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烏壓壓的黑云又壓低了一重,霎時間雷聲轟鳴,一道道紫色電芒發(fā)瘋一般在空中爆裂,似乎要炸掉這些沉沉黑云掉落人間,轟鳴的雷聲中夾雜著噼噼啪啪的爆裂聲,讓人震耳發(fā)聵。
那一團團紫色光芒緩緩凝聚,最終聚成一道耀眼奪目的白光,瞬間將天幕撕裂開,一陣陣急促的轟隆隆聲中,天幕缺口竟然投下萬丈光芒,將地動山搖的大地照耀得一片閃白。
眾人紛紛閉目,不敢直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漸漸平靜,烏云慢慢散去,大地恢復如常。
院中一片狼藉,花草樹枝滿地散落,八角亭中,楊牧之緩緩睜開雙眼,臉上帶著一抹風輕云淡的笑意。
他走出亭子,朝楚云天深深一揖,笑容從容。
楚云天撫須點頭,也是深深回了一揖,在眾人的驚疑聲中,他對這個陌生的麻臉男子微笑著說道:“道友一路攀升之氣勢,本可以穩(wěn)穩(wěn)合道于這一方天地間,卻甘愿只取這米粒光華,單就是這一番取舍之風采,就令我輩無數(shù)人心悅折服,小兄弟,從此之后,萬里江海通,九州天地寬……”
從筑基境穩(wěn)穩(wěn)提升至凝元境的楊牧之笑著點點頭,再次作揖告辭。
楚云天看著一臉驚疑的孫子孫女,撫須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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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城中大街小巷茶樓酒館最近總是談資不少,先是有那小狐仙吸人精陽,再是飛劍客飛劍取人頭顱,昨日又有蛟龍飛升的天象,大家都看見了,甚是嚇人,也不知道最后那蛟飛升成龍沒有?又有人說昨日是灶王爺騎著坐騎回天庭時引發(fā)異象,看來明年必定是風調(diào)雨順的好年成呢……
楊牧之搖搖頭自嘲一笑,小小的下五境晉升,每次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雷聲大雨點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雙子洲又出了一位上五境的老神仙了。
這幾日彩云城的大街小巷基本都被他走了一遍,哪個小巷弄里的小吃食特別其味無窮,哪座水井的水格外甘冽清甜,哪條街道的小姑娘生得格外乖巧可人,他都一清二楚。
其間他還去過一次打鐵村,遠遠看了一眼小寶和潘小清,娘倆的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平淡淡。
小寶也會時不時問他娘親,大哥哥還會回來看我的,對嗎?我還要等他來教我飛劍和武功呢。娘親,大哥哥比爹對我還好哩,我好喜歡大哥哥的,娘親,你呢?你喜歡大哥哥嗎?潘小清臉紅紅的,抱住小寶低頭想著心事……
一個生來貧苦的人家,誰不想那種奢華富貴的生活,住著寬敞精致的大院,餐餐山珍海味,吃飯穿衣都有人服侍,習慣了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的潘小清,如今也算得上腰纏萬貫了,可是她一如既往的平淡踏實的過著日子,相夫雖然扯不上,但教子卻是做得很好,小寶也許就是她此生的唯一期盼了……
楊牧之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打心底喜歡這種平淡踏實的感覺。
那齊風流果然沒有敢再來騷擾了。
那賭鬼劉成搶了銀票后,也再沒有回來……
雙子洲版圖上有兩座高聳入云的單獨山峰,煙云峰和百花峰,雙子洲得名雙子,就是因這兩座獨立的山峰而來,百花峰在夜啼城南,煙云峰在彩云城中。
彩云城是一個類似圓形大城鎮(zhèn),城中間包圍著高聳入云卻占地不大的煙云峰。有人說煙云峰頂有神仙,有人說登頂伸手可摸天門,但是上過峰頂?shù)娜松僦稚?,除了常年煙霧繚繞,山壁陡峭險峻,加之常年有人把守,閑雜人等不得進入。都說這煙云峰是彩云城一道風景,可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這賞景的資格。
據(jù)說煙云峰上靈氣盎然,非常適合修煉者在此修行,是以山頂有神仙的說法也并非空穴來風,更難能可貴的是煙云峰頂產(chǎn)有一種仙果,據(jù)說凡人服用之后就可在山頂?shù)翘扉T入仙界,從此就是真正的天上神仙了。
既然有這般好處,自然是誰都想擁有這座神仙山峰,這兩百多年來,彩云城楚、林、齊三家爭雄,彼此有來有往,不相上下。
早些年齊家出了個天才齊元化,少年時就力壓群雄,不到十八歲就憑手中一柄淵虹劍,輕松戰(zhàn)勝楚、林兩家,奪得了煙云峰的每輪五年使用權(quán),在這之后齊家借助煙云峰招賢納士,人才輩出。之后齊元化更是一舉登上天下前十第二位的寶座,齊家從此穩(wěn)穩(wěn)壓住了楚、林兩家近一甲子。
只不過齊元化淡薄名利,一心向道,他的那柄“只為弱小而拔”的淵虹劍也歸隱了近百年。
