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了一半,宸妃娘娘派人來找司宇甯。
趁此機(jī)會,糖水老頭說,“那我也走吧,我還要繼續(xù)去裝瘋賣傻呢?!?p> 他們兩人各去各處,房中只剩下我和喜兒了。
我們倆都處于鎮(zhèn)靜當(dāng)中。
半晌,喜兒開口了。
她告訴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劉貴妃娘娘的兩個兒子,其實(shí)都是宸妃的。
是她從宸妃那里貍貓換太子,換來的。
我驚得目瞪口呆?!澳氵@是說什么胡話呢?”
喜兒趕緊說,“我起初也不相信啊,我覺得……這老天怎么會允許那種事發(fā)生呢?”
我低著頭,說:“肯定是別人謠傳的呀,宮里的事傳到了鄉(xiāng)野里,好多都是走樣的,離譜得很。”
喜兒沒有理會我,而是杵著下巴,若有所思?!霸趺纯赡苌癫恢聿挥X呢?”
我咬緊牙關(guān),不依不饒:“再說了,搶了別人的孩子,就該把狐貍尾巴收起來,怎么越來越猖狂了呢?所以說,不可能的?!?p> 喜兒搖搖頭,說:“小姐,這你就不懂了。劉、柳、費(fèi)三位妃子,互相包庇裹纏,沾親帶故,互相提攜,這在宮里,本沒有什么。本來嘛,宮里險惡,不抱團(tuán)取暖,要靠自己白手起家,豈不是傻?可是,她們?nèi)齻€里,家室力量都不平衡的。你想呀,三國時,曹操、劉備、孫權(quán)都在世的時候,大家打歸打,可勢力是平衡的呀,還互相開玩笑,互相拉扯。她們呢,一個做了壞事,另外兩個就要包庇,另兩個搗鼓的計謀,另一個人就要被牽扯進(jìn)來。這就像吃飯付錢,你吃得多,我吃得少,我們倆為何要平分飯錢?!?p> 我迷迷糊糊恍然大悟?!芭?,你是說她們是三個和尚沒水喝?!?p> 喜兒又搖搖頭?!拔沂钦f呀,劉貴妃貍貓換太子,自己生不出兒子,卻兩次把宸妃的兒子換成了她的兒子。對了,說來也巧,她倆怎么老是湊著一起生孩子呢?哎呀,我把話岔開了??傊?,是動一發(fā)而破千鈞,劉貴妃心里害怕,拼命要作弄別人,越作弄,心理越好受。剩下兩個也很害怕,又無處發(fā)泄,總不能發(fā)泄到罪魁禍?zhǔn)讋①F妃身上吧,于是就使勁作弄宸妃?!?p> 我哦了一聲,我還是不懂?!翱墒亲鲥e了事,不是該嚇得躲起來嗎?”
喜兒仰天看了一眼?!班?,怎么說呢,我覺得她們可能希望錯誤不是她們的,而是別人的或者別人逼她們做的?!?p> 我皺著眉頭,覺得難以置信。
“你是說,她們自己犯了錯,還總幻想這錯誤是宸妃的,她們莫名其妙地作弄她是對的,因?yàn)樗齻兪窃谔嫣煨械溃俊?p> 喜兒嘴里正含著桂花糕和幫助下咽的水,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半y以置信啊。”
我轉(zhuǎn)頭看著天,天色又晚了。
一到晚上,我就想縮在床上,縮進(jìn)被子里。
今天晚上,這種想縮起來躲起來的心愿就更強(qiáng)烈了。
挪到了床上,窩進(jìn)了被子里,我和喜兒的話才不由地滔滔不絕起來。
原來,我進(jìn)宮之前,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大串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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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北國新登基的皇帝前來大禹朝拜,那時正值一年一度的花祭禮節(jié)日。
花祭禮上,燈籠搖曳,舞女盛裝。這位北國的新皇帝卻一臉嚴(yán)肅,不為所動地端坐著。
這位新皇帝二十五歲了,一年半前,他剛剛登基的哥哥暴斃了,他的婚事也就耽擱了下來。
