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從何時起,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愛做夢,或糟糕壞透,或邪惡陰暗,又或者讓我匪夷所思,有時候它是關于青春性愛,有時候我也常常夢見戰(zhàn)爭帶來的破壞,有時甚至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難以言明的內容。
前面的東西幾乎都能在我的現(xiàn)實認知中找到些許痕跡,或許是因為面容丑陋導致我自小便沉默寡言,唯有親戚朋友和父母親人的“美言謬贊”能夠讓我感受到些許溫暖,但我常覺得人該有自知之明,所以當我被女孩子拒絕后便一直以這點為理由安慰自己。
不是她們沒有眼光,而是自己無法讓她們把眼光匯聚到自己的身上。人們常說:是金子放到哪里都會發(fā)光,可人們該知曉金子是根本不會自主發(fā)光的,它能做的只是映照別人的光芒,很快東西都只是表象,然而人人卻都沉迷乃至深陷于這表象當中無法自拔。
《喜歡一個人》中誠然寫道:
始于顏值,陷于才華。
忠于人品,癡于肉體。
迷于聲音,醉于深情。
可卻是忘了若是沒有開始,哪里來的結果?沒有萌芽的成長,何來生命的衰亡?
可我知道一些東西是注定的,它會伴隨著你的一生,你就算強行改變了它的外貌,也無法改變它留在你內心深處的陰影。
說回文章的內容,就像我將日后對女子表白的失利歸咎于我的面容的丑陋那樣,我常認為那些奇怪的夢來源于我的現(xiàn)實。
村上春樹說:抑郁的人愛做抑郁的夢,那我這個奇怪的人便尺愛做稀奇奇怪的夢。
我害怕黑暗、邪惡和死亡,它們便成群結隊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捉弄我,欺負我,蹂躪我,讓我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夢魘中。在我過去的歲月中,它們一直是我內心深處的怪物,我始終記得他們的模樣,愛壞笑的熊貓,不會說話的影子男和喜歡蹦蹦跳跳裝成鬼神的機器人。
在我還未到青春期,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我常在夢中和一個赤裸的女人相會,夢中的她總是處于氤氳朦朧迷霧當中,她好像剛剛沐浴完畢,又好像是正準備沐浴。
現(xiàn)在的我有時能夠模糊想起她的臉,可卻想不起她的身材。而且隨著時間的逝去,我連她的臉的樣貌也是逐漸忘卻了,我常常為此感到一股難以言明的悲哀和痛苦。
那時的我不懂得情愛之事,在夢中我們就像西方神話中的亞當和夏娃,我們始終赤身裸體在一起生存,她常常是面帶微笑的,她的肌膚就像熹微的晨光,浮紅中帶著些許圣潔的蒼白,也或許正是因為這抹白讓我同她保持了距離。
在我的記憶中,蒼白始終是可怕的鬼物和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潔的代名詞。
可惜的是,我們還未嘗到那甘甜的禁果便被強行分開了,在我的**有了蘇醒的征兆時,她便永遠的離開了,我再也找不到她的蹤影了,她好像是我的性啟蒙者,可直到現(xiàn)在我都搞不懂什么叫做性。而另一邊,最可怕的是,隨著她離開時間的增長,我腦海中的她的模樣也漸漸變得模糊了,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她的模樣了,我只能從哪些看起來似曾相識的笑臉中依稀拼湊出她曾經(jīng)的模樣。
2.
“你喜歡她就去把她追到手??!”
睡著下鋪的明朝我興奮地叫到,從他那剛猛的聲音中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額頭上暴起得如同樹根狀的青筋。
“可是她早就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啊,而且聽說她們每天都如膠似漆,粘在一起?!?p> 我盯著頭頂被白石灰涂抹得均勻得體的天花板悻悻說道,我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看著一些簡單的東西發(fā)呆,好像從其中能夠得到些了不得的東西,可最終卻是什么也得不到,不過很多時候我會為此感到慶幸,因為我的這個習慣讓我不至于害怕孤獨。
“怕什么,她有男朋友,你把她搶過來不是更好嘛,豈不是更刺激!”
