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美惶恐地抱著大肚子,雙膝跪在地上,回答說:「稟告王后,這胎兒是王上的?!?p> 王后曲身向前,用右手搭在歌美的肩頭,看著她的眼睛,問:「你肯定的嗎?」
歌美堅定地說:「王后,我是醫(yī)官,我對自己的月事周期是掌握的。我計算過,這胎兒應(yīng)該是在我們到達臘戍城的前或后的五天之內(nèi)成孕的?!?p> 王后說:「我是后宮的女主,我有責任保護王上的家業(yè),所以,我要問過明白。成孕前,你的月事情況如何?!?p> 歌美雙目開始滴淚:「在西征出發(fā)前六七天左右,月事潔凈了?!?p> 王后再問:「你肯定不是小蔡的嗎?」
歌美淚珠已經(jīng)滾至下巴,回答說:「我跟了蔡將軍之后,在第二天就來月事了。從那天起算直至到達臘戍城,約有半個月,是錯不了的。王后,這確實是王上的?!?p> 王后嘆口氣,說:「或許這是天意,觀音菩薩送來的孩兒。今天說清楚了,從此大家就安心。歌美,做女人難,做后宮的女人更難。你起來坐下吧。」王后扶起孕婦坐在椅上,拿來手帕為她抹淚。
王后再問:「往事已矣,從今天起,你要終生侍奉一個丈夫。王上有查問嗎?」
歌美飲泣著說:「說也奇怪,王上一句也沒有查問,難道他不懂得女人月事!」
王后拉著歌美的雙手:「傻妹子,王上心中清楚得很,只是不想你難堪,他真的是想著你十多年也放不下,一頭好色的蠻牛。」
歌美抱著王后,又哭又笑,說:「王后,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是雙胞,我怕胎兒小氣?!雇鹾蟮纱笱?,說:「真是雙胞嗎?哎喲,宮中的老嬤嬤說,那些守護雙胞的胎神,祂們的殺氣是特別的重。是呀,雙胞胎是很小氣的,千萬不要說,不要說。大家去用饍吧?!?p> 在前殿里,王上被六位大小公主團團的圍繞著,很忙碌地要抱抱親親,并要承諾買來很多她們指定的禮物來補贘半年來的傷痛;一雙心肝寶貝的小孖女更是說過不停的講述多月來的事情,還要王上答應(yīng)去尋找娘親。至于大公子彬德萊,他正在后園的草坭地上與幾名近衛(wèi)軍叔叔老戰(zhàn)友們打仗。
在一家人吃飽了團敘晚餐之后,大公子帶領(lǐng)著公主們,跑了去騎大象。
幾位女官長率領(lǐng)著各房各班,全體五十名宮女在后堂內(nèi)列隊,逐一向王后介紹,并叩頭問安。王后吩咐施華妃,把那些從昆明府帶來的繡花絲巾手帕和漆木胭脂小盒子,一一賞賜予各人。王后早前向陳旺和周平查問清楚臘戍王城內(nèi)外的一切人和物,她吩咐隨從準備了各色各樣的珍品小禮物。
撣緬的平民女子,她們一生人也未曾見過如此美麗的天朝之物,眾人高興萬分,歡呼聲此起彼落,她們都認定了要效忠的真正主人,不斷叩頭和抱擁王后的小腿,高呼王后萬歲。
慧聰,一位可以「揮筆劃江山」的王后,她輕筆一揮,就接管了臘戍后宮的一切。
穿上大明華服套裝衣裙坐在一旁的卓瑪,首次體會到王后的氣派,她馬上決志投降變節(jié),成為王后帳下的先鋒大將,主動上前協(xié)助施華分派絲巾手帕和胭脂盒子予女官和宮女。
擾攘了半個時辰之后,女官帶領(lǐng)宮女離開。王后對施華妃說:「是時候了,你快去侍奉王上吧,你等了快一年了?!故┤A急不及待,紅著臉向王后行個禮,快步奔向前殿。
歌美向王后行禮后,由侍女摻扶著去后室休息。卓瑪請纓扶著王后,送她去打掃潔凈了的寢室,卓瑪輕聲問:「王后姊姊,各人都有禮物,你送什么給王上呢?」
王后反問:「你認為王上最渴望和最喜愛是什么?」
卓瑪想了一會,答:「嘻嘻,女人。還有的是,子女?!?p> 王后拍一拍卓瑪?shù)氖郑f:「真乖巧。」
