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劍鍛傲骨
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在這白茫茫的天地間,有一身著墨色斗篷的白發(fā)勁裝青年,身形強健,肩負長條布裹,腰挎奇形黑劍,信步前行,縮地成寸。
仿佛周遭冰天雪地的惡劣環(huán)境,就只是無用的背景板一樣,全無半點兒不適的跡象。
最有意思的是青年行走之中,右手背在身后,左手端于身前,把轉(zhuǎn)著一對廉價的橄欖石原礦,完全一副老年人優(yōu)哉游哉的悠閑作派。
正是陌絕寒!時隔兩月,孤身一人的他,再次回到極北之地核心圈的邊緣地帶。
其手中把轉(zhuǎn)的那對橄欖石原礦,已不復(fù)最初黃綠相間的飽滿密集。而是各剩一色的坑坑洼洼,露出了下方無損的基巖。
如果龍神當(dāng)面仔細探查的話,或許能在坑洼間,隱約發(fā)現(xiàn)一些細若牛毛的青色電弧。
「五雷化殛手」已然入門!
這門另辟蹊徑,有望直窺大道的武學(xué)神功,一直被陌絕寒寄予厚望,自劍界歸來后,就時常習(xí)練。
好在陌絕寒身為補天石,體內(nèi)五行之力旺盛,且從未放松過對自身力量的極致把控。時至今日,總算步入了初級階段。
至于為什么是孤身一人?天夢冰蠶雖然嘴上說愿意為小冰犧牲一切,但陌絕寒還是要試它一試。
故意送出一條“生路”,將之寄宿在龍城的一家旅舍內(nèi),看它會做出何種選擇?
若選擇留下,似龍城這等邊境小城,最強者亦不過魂帝級別,安全方面自是無虞;
若選擇逃離,今后道左相逢,那便是路人了。陌絕寒也不會再給它特殊照顧。
單手摘下肩上長條布裹,陌絕寒猛得朝極北更核心處擲去。
布裹在陌絕寒一擲之下,急若流星,迸出陣陣音爆,眨眼便躥入漫天的風(fēng)雪中,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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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伴隨著巨大的爆鳴聲響起,一座冰崖山頭立時被炸得粉碎。碎冰混著積雪,如山洪爆發(fā)般滾滾而下,讓本在盤坐調(diào)息的雪帝,心情一下就變得很不美麗。
一旁巨蝎形態(tài)的冰帝也是目光不善,居然打擾到它偷看,啊不,欣賞雪帝的絕世容顏,實在可惡!
于是,這一人一獸眼神凌厲地向爆響處瞪去,頓時被里面璀璨的光芒刺得瞇起了眼。
巨蝎嚴(yán)陣以待,以為有強敵降臨,正要招呼雪帝小心。
未曾想雪帝卻徑直向前飛去,身形也不似要搶攻的架勢。生怕雪帝吃虧的它只得緊隨其后。
落至破碎的冰崖上,才發(fā)現(xiàn)屹立碎坑中的,是一柄雪銀锃亮的連鞘長劍。
金珠鑲頂,左圓右方的獨特劍格上,藍晶點綴,由一圈又一圈的曲水紋簇擁著,顯得尊貴異常。
巨蝎眨巴著眼,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瞅見身旁雪帝眼神熾熱,于是好奇問道:
“雪女姐姐,難道你早就知道出現(xiàn)在這里的,會是一柄劍,所以才想也不想地就直接飛了過來?”
“哪有你說的這么厲害?只是習(xí)練的圣靈劍法,讓我有種坑中之物,將對我十分有用的靈犀感應(yīng)罷了?!毖┑畚⑿?yīng)道。
巨蝎心中劇烈震顫,【二十多年前,極北才墜落了一截黑色斷劍。好家伙,現(xiàn)在又來?合著我這一輩子,要徹底跟劍過不去了,是吧?】
“嘶…”這是倒吸涼氣的輕微聲響。
巨蝎聞聲看去,就見雪帝已躍至坑中央。左手牢扣劍鞘,橫在胸前;右手握住劍柄,剛要作拔,便吃痛松開。
雪帝攤開右掌,定睛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上面被拉出八道又細又長的口子。
“好鋒利,哪怕是劍柄也能裂土分石么?有意思?!?p> 說著,用魂力包裹住手掌,再度向劍柄處握去。
唰!唰!唰!
雪帝怎么也沒想到:魂力包裹非但全然無用,反而激起劍中傲性,自發(fā)釋放出凌厲劍氣,與自己相抗。
不過數(shù)秒,如玉般的右手就已劍痕細布,皮開肉綻,游離出星星點點的藍色光粒。
這,是冰天雪女一族的“血”。
巨蝎見狀連忙勸阻:“姐姐快停下!何必跟一把不識好歹的劍慪氣呢?不值得!你要真喜歡,趕明,冰兒幫你磨一把出來,保證比這把還要好看?!?p> 雪帝緊盯著手中之劍,神情專注,堅定道:
“不,冰兒,你不懂。現(xiàn)在這劍已經(jīng)不重要了。為我護法,等我降伏它,再跟你解釋。一定要保證三丈距離內(nèi),不得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
巨蝎頓感委屈,相知相識了幾十萬年,它怎么就不懂了?但還是照做地釋放出一個半球形魂力護罩,將風(fēng)雪斷絕在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看得巨蝎極為揪心。
整整兩日兩夜,雪帝就如同一座雕像,杵在原地,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似魂游天外。任憑右手被藍色光粒渲染得一片氤氳。
忽然,雪帝睜眼,眼中光彩攝人,氣息陡變,變得凌厲無比,腳下三丈內(nèi)的冰層瞬間四分五裂,斷口光滑如鏡。
鏘!雪帝拔劍而出,與長劍一同出鞘的,還有一道匹練般的耀眼劍光。
劍光明亮而迅疾,以極快的速度嵌進另一座山頭中,一閃而沒。
同時,轟隆——
一截山頭頓被那道劍光給削了下來。直至錯位滑落,巨蝎已完全呆滯。那橫截面,嘖嘖,少說也得有個三公頃以上!
