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擋箭牌
他是真糊涂啊,蕭云陵撐著額頭,無奈笑了笑,以這些日子他見到的宛明珠而言,她是不可能大仇未報就離開京城,他又何須多此一舉?
他招手又讓十一回來。
十一差不多習(xí)慣了,并未過多提及,想起了喬衡來:“要不要阻止永王?當年喬衡欲投靠太子被拒,恐怕出來以后會跟我們作對。”
這不用懷疑,蕭云陵心里有數(shù):“任他們鷸蚌相爭,我們漁翁得利就好?!?p> 喬衡牽扯到的網(wǎng),實在是太大,蕭云陵打算做那攪渾水的棒子,越亂越好。
次日大早,天剛露出魚肚白,太師才從宮中出來,剛出宮門,便見自家馬車候在門外。
宛明珠一夜未睡,快步跑上前去,見祖父精神頭不太好,眼神頓時染滿擔(dān)憂:“祖父,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太師揉揉她的頭,笑得疲憊:“沒什么大事,皇上找祖父說說話罷了,回去歇息吧。”
宛明珠示意吳叔別提方柏的事招惹祖父心煩后,上馬車回府。
祖父直接回了房間休息,宛明珠也是一覺睡到下午,剛睜眼就見青枝來回踱步,好不焦急的模樣。
見小姐醒來,青枝趕緊圍上前去:“小姐,方大人今日又來了,在府門外等了倆個時辰,吳叔看不下去,讓人進府了,在花廳坐了快倆個時辰,太師叫我來問問小姐,有沒有什么辦法?”
太師也是沒法子了,見又不想見,可人又不走。
宛明珠頭還昏昏沉沉,揉了揉太陽穴,腦海里滿是方大人溫文爾雅的模樣:“沒想到他這么持之以恒,怪不得能坐到現(xiàn)在的位置,就是太固執(zhí)了。”
青枝聽得半知半解,只能追問:“那咱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呀?”
“我去見祖父。”當年的事她不了解,暫且別有任何舉動,宛明珠起身簡單收拾后,徑直去往書房。
太師比起青枝,也焦急不少,在屋子里來回走,額頭都急出了細汗,一瞧見明珠進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快步上前去:“明珠,你可有法子?”
他真是乏了,浸淫朝堂多年,軟的硬的都想過了,就是沒一個能對付方柏那木頭的。
方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一根筋,這些年來沒少被人議論。
宛明珠也是一副愁容,還以為祖父有法子呢,她嘆道:“兵來將擋吧,先見他,總不能留他在這吃了晚飯,明兒接著來吧。”
太師點點頭:“也只能這么辦,你跟我一道去?!?p> 宛明珠正是這么想。
二人去了花廳。
方柏見到太師,喜上心頭:“先生,這就是明珠吧,長成大姑娘了,真是可人?!?p> “謝大人夸獎?!蓖鹈髦樾辛硕Y,余光見到祖父嘴角抽了抽,她面露一抹無奈,抬頭時就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
少時方柏就換太師先生,幾十年不曾變過,太師神色稍緩,連連嘆氣:“你又何必?”
宛明珠一頭霧水,這剛開始她就有點茫然,這從何說起?
方柏等著太師坐下首位后,才落座下首,嘆氣一聲遂道:“學(xué)生并非死咬他不放,只是心疼當年被他所迫害之人,若是他出來,天理何在?那些人恐怕死不瞑目?!?p> “且不說那些人,朝堂安穩(wěn),他若是參一腳,恐怕得落成熱鍋上的螞蟻,誰都跑不了。”
這話也是在提醒太師。
可太師畢竟老了,近來想的都是離開京城:“我只要明珠過得好就夠了,一輩子走到盡頭,就自私一些。”
宛明珠是例外,這一點她格外清楚,見到方大人又打算勸說,明珠道:“大人現(xiàn)在是御史大夫,這點主也做不了嗎?”
這話聽得方柏臉色一僵,抽了抽眼角,轉(zhuǎn)而看向太師,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不敢篤定的事得到太師的指點,他才敢放手去做,包括這一次:“這關(guān)乎天下黎民百姓,學(xué)生不敢?!?p> 若是做錯一步,發(fā)生什么不可逆轉(zhuǎn)之事,方柏會寢食難安。
說得好聽些,是關(guān)心天下百姓,說得難聽一些,不就是想把太師推出來,若是成了,方柏有功勞,可若是不成,這指使他的是太師,橫豎良心安了,好處也能得。
宛明珠算是看得明白,微微勾起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方大人,您也不小了,又不是長不大,怎還靠我祖父?若我祖父離開京城,那你豈不是官也不當了,跟著我祖父去?”
這話說得夠拐彎抹角,暗里說方柏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這御史大夫的官職,他沒這個實力坐穩(wěn)的意思!
方柏臉色僵硬,又扯不下臉皮同孩子計較,那也不能承認。
他還猶豫時,宛明珠已經(jīng)起身:“送客,方大人,若是沒法子,不如投骰子決定?!?p> 這話里話外,又諷刺他沒腦子!方柏礙于太師在,怒不能言,只當自己小瞧了宛明珠,氣呼呼的離開太師府。
見人離開,太師并未高興,反而臉上是褶子都透著憂愁,畢竟是他當年最看重的學(xué)生:“以前祖父以為他出自寒門,大事拿不定主意,便處處幫他,若不是喬衡的事,祖父還會繼續(xù)被他牽著鼻子走,可有時又想,他只是依賴祖父罷了。”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我這親孫孫都沒那么賴著您呢,好了好了,不想這些,祖父,柴陽呢?”她可沒忘記自己的正事,柴陽倆天沒出現(xiàn)了。
太師微微皺眉,才恍惚間想起:“養(yǎng)傷,你是不是害怕?祖父再多派幾個人給你?”
“養(yǎng)傷?”宛明珠不敢相信,又追問:“怎么受的傷?他在哪?”
太師喊了一聲,只見一個黑衣人出現(xiàn)。
太師怕宛明珠多想,特意解釋:“上次被人扔了個死人進來,幸好是街頭無賴,若是下次扔一個達官貴人,怎么也扯不清的,多些暗衛(wèi)也安全一些?!?p> 宛明珠明白,沒有多留,跟著暗衛(wèi)去到太師府的地牢。
從一道石門進去后,是一條能容下兩個人并排走到階梯,再繼續(xù)往里走,是放在墻上的燃油燈,呼呼的風(fēng)吹過,霎時陰風(fēng)陣陣,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