明已然興奮到顫抖了,他甚至在偷偷發(fā)笑。
我忽然覺得我們有些百無聊賴,堂堂的青春少年竟會整日癡迷于這些有些虛無的話題——因為我們曾經(jīng)許下的大話幾乎都沒有實現(xiàn)過。
但我卻偏偏不是一個愛認輸?shù)闹?,我接著說道:“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漂亮,誰說她漂亮就得喜歡她。”
明“咦”了一聲,叫道:“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可這和我們的話題有什么關系?”
“我的意思是說:她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我未必一定要去追她,你明白嗎?”我探頭朝下鋪的明說道。
“切!”他伸出中指朝我比了個國際友好的手勢。在很多時候,這個動作甚至比言語更能恰當?shù)乇磉_人的心情。
縮在衣柜角落里的浪放下了手中的mp4,摘下了耳機,朝我們叫道:“和你們兩個同住了這么久,終于聽見你們說人話了,這次我舉雙手贊成這個說法,你們沒聽說個好看的皮囊永遠抵不過一個有趣的靈魂嗎?”
浪哥是我們寢室的巨無霸大哥,身高約莫一米八,體重卻是夸張的兩百斤,可他長得卻是很英俊瀟灑,不是那種富有喜感的憨態(tài)可掬,而是真的帥,如果你見了他恐怕也的老老實實稱呼他一聲帥哥。
對于浪哥的話我深信不疑,據(jù)說他的夢中情人是校廣播站的老大姐,個子不高,聲音性感酥骨。如果說一個女人光憑聲音就能夠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的話,我認為那聲音一定是老大姐的聲音。
我始終懷疑浪哥就是因為這聲音入了魔。因為當我初見到老大姐本人后,我甚至有些覺得她的長相配不上她的聲音,她的臉上有著很多痘,看起來坑坑洼洼的,而青春期的女生又極愛化妝,可這時的她們就想剛學走路的孩子,蹣跚不穩(wěn)。
每次從她身邊走過時,我甚至能聞見那層厚厚的粉底味,可浪哥對她的追逐卻是從未停下過,他常常是樂此不疲的。
我偏過頭看向浪哥,隱約可見他的mp4放著些兒童不宜的畫面,每次看這些視頻時他都會躲縮在衣柜的角落,就像一只大黑耗子,我好奇道:“浪哥,你那么專心看你的那玩意兒,能聽清我們說的是什么嗎?”
“去去去?!彼⌒牡厥掌鹆薽p4將其放進自己的行李箱,一邊拉著拉鏈,一邊朝我吹噓道:“你浪哥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只要我想聽,有什么東西聽不見。”
“呦呼,兄弟們我回來了!”
門外竄進來一個蹦蹦跳跳的瘦皮猴,左手抓著劉墉的《唯奮斗者得功名》,右手則在我們三人的床鋪前拍個不停。
他叫杰,是我們寢室的最后一人,人如其名,他的確很杰出,常年霸占著年級第一名,人長得也蠻帥。這本書是班級里的一個女孩送他的禮物,杰常用這本書的名字來警醒自己,說只有奮斗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受他的影響,在我蹲在廁所里拉不出屎時,便一邊翻閱這本書,一邊感受奮斗的感覺。
雖然因此沒少遭受杰的抱怨,但在寢室里,論武力我是妥妥的一人之下,二人之上,他那瘦皮猴的身材又怎么會是我的對手。
“我的筆記本呢?那可是老班給我的獎勵??!”
杰猛然間扯著嗓子吼了出來。
我望了一眼被我用來墊床腳的筆記本,舉手投降道:“不知道。”
“肯定是你們誰又拿走了,大哥們,你們每個月都要拿走一本,能不能給我留下一次啊?!?p> 他長嘆了一口氣,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來,將書平鋪在胸前,慢慢休息了起來。
我搖頭晃腦地笑了起來,旋即繼續(xù)躺在自己的床上,盯著那灰白的天花板發(fā)呆。腦海中又出現(xiàn)了那個早已有了男朋友的女孩的笑容,我其實并不喜歡她的漂亮,只是喜歡她微笑的模樣,燦若陽光的笑容可以令我想起夢中的她。
我慢慢陶醉了起來,不知何時已陷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