明顯的恨意了。
“你要走到哪里去?!?p> 忍著手上的疼痛,陳誠語氣和眼神一樣惡狠。
夏果果不理會他,翻下機車后自顧自就要回到綠化帶上。
男人一步上前,擋在她的身前。
夏果果抬頭,重新打量陳誠的臉。
她要觀測這個男人的臉皮是什么做的,肯定不是有機物組成。
夏果果的呼吸聲比平常稍顯深重,追究起來還得算在醉酒頭上。
陳誠同樣目光下探,與姑娘對視。
夏果果的體香摻著酒味,讓百合幽香抹上一層濃重的烈性。
隔一層襯衣,陳誠也能感知到姑娘的呼吸帶著火氣打在他的胸膛。
“我上次就說過,不要以為釣上了徐繆階就成能變成富家小姐,你差的遠了?!?p> 夏果果覺得好笑,撇過頭去翻白眼,準備抬步繞過痞子。
陳誠深吸一口氣,夏果果足夠堅決抵觸他的態(tài)度讓男人火氣燃起。
“跟你好好說話不行,非要動手才行是吧!?”
他一把抓住夏果果的手腕,不顧姑娘凝脂的嫩弱,大手一揮將她強行拽回。
這一次,力道沒有收手,光是緊握住手腕都是不留余力。
陳誠清楚地感覺到了纖弱膚脂下僅有的一層薄肉被自己死死壓在筋骨上,傳來板硬。
夏果果疼的眼角結(jié)霧,臉頰上的燒紅流露涼白。
她緊緊蹙眉,死活不吭聲。
見姑娘咬牙切齒也強忍疼痛,陳誠松開力道。
“我既然讓你去做他女朋友,就沒那么容易讓你退場?!?p> “是你自己得意忘形,如果乖乖聽我的安排,我盡可以讓你今天全身而退留下后招?!?p> “現(xiàn)在要是你識相,為時不晚,我還有辦法把你送到徐繆階女朋友的位置上?!?p> “想清楚了?”
陳誠一邊放松力道,一邊觀察姑娘的動靜,確定她沒有抽身要走的意思后,冷聲開口。
本以為足夠有誘惑力的言辭,換來的是夏果果更加嘲諷的冷眉注視。
“請你滾開?!?p> 七月天下,夏果果確信這是她有生以來能夠用平靜的語氣表達出最冷肅態(tài)度的四個字。
陳誠挑眉,犬牙相磨不怒反笑。
他摸了摸下巴,看向國道外路燈照不到的黑暗陰影。
片息后,陳誠似是忍著莫名笑意,積極點頭,大方的讓出位置為姑娘送行。
夏果果沒有猶豫,抬步離開。
一只腳還沒跨出去,陳誠帶著玩笑般的語氣出聲。
“缺不缺錢啊?”
“我明天借你三萬塊,要嗎?”
轟!
夏果果被酒精攪拌成漿糊的腦海掠過驚雷。
臉上的涼白更甚。
她渾身一震。
清醒了。
悟了。
陳誠用一句話就讓她徹底找回狀態(tài),大腦迅速降溫,一條條思緒脈路重新被打開。
冷靜過后,夏果果憤然轉(zhuǎn)身。
她怒不可遏,漠然的神情被一股咬牙的恨意替代,強烈的情緒第一次不加掩飾的表現(xiàn)在臉上。
這其中或許是因為酒精讓她難以控制宣泄出來的情緒。
“是你搞的鬼!”
“那個放高利貸的青頭,突然逼債,是你搞的鬼!”
夏果果一步上前,狠狠抓起陳誠的領(lǐng)袖。
作出這個反應,連夏果果本人都在回過神后一愣。
個子只到陳誠胸膛處的她盡可能的雙手用力嘗試將男人拉低。
當然沒用。
陳誠杵在那就像是水泥樁,夏果果那點吃奶的勁就連襯衫扣子都抓不下來。
“你不要亂說話,放高利貸是違法的,有什么冤情可以去派出所嘛!”
“我只是出于同學關(guān)系,想借你三萬塊錢而已?!?p> “怎么樣,你要不要?”
陳誠打趣道,還沒等夏果果想出如何回答,他轉(zhuǎn)而故作驚訝。
“啊!難道說,夏果同學你家里欠了三萬高利貸?”
“跟徐同學談了兩個月的關(guān)系,他難道……都沒幫你還嗎???”
“呀!呀呀呀!不應該,徐繆階這小子真摳,他給你定制這一身衣服都得三萬多啊!”
陳誠說著,抬手摸了摸夏果果襯衣胸前的金絲花紋。
夏果果被突然的動作驚的一把推開陳誠。
那點力道,陳誠紋絲不動,反而是自己踉蹌兩步,好不容易才站住腳跟。
陳誠收回輕浮的態(tài)度,瞬息間換上冷肅。
“上車,跟我吃頓晚飯,我慢慢告訴你想知道的事,若是不答應,就想想你舅舅到時候賣房還債的樣子吧!”
說罷陳誠扭頭走到摩托車旁,直接跨上,伏下身子做好一把油門隨時疾馳的架勢。
夏果果怔在原地出神。
幾息后,她痛苦閉眼深深吸氣吐納。
想起了在華山時,老道長喬天石告訴她的處事要點:靜。
靜,也是一種勢,一種可以被任何人掌握的勢。
即便你無權(quán)無勢無依無靠,只是一個落魄到要飯熬生的乞丐,也能掌握“靜”的勢。
夏果果敏銳的感知到,陳誠是要拉著自己再入一場游戲局,縱然自己萬般反感,但顯然是有和自己談一談條件的打算。
不是生意的生意。
夏果果再度睜開杏眸時,閃爍光亮。
她走到摩托車旁跨上,雙手緊緊抓住坐墊延圈。
陳誠透過后視鏡看到路燈姜黃下的姑娘面露往日的漠然與冷靜,不由得嘴角彎揚。
“抓緊一點,你這個樣子是要被甩出去嗎???”
他冷喝一聲。
夏果果從思索中回神,冷冷瞥視一眼男人,不理會他的話語。
死女人。
陳誠心中冷笑一聲,稍稍拉動油門。
隨著發(fā)動機急促的咆哮,機車如脫韁野馬前傾,陳誠在此關(guān)頭松開油門緊緊蹬住剎車。
一來一回,車身劇烈震蕩,夏果果從未想過陳誠還會來這一招,臉色剎那驚白。
她重心不穩(wěn)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下車,慌亂中下意識地抱住陳誠。
“呵?!?p> 陳誠得逞冷笑,還沒等夏果果反應回神,再度拉起油門。
摩托車疾馳出云,這一下,即便夏果果想松開手也不行了。
她只得死死貼在陳誠的后背,耳畔邊是掠過的風聲,但凡有一點松開手的念頭,就只有被甩到馬路上一個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