早上,王上帶著后妃、大公子和公主們,去到保平定安寺的偏殿,向亡者的靈牌拜祭。眾人再去到寺院的后園,王上在裝有三位妃子骨灰的大明國官窯青花瓷壇子,各放入屬於她們的黃金寶石發(fā)釵,和一對新工的翡翠手鐲,然后,把骨灰壇子安放進新建好的大寶塔里。四位高僧和寺院內(nèi)的僧眾,一同誦經(jīng)七天。王上吩咐眾人,他日自己和后妃們過世,經(jīng)火化后的骨灰,全部都要安放在這一座大寶塔內(nèi),好讓大家團聚一起。他即時晉封施華妃和已故陳妃的兩位「仲公主」為正式的公主,四位失去娘親的小孩歸王后正宮撫養(yǎng),由施華妃協(xié)助。
在側(cè)墻的功臣壁龕上,也供奉了石卡元宏一等公,蔡仁武忠勇大將軍,石卡武護國大將軍,和一眾陣亡將軍的靈牌位。跟著,承相帶領(lǐng)著一眾有品位的文武官員,集體上香敬拜。撣緬的官員紛紛互相耳語:「咱們這個王上真是大不同。死后有榮歸,我等此生無憾?!?p> 撣北山區(qū),東北西三面是高崇山脈,從南面吹來的孟加拉國海灣西南季候海風(fēng),被高山圍困不能消散,令到緬甸天氣極為悶熱潮濕。春夏交接的山區(qū),天天下雨。一個小王城,在一兩個月內(nèi),增添多了二三百個初生嬰兒。雷聲、雨聲、哭啼聲,整天不停。
從歌美的大冬瓜肚子里,竟然鉆出小俊哥卑明公子和小美人惠美公主出來。黃色卷曲的小毛發(fā)、雪白細致的肌膚、挺挺的鼻子、鮮明的輪廓、曼德勒藍寶石般的大眼睛。王上和后妃們?nèi)f分高興地迎接這一對,五年以來新得來的娃娃。
王后和施華抱著小俊哥卑明,卓瑪和尼娃也搶得小美人惠美。歌美的小羊羔,她自己也不得多看幾眼的情況下,就是這樣的被饑餓的女人們瓜分了。歌美躺在床上,王上吻一吻她的臉,說﹕「物以罕為貴,多生幾個,山賊們就不會再來搶劫了。」歌美甜絲絲地笑著點頭。
尼娃大叫:「歌美,小美人的額頭、耳朵和下巴一點也不像你的噢!尤其是下巴,跟王上的一個模樣。」
卓瑪走過去查看王后抱著的小公子,大叫:「小帥哥也是跟王上一樣的,下巴長了一個小餃子。」眾人開心大笑。
王上聽到卓瑪和尼娃的說話,自己去看過清楚,他終于缷下了一年來的疑慮。王后看看王上,也看看小公子,向歌美點頭。歌美得到王后的認同,孩子的身份終于得到澄清,自己向王室家有個交待了。
王上十二年來再得一子,萬分歡喜,即時晉封歌美為?欽妙賽副王后?,緬文欽妙賽,即天賜配合的意思。他也一并晉封施華妃為王妃,條件是要施華簽下十年內(nèi)多生五名子女的欠單,施華不加思索馬上畫押。王上命人把該欠單裝裱,掛在施華的房間墻壁上。
王上也要卓瑪簽下十名子女欠單,卓瑪卻跑了去抱著王后哭訴,王后撫摸著卓瑪?shù)念^發(fā),說﹕「妹妹,不要跟王上胡鬧。生孩子是天意,不能強求的。」
斯金魯開始對尼娃有微言,他經(jīng)常自言自語﹕「周平有小牛公、陳旺有小羊母、扎西爾有對小豬公,就連差點兒被王上拉去閹割的張大力都快有了,哎呀!」
歷史科普:
**卑明﹕緬甸東吁王朝國王,1661年至1672年在位,生母是小王后欽妙賽。
**1661年,由于緬甸彬德萊王收留南明的永歷皇帝朱由榔和黔國公沐天波﹙民間稱為沐王﹚,吳三桂領(lǐng)清兵入侵緬甸,大肆掠奪,向彬德萊王索取永歷皇帝。卑明趁機發(fā)動政變,殺死彬德萊王一家,登上王位。隨后卑明設(shè)下詭計,史稱『咒水之難』,殺死末代黔國公,逮捕了永歷皇帝并移交給清軍吳三桂。
**1662年永歷皇帝于昆明被吳三桂縊死,南明正式亡國,明朝295年的歷史,正式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