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立挺身擋在于瑞生身前,被辛原一鏢正打在胸前。于瑞生悲傷萬分,大叫著她的名字,只是任立已氣息微弱,臉上也慢慢沒有了血色。
屋里的慧娘聽見了任立和于瑞生的叫聲,她知道外面肯定出事了。雖然心里害怕,可是她還是強忍著恐懼慢慢打開了門,眼前的情景也把她嚇得不輕。
“嫂嫂,快來!”于瑞生一見慧娘出來趕緊叫她過來幫忙?;勰锫犚姾魡揪o跑兩步走了過去,她從于瑞生手里把任立接過來,抱著她的后背輕輕放到了地上。
而此時辛原也已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看剛才偷襲得手,而今他們還在圍著任立,所以又想故伎重演。他又掏出一支飛鏢,覷著于瑞生又要動手。不想于瑞生雖然顧著任立,眼睛卻沒有離開辛原,見他又要動手,于瑞生也不說話,他雙腳往地上一踩,劍尖往前一揮,還沒等辛原看清楚他整個人一到跟前。
辛原倒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于瑞生身手如此之快。他也來不及發(fā)鏢,左手抬起鐵棒一擋想磕開于瑞生的劍峰。不想于瑞生卻并沒有往下去砍,他忽然身體一扭來到了辛原身后,使出一招“氣沖斗?!保褎馔弦惶?,只聽見“刺啦”一聲,劍尖劃過辛原后背。
辛原直覺后心一涼,身子趕忙往前一拱??此澈髸r已被于瑞生劃開了長長的一道,用脖頸直通到腰間,鮮血也流了出來,把袍褲染紅了一大片。
辛原疼的大叫一聲,拿著棍子的手也有些發(fā)抖起來。于瑞生卻沒有猶豫,他右腳一點地,身體往左一翻,緊接著向上一縱,還沒等辛原看清于瑞生又站在了他前面。辛原剛才鐵棒舉起來想擋在面前,只見于瑞生手腕一抖,把劍往上一挑,使出那招氣運劍風(fēng),就在辛原剛把鐵棒放到胸前的時候,就聽見“當(dāng)”的一聲,鐵棒已被于瑞生一劍挑飛了出去。
辛原一見鐵棒離手驚的目瞪口呆,于瑞生把劍一晃,只聽見“噗”的一聲,劍身已刺入辛原身體。辛原“啊呀”一聲,臉色慘白,眼睛直直地看著于瑞生,嘴唇哆嗦著。于瑞生卻沒有停手,他連著刺了十幾劍,直到辛原胸前血肉模糊他才停手??茨切猎缫褯]有了生氣,嘴里也流出血來。那沖冠劍不愧是寶劍,劍峰上竟然沒有殘留一點血跡。
于瑞生一看辛原已死,他把劍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任立跟前。
只見任立面色蠟黃,嘴唇上也沒有一點血色。她兩眼閉著,胸口還能看見輕微的起伏。
于瑞生趕緊把她從慧娘手里接過來抱到了屋里。兩個孩子一見都嚇得哭了起來,慧娘只好帶著他們往別處去了,屋里只剩下于瑞生和任立兩個人。
“莉莉!”于瑞生俯下身去在她耳邊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連叫了兩三聲,任立才慢慢地睜開眼晴,當(dāng)看到自己于瑞生正坐在旁邊時,她使出渾身的勁努力笑了笑,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你怎么樣?”于瑞生趴在她耳朵邊輕聲說道,任立此時已很虛弱,她眼睛眨了眨沒有說話。
于瑞生幫她把眼角的淚水說道:“你怎么那么傻,為什么要為我擋那飛鏢!”
任立抖了抖嘴唇努力笑了笑說道:“我不想,不想你有事!”
于瑞生一聽這話也是抑制不住地淚如雨下,他哽咽著說道:“我是沒事,可是你……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都是我害了你!”
任立吃力地把手抬起來放到于瑞生的嘴上,可是又力不從心地放了下去。她咬了咬嘴唇說道:“你是我的相公啊,我說過,我說過非你不嫁的。要是你,要是你出事了,我就是一個人了!”