那皇帝死去的哥哥為人懦弱,是前朝老臣們在父皇病重的后期為自身前途打造的最佳傀儡,皇帝登基儀式結(jié)束那天,各家在朝中有分量的老臣在回家的路上,都露出了心緒輕松的笑容。
誰也沒想過他會暴斃,弟弟會登基。
于是乎,老臣們怒了。
他們借著新皇帝剛死這個苗頭,制造了轟動北國的“新帝還魂案”。
北國宮里一夜之間死了無數(shù)宮女太監(jiān),白天里,無數(shù)天牢中的死囚從牢里竄了出來,穿著渾身是血的衣服,滿街狂奔,見人就咬,見屋就拆。
北國動蕩數(shù)月,北國新帝本想和老臣們一戰(zhàn)到底,可耐不住忠臣們的勸告,才終于來到了大禹搬救兵。
歌舞升平,燭光熠熠的場面之下,北國新帝像是一路拾荒而來的難民在眾目睽睽之下三拜九叩,對大禹皇帝說,“孤應(yīng)邀前來,宴席上,各位歌姬之美妙舞姿讓孤眼花繚亂,忘卻了家鄉(xiāng)的嚴(yán)寒愁苦,孤感激不盡。由此,孤也生出一大膽冒昧之求。”
北國新帝頓了頓,再次抬頭時,他的目光聚在了皇帝身旁的兩位妃子身上,一位是居前的柳貴妃,一位則是穿著樸素,容貌美艷的寵妃辰妃。“孤懇請大汗賜一位公主與孤婚配,以解我回鄉(xiāng)之后的思念之情。若能得一良人,孤必將視她為珍寶,天長地久,相敬如賓?!?p> 他再次叩拜,他是認(rèn)真的。
宴席立刻沒了聲響。
皇帝的女兒們都長大了。
柳貴妃,實(shí)力強(qiáng)大,不允遠(yuǎn)嫁。
劉貴妃,舊部棋子,早借朝臣之舌說出不愿細(xì)分自家勢力的意愿。
費(fèi)妃呢,無權(quán)無勢,倒是生下了許多男丁,可全是不討皇帝喜歡的笨兒子,上學(xué)不精,有藝不學(xué),仿佛是已經(jīng)知曉自身命運(yùn)一般,整天尋花問柳,巴不得早早便離開人世。
唯一剩下了一個宸妃。
可是她沒有孩子呀。
別人不管,她不是主意多嗎?她不是總在皇帝面前吹耳旁風(fēng)嗎?
人人都望著她,人人等著嘲笑她,看她有什么主意。
宸妃心驚膽戰(zhàn),卻不是在考慮嫁不嫁的私事。
她始終考慮的都是大局,北國要是垮了,會有什么樣的毀滅性后果:
首先,北面就沒有了遮檔,西域那些坐擁了汗血寶馬的牧韃子們隨便一揮鞭子就能沖到大禹的地界上來燒殺搶掠。
其次,牧韃子們沒有動靜,但北國和大禹因?yàn)槁?lián)姻之事談垮了,兩國短兵相接,打了起來,西邊的大金豈不是漁翁得利了嗎?
再次,大禹是否出兵幫忙北國的事還未定下,要是在傳出拒絕聯(lián)姻,那天下的人會如此想,以后大禹在大金、北國、西域之間,可再沒有任何說話的機(jī)會了。
這樣一來,皇上在這宮里豈不更無翻身之日了?
她來不及痛苦,她根本沒有時間痛苦。
她得趕緊想辦法。
她不能讓大禹毀在一段婚姻上。
花祭禮的宮宴上,所有人都在拒絕,在抵抗,只有她沉住了氣,和皇上一起定下了主意。
最后,她選了我。
經(jīng)皇上的允許,她當(dāng)著宴席上所有人的面,說了下面這番話:“婚戀是一個女子一生的大事。若是北國皇帝你來,我們大禹便立即應(yīng)允,把晶瑩剔透的姑娘們當(dāng)做水一樣潑出去,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大禹的公主是你搶了去的。何不給我們半年時間,到時候你再來,我們一定會給你滿意的交代。而在這半年的時間里,我們也會出兵幫助您平定內(nèi)亂?!?p> ###
我低垂著頭,問喜兒:“喜兒,你覺得,宸妃娘娘是把我當(dāng)棋子嗎?”
喜兒低頭想了想,“小姐,解鈴還須系鈴人,別人心里在想什么,你只能去問那個人?!?p> 我不死心,又問:“那我攔不住人家騙我呀?!?p> 喜兒想了想說,“我不能下定論。先不說了吧,我們等問了宸妃娘娘,再做決定吧?!?p> 我怎么敢拿這種事去問宸妃娘娘。
我猶豫了好幾天,一直都沒說出口。
一晃,大半月過去了。
恩楽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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