齊家后代也多是靠啃老來勉強維持,借著齊老祖天下第二的名頭混了幾十年后,就慢慢交出了彩云城的霸主地位。被林家后來居上,林家堅守煙云峰又長達數(shù)十年,之后桃花府天才少年楚云天橫空出世,位列天下第九,雖然不及齊家老祖之高度,但是勝在經(jīng)營得當,特別是大力開采靈礦之后,楚家也開始了彩云城的統(tǒng)治,煙云峰也一直歸屬楚家到如今。
三家之中還是要屬楚云天最有遠見,他為了應付云頂城和夜啼城的覬覦,曾想過合三家之力開創(chuàng)一個宗門來,不過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那樣擱置了。
煙云峰主峰不能上去,但是峰腳的風景也是非常不俗的,先不說是否真如人們說的那樣風景怡人,就說去山腳下沾沾仙氣也是極好的,是以煙云峰被評為彩云城必去的一個景點。
好的東西,總要留在最后享用。楊牧之是這樣認為的。
遠遠望去,朦朦朧朧的山峰雖高,卻看得不夠真切。走近了一看,云霧繚繞中,這座煙云峰果然仙氣十足,山壁陡峭不說,登山也沒有一條明顯的路,都是崎嶇險峻的山石,而且整座山峰和山腳竟然沒有一片雪花,就像與世隔絕一般,整座山峰上也沒有別的樹木,全是一株一株的古松。
曾有人為這些古松作詩:石上盤古根,謂言天生有,安知草木性,變在畫師手。據(jù)說煙云峰的這種古松還可以制作出“豐肌膩理、光輝如漆,經(jīng)久不褪,香味濃郁”的佳墨,深受文人雅士的喜愛,這種佳墨曾經(jīng)還有寸墨寸金的說法。
除了南門的那條喧囂大街,這里該是彩云城最熱鬧的地方了,離山腳不足一里,有一圈平整的青石板寬敞的大道,立有南北兩座進山牌坊,楊牧之從南牌坊進,觀賞一圈后再想著從北牌坊出。
南牌坊以大理石筑成,上寫“煙云峰南”四個行草,蒼勁有力,筆走游龍,一看就是名家手筆。右邊題詩:霄云蘊碧拂境松,挺拔遠近看清空。左邊題:四季輪轉(zhuǎn)點蒼翠,一生傲奇笑春風。
青石板街道兩旁沒有矗立的店鋪,都是一些叫賣的地攤走販,各種稀奇古怪的天南地北雜貨奇珍、風味吃食,都能在這里找到,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青石板街道靠山腳又分西和東兩個方向各修了一條小路,是去往煙云峰的必經(jīng)之路,不過這里是有人看守的,不能通行。
山腳附近是青青草地,有水溝水洼,有不少人在水邊垂釣。草地上三三兩兩的還種植有一些奇異樹木,都是枝葉茂盛,四季常綠,草地上偶有紅黃小花,便有蝴蝶縈繞其上。
楊牧之深深嘆服一聲,城內(nèi)皚皚白雪,山腳春意盎然,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啊。
楊牧之心情大好,在一株梅樹下,迎著微風緩緩打拳。
不遠處幾個垂釣老者回頭看了一眼,也不計較,這種軟綿綿伸懶腰一般的拳腳,如何都不會嚇跑水中游魚。
楊牧之練拳完畢后繼續(xù)逛悠,路旁有個年邁老嫗正在販賣一種白涼粉,據(jù)說是南方的一種植物研磨成粉制成。楊牧之要了一碗,只賣三文錢,切成四方小塊晶瑩透澈的白涼粉在碗里左右晃動,淋上蜂蜜糖水,吃進嘴里清爽滑嫩、甘甜可口、風味怡人。誠為夏季消暑佳品,在這大冬天里吃上一碗更是冰涼徹底,楊牧之打了個嗝,吐出一口涼氣,心滿意足。
到了北牌坊,也是大理石筑成的四間五柱樣式,無明樓,牌坊正面中間的拱洞上書:煙云峰北,也是行草,剛圓遒勁的筆墨線條,奇險萬狀連綿不斷的結(jié)體布局,倒是更貼切煙云峰,和南牌坊那四個字明顯不是同一人手筆。左右兩側(cè)同樣有題詩:迎來送往有奇松,不論陰晴風雨中,今被浮云遮蓋住,依然美雅露忻容??磥碓O立牌坊之初就考慮到游客大都是從南入,由北出了。
楊牧之嘴饞那碗白涼粉,于是在北門又朝南門繼續(xù)逛一圈,再去買一碗三文錢的白涼粉吃吃。反正一路風景大好,空氣也格外清新,多走一圈豈不美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少游客都是成雙成對,纏纏綿綿。自己一個人老是在他們面前瞎晃蕩徒惹人礙眼,要是我的好玉兒在就好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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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閉關了近一年,這次被異象牽引提前出關,也就不急著再次閉關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一家人團團圓圓,挺好的。
已古稀之年的老者,除了滿頭鶴發(fā),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的面容。飛揚的眉宇間有一絲淡淡陰霾,是憂慮楚子松的病癥。
此時老人正與這個自幼病痛的孫子下棋,連下三盤老人都輸了??粗虮蛴卸Y面帶微笑的孫子,老人嘆息一聲:“子松,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怪過你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