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再出極北
極北核心某處破碎的冰原上,陌絕寒遙望天南,立身如劍,心下盤算著未來局勢。
察覺到身后踏雪的響動,未等來者靠近,便開口道:“不錯,比我預料的,早了幾個時辰。”
“托你的福。我也同樣沒料到,不過兩月,你就帶回了萬載玄冰髓的消息。有一說一,極北外頭的天材地寶,真這么泛濫嗎?”
趕來的雪帝,熟稔地與陌絕寒打著招呼。
“不過機緣巧合下的恰逢其會而已,作不得數?!?p> 見陌絕寒一副頭也不回,心不在焉的模樣,雪帝沒由來地一氣,佯裝羨慕道:
“是啊!要我和冰兒也有你這樣的強運,估計躺著都已經成為百萬年的魂獸霸主了?!?p> 陌絕寒聞言,語氣不由加重: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我輩武者戰(zhàn)逆境,俢武道;歷紅塵,鍛武心。理當剛健篤實,輝光日新,怎可生有此等偷奸耍滑的念頭?”
“是是是,我的大武者?!?p> 品出雪帝話語中的輕佻,陌絕寒回身望去,正巧瞥見雪帝憋笑的表情。眼角抽動,合著這妮子是明知故犯,故意跟自己唱反調呢。
“小丫頭,你現(xiàn)在很飄啊?!?p> “怎么?幾十萬年的心理枷鎖一朝掙脫,還不準許我高興兩下啦?”
定定打量了會兒,雪帝如今大變的形象,陌絕寒心知它已有所決斷,也不好得再訓斥什么。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確實可喜可賀。
只有心無罣礙,意無所執(zhí),才有可能走出最適合自己的武道之路。
兩者心有靈犀的相遇,讓一旁的冰帝,面色發(fā)白,委屈地咬起了手指。
它實在想不明白這倆是怎么在它一刻不離的目光下勾搭到一塊的,它甚至有了一種自己才是多余者的錯覺。
鏘——
這時,雪帝突然抽劍指向陌絕寒,邀戰(zhàn)道:“你曾說喜大傷身,但我還是難以抑制這份欣喜之情。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來?!?p> 陌絕寒側腰探手,絕世好劍錚然出鞘。右臂真氣涌動,纏繞劍上,繚若黑云,卻又柔韌異常。
雪帝所持無雙劍,用材上佳,錘煉得當,堅韌鋒利程度已不輸神王手中的超神器。
可惜材質仍是此方小千世界孕育之物,上限就擺在那兒。硬碰絕世好劍的話,定然折斷當場,沒有第二種可能!
且雪帝修煉劍道的時日尚短,無法做到收放自如,劍氣強度更是無從談起。
所以,這樣一個防止「無雙劍」崩斷的保護措施,就只好由陌絕寒這邊來布置了。
雪帝不明所以,但見陌絕寒似已做好準備,便持劍攻來。
當——
雙方各自刺出一劍,樸實無華,劍一對劍一!劍尖相抵,清脆利落的一擊,響徹四野。
圣靈劍法,環(huán)環(huán)相扣。二者同時變招,劍二,劍三,劍四…
同樣的劍招,你來我往,如影隨形。一招更比一招快,一劍更比一劍烈!雪地頓如海浪顛簸,翻滾不休。
劍七,劍八,劍九,舊招既老,新招緊接。奇鋒迭出,劍氣激蕩,令雙方斗得冉冉上升。
招如天梯,隨著劍勁的不斷加強,各自身形也越攀越高。
劍十五,劍十六,劍十七,拼至此時,兩人已沖破云層,仿佛置身天界一般。
轟隆——
劍十八的對拼,驚天動地,響徹云霄。
雪帝提劍再攻,氣勢陡變,劍十九霍然使出,十九道劍氣縱橫交錯,罩頂而去。
“咳,咳。”
就在陌絕寒也將使出劍十九應對之際,雪帝氣息驟亂,喉頭竟嗆出“血”來。
陌絕寒目光一凝,縱身迎上,手中劍招瞬變。
面對交織襲來的鋒利劍網,不再是盡顯凌厲的碰撞,而是以接架為主。
或點、或撥、或挑、或帶,不循章法,卻似渾然天成。庖丁解牛般將復雜的劍十九拆解于無形。
正是霍家劍法融匯了無求易決后的「平息干戈」一式。
雪帝目露驚詫,怔怔出神:怎么也沒想到如此平平無奇的劍招,經陌絕寒使來,竟是奇正相生,起止有度,暗合陰陽變化之道,展現(xiàn)出了博大精深的劍理。
趁這一時機,陌絕寒腳踏捕風捉影步法,閃至雪帝身后。左掌壓肩,運起無求易決;右手倒轉劍柄,擊點曲垣穴上,道:
“做得不錯,但此劍法終歸是人族所創(chuàng)。你經脈不全,竅穴有缺,勢難持久,這怪不得你。
劍十八乃圣靈劍法中的一道分界嶺,前后劍意相悖。功力不足的情況下,貿然使用容易反噬己身。”
“還有,日后修煉不可松懈,殺敵更需全力以赴。依你之情況,劍二十起手,縱使神界的一級神下屆,也討不了好。”
“不過切記,萬不可琢磨劍廿二之后的變化,會死的!劍道萬千,過分執(zhí)著于其中一道,反會落了下乘。
至于方向,我方才也為你演示過。著眼于微,勤加練習,每日三省己身,莫要連最基本的一揮一挑都不解其義?!?p> 雪帝垂首沉默,眼中眸光微閃。
【先是將二十二式圣靈劍法的招意注入到劍內,連同長劍,一并相贈;
之后的喂招中,又選用與自己全然相同的劍招,加以引導糾正;
現(xiàn)在更是一反常態(tài),事無巨細地為自己安排上了諸多后事。】
這讓雪帝心里隱隱生出一抹不安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了…
經過無求易決在體內的梳理,雪帝已恢復如初。與陌絕寒一同落回地面,呼喚起冰帝,飛往外界,去接手它倆心心念念的萬載玄冰窟。
途中,冰雪二帝皆對陌絕寒找到萬載玄冰窟的過程十分好奇。
那可是它們數十萬年來都苦尋不得之物。而陌絕寒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已然尋到。
要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而陌絕寒也沒有多作隱瞞,將此事的情況悉數言明。
冰帝聽罷,略顯吃味:“什么嘛,到頭來,不還是依靠我和姐姐的余蔭。那個時候,要換作是我出極北,說不定也能找到那座萬載玄冰窟?!?p> 語畢,冰帝還不忘偷瞄一眼雪帝的神態(tài)。
陌絕寒并未反駁,顧自說道:“不單如此,我此去星斗森林,還搶回了你說的那頭冰蠶?!?p> 聽到這里,冰帝不禁兩眼放光,摩拳擦掌,嘴角不爭氣的溢出淚水。嗯,饞的!