乍聽起來是沒什么,但請想想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冰山,還是極北核心區(qū)深處的冰山!除去厚實的萬年冰層包裹,內(nèi)部的山體更完全是堅韌難斷的凍土巖層啊。
這要是砍在普通的山脈上,嘶…
已經(jīng)能削山填海了吧?
反觀雪帝神情傲然,早有預(yù)料:這可是會聚了它兩天兩夜里全部精氣神的一劍。要是還不成,那它就白學(xué)劍了。
隨即,迎向第三日的晨曦,端詳起劍來。周身灑落的藍色光粒,也在其呼吸間,重新涌回進體內(nèi)。
驚詫過后,巨蝎一喜,忙問道:“雪女姐姐,我可以過來了嗎?”
雪帝微笑點頭,“可以了,快過來吧?!?p> 巨蝎撤去魂力護罩,光芒一閃,化作一個扎著雙馬尾的綠發(fā)小蘿莉,乳燕投懷般撲進雪帝懷中,撒起嬌來。
“太好了,雪女姐姐你沒事,之前擔(dān)心死我了?!?p> “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嘛??熳兓厝?,人類形態(tài)對你傷勢的壓制力還不夠?!?p> “我不,就一天而已,再讓我抱一會兒?!?p> 面對冰帝耍起的小無賴,雪帝只好投降。
少頃,冰帝抬起頭問道:“對了,先前姐姐你說這劍已經(jīng)不重要了,那重要的又是什么?能值得你如此行事?!?p> “重要的,當(dāng)然是實力上的提升,還有這把劍背后的含義?!?p> 說起這個,雪帝頓時來了精神,激動道:“冰兒,你且細看這把劍的材質(zhì)是什么?”
“是什么?”
冰帝不解,目光順著長劍,細細打量而去。
“唔,金水晶,藍水晶的裝飾,無用;整塊深海沉銀母的劍柄,倒是厲害,能把這個給鍛造成形;幾近透明的劍刃?這怎么可能!”
雪帝笑而不語,它明白冰帝所想,配合地將稍許魂力灌注劍中。劍刃上立即散發(fā)出極致低溫的寒氣,有藍色流熒環(huán)繞其上。
“天!竟真的是冰極神晶!這么說,我的療傷之物有著落了?”冰帝激動不已。
冰極神晶,作為最堅硬,也最柔韌的冰屬性金屬,同時也是最佳的冰屬性魂力導(dǎo)體及放大器,世所罕見!通常都只會出產(chǎn)在萬載玄冰窟的周圍。
而萬載玄冰窟內(nèi),必然生有頂級的冰屬性天材地寶——萬載玄冰髓!
極北之地里唯一的,也是被天夢冰蠶吃空的那個萬載玄冰窟,冰帝在那并沒有發(fā)現(xiàn)冰極神晶生長的痕跡。
也就是說,有一個全新的萬載玄冰窟問世了。自己很快便能傷勢痊愈!如果儲量豐富的話,那它和雪女的實力還能更上一層樓。這叫冰帝如何不激動?
看著開心得手舞足蹈的冰帝,雪帝也很為它高興。收劍問向冰帝:“冰兒,你如今看這極北的風(fēng)景,可有何感觸?”
冰帝疑惑:“能有什么感觸?不幾十萬年都了無生機的一個樣嘛?”
雪帝轉(zhuǎn)頭,望著朝陽下晶瑩生輝的冰川與雪原。左手并指繞后,指間劍氣迸發(fā),直垂腳際的霜白長發(fā),齊腰而斷,隨風(fēng)飄灑。
冰帝一臉心痛,將空中飛舞的霜發(fā)收攏,剛想發(fā)問。
就聽雪帝豪氣自生的話語,正待遠去: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冰帝不由一愣,這等與天爭雄的心氣,它也曾有過。
可自從被天劫的毒打過后,在三十萬年層次的劫雷下,死里逃生,這股心氣就泄了。
雖不至于終日惶恐,內(nèi)心卻鮮有寧靜之感。
這樣的情況,在陪伴雪女誦讀《道德經(jīng)》的幾個月里,已經(jīng)緩解了很多,但距離自信飛揚的心態(tài)還差得遠。
雪帝原本的心態(tài),也該與自己相仿。它在它上一次的劫雷中感知到了自身的極限所在。
幾年前,都還著急地問陌絕寒那家伙,是怎么保存實力化形的呢!
可不知為何,在這短短的兩天兩夜里,雪帝似乎重新找回了這份心氣。
眼見雪帝越走越遠,冰帝連忙追問:“姐姐,你要去哪?”
“心有所悟,想去印證一番?!?p> 行走間光影浮動,在冰帝詫異的目光中,雪帝更換了它數(shù)十萬年都不曾改變的裝束——
水晶高跟鞋變作圓頭的平底;一襲素潔優(yōu)雅的長裙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利落貼身的連袖旗袍;頭頂?shù)谋豕趧t化為一枚精巧的發(fā)釵,挽住秀發(fā),英姿颯爽。
冰帝目露癡迷:【雪女姐姐,變得更加耀眼了呢。自己也得盡快強大起來才行!】
【該怎么辦?要不,學(xué)習(xí)點陌絕寒那家伙傳下來的招式?但這不是自認矮了對方一頭嘛??蓯?,好煩??!】
抓狂中,冰帝身形飄起,緊追雪帝的背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