畢竟,冰碧蝎一族常以冰蠶為食。而吞食了大量萬載玄冰髓,突破十萬年大關的那一只,更是美味兼大補。
與冰帝不同,雪帝的注意力卻放在【搶】這個字眼上,追問道:
“你不是去尋找半身的嘛,怎么又變成了搶?星斗森林為難你了?”
“那些家伙是想過賴賬。不過被我一通收拾后,就老實了?!?p> 雪帝失笑搖頭: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乖乖奉還不好嗎?本來就不是屬于自己的東西。給臉不兜著,非要自找不痛快?!?p> 至于責怪,雪帝壓根就沒想過。本來這事星斗森林就做得不地道,陌絕寒又不欠極北什么,沒可能為此委曲求全。
【只不過,帝天那家伙應該會來找場子吧?我是無懼,照拂常在身旁的冰兒也綽綽有余。
但冰兒作為冰碧蝎一族的皇者,麾下庇護著不少同族,也將同族安??吹脴O重。萬一,帝天剛來就撞見了某只冰碧蝎,進行遷怒該怎么辦?
而極北苦寒貧瘠,食物匱乏,長期把所有的冰碧蝎聚集在一塊,又供養(yǎng)不起?!?p> 念及此處,雪帝不由皺眉擔憂起來。
其實大可不必,就聽陌絕寒繼續(xù)道:“極北已然獨立,無需擔心星斗森林的后續(xù)報復。若敢來犯,我管教它們有來無回!”
為了增加說服力,陌絕寒說完,還從天水令里取出一枚六邊形的銀色鱗片,用作展示。
見雙帝一臉的蒙昧無知,陌絕寒也不廢話,百聞不如一見,直接催動真氣。
在壓制無雙劍傲氣的同時,激發(fā)手中銀鱗內的氣息與威壓。
銀光乍起,冰雪二帝只感自身魂力生澀難暢,如被灌鉛,被迫降回地面。
一種不可直視,無法抹除的畏懼情緒,頓壓心頭。這是銘刻在血脈最深處的尊卑之別…
雪帝尚可堅持。劍道初具雛形的它,已在體內育養(yǎng)出微弱劍氣,抵擋龍威片刻,不成問題;
但冰帝已經快被壓趴到地上了。好在陌絕寒及時撤回功力,才沒有無臉見人。
直至陌絕寒將銀鱗拋來,雪帝驚疑接過。細細摩挲后,雪帝鄭重問向陌絕寒:“這難道是共主的鱗片?”
緩過氣的冰帝,惱怒之余,也想知道這害自己出糗的鬼東西是為何物。
湊過來好奇詢問:“姐姐,什么是共主?。俊?p> 雪帝深吸口氣,臉色凝重道:
“共主,顧名思義,就是各族魂獸共同的主上。相傳我們所有魂獸的力量都是來源于這位魂獸共主。
至少在我第一次遇見帝天時,它是這么跟我夸耀的!”
“姐姐,這些事,怎么都沒聽你跟我說起過?”
雪帝失笑寵溺道:“傻冰兒,那時候你還遠未出生。我又跟誰去說?況且,此事的年代太過久遠,久到我?guī)缀醵伎焱诉€有這么一回事兒?!?p> “只是沒想到,我魂獸一族,真的有這樣一位共主存在。
起初帝天談論時,我還以為是它為了爭取星斗森林的正統(tǒng)地位,而杜撰出的存在呢!
記得那時,帝天身邊還拉扯著一只雷霆幼龍。這么多萬年過去,也沒有半點消息在流傳,大概是遭人獵殺或者隕落在天劫下了吧?”
提及昔日舊事,雪帝倍感唏噓。
“姐姐,那你和我講講古早那會兒的事吧!”點燃了好奇之魂的冰帝,抱緊雪帝藕臂,撒嬌道。
能有機會了解到雪帝更多的過往趣事,冰帝對此求之不得,甚至放棄了剛準備怒瞪陌絕寒一整天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