于瑞生撫摸著她的臉,眼淚一滴滴落在她的額頭上。他哭著說道:“我說過要保護你的,可是到頭來,到頭來卻是你救了我。要是你不認(rèn)識我就好了,那樣的話你也不會出事都是我不好!還有你那塊玉牌,我應(yīng)該早些還給你的,那肯定你就會平安無事的了?!闭f著把玉牌摘下來放到了任立手中。
任立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說道:“我不許你這么說,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認(rèn)識了你,現(xiàn)在還有你陪在身邊,我好幸福!只可惜,只可惜我做不成你的新娘子,好羨慕玉蘭姐姐!不過我卻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做了我的相公,能死在你的懷里我也沒什么遺憾了!你知道我為什么給你這塊牌子嗎,除了我想讓你平平安安的,還有就是這牌子是我貼身戴著的,我覺得你戴著它就像我在你身邊一樣?!?p> 于瑞生已是泣不成聲,他抱起任立放在自己的腿上,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忽然任立“啊”的一聲,嘴里吐出一大口血來,她對著于瑞生一笑,嘴里說了句什么。于瑞生把耳朵湊過去聽時,卻什么也聽不清。就在這時,于瑞生只覺得手上一沉,任立的手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再看任立,她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臉上還帶著微笑。于瑞生用手試了試,任立已沒有了鼻子。
于瑞生一看任立已死,他像瘋了似的把她的尸體緊緊抱在懷里放聲大哭。
忽然他把眼淚一擦,把任立的尸體放到床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只見他一轉(zhuǎn)身又出了門。
于瑞生來到院子里,從地上撿起劍來,看著辛原的尸體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他上前一步揮舞著寶劍在尸體上連刺帶砍有幾十下,直到血流滿地,尸體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才停手。
躲在屋里的馮三一直在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這時他聽見外面就于瑞生一個人聲音的時候才把門開了個小縫偷偷往外看去。
“少主人!”馮三露出半個腦袋朝著院子里低聲喊道。
于瑞生一聽是馮三的聲音,才把手里的劍收起來。他強打精神說道:“三叔,出來吧,沒事了!”
馮三答應(yīng)一聲,哆嗦著點上了燈籠提著推門來到了院子里。
“剛才是怎么了?”馮三彎著腰往前走著。當(dāng)他走到于瑞生跟前的時候,借著燈籠的光一照,眼前的景象嚇得他差一點把燈籠給扔出去。于瑞生趕緊過去扶住了他,指著辛原的尸體說道:“就是這個三矢幫的辛原殺了劉家父子,還有任……”說著他又哽咽起來。
“你是說任公子他?”馮三一聽也是一驚,他趕忙問道:“剛才可是你在哭嗎?”
于瑞生含著淚點了點頭,他領(lǐng)著馮三來到屋里,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任立。
馮三也差一點掉下眼淚,他走過去看了看不住地嘆氣道:“前日我們還同路而行,不想今日卻黃泉永隔了,可惜任公子青年材質(zhì)卻英年早逝,真是老天不公??!”
于瑞生眼淚含著淚說道:“如今人已不在,我也不瞞三叔了。這任立并不是什么公子,她實是本是女兒身,本名叫做莉莉?!?p> “什么?”馮三驚訝不已。
“三叔莫要奇怪,任小姐因家中逼婚所以才逃出來的,因路上不便才扮了男裝。她和我在古渲城相識,彼此兄弟相稱。”于瑞生說道,遂把和任立相識的過程跟馮三講了一遍,他看著任立的尸體說道:“”任公子因與我情投意合,在我去府衙救丁三花時怕我出危險故又將貼身平安無事玉牌相贈,我也把家傳寶刀贈她。因當(dāng)時不知此情,在古城客棧曾同床而眠。其間也曾兩次相救,任小姐一則感相救之恩,二與我投緣。在風(fēng)理縣被家仆慶福誆回家時曾與我約定姻緣,任小姐幾次表白說非我于瑞生不嫁。而今又為了我之安危不惜自己的性命,叫我如何報答!”
馮三聽完他說的話沉吟著點了點頭說道:“好一個知情之意的任小姐,只是可惜了!”
于瑞生說道:“三叔,我有一事不知可行否?”
馮三指了指任立說道:“少主人可是要說任小姐的事嗎?只是不知玉蘭心下如何?”
于瑞生說道:“任小姐為我而死,我也不能無情。既然生不能保護于她,死當(dāng)庇護她于九泉。因是我和玉蘭已成婚配,但讓任小姐為妾我實不愿,故我欲效女英娥皇之故事,將任小姐也立為妻。玉蘭也是賢惠之人,況誅辛原報父兄之仇,任小姐也功勞甚大,玉蘭必能理解?!?p> 聽于瑞生說完,馮三也點了點頭。
聽見外面半天沒有動靜,慧娘也打著燈籠從后院過來了??吹饺瘟⒁阉?,她也是悲痛不已。
于瑞生看著慧娘說道:“還有一事要告訴嫂嫂,請嫂嫂千萬挺住?!?p> 慧娘一聽似乎猜到了什么,她臉色一變說道:“是不是我家相公他……”
于瑞生說道:“正是,剛才那辛原說劉公子已遭毒害。不過人死不能復(fù)生,嫂嫂節(jié)哀!況如今兇身已死,也算是大仇得報!”
慧娘沒等他說完就痛哭起來,馮三在邊上不住地勸她。過了有好一會兒,慧娘才止住哭聲,她哽咽著說道:“我怎么如此命苦,爹爹才去世,如今相公他又,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活呀!”說著她又哭起來。
于瑞生說道:“人有旦夕禍福,嫂嫂不要哭壞了身子!還是前日和你所說,如今家中只有嫂嫂帶著兩個孩子,過活不便。且劉公子已逝,留此等待也無用?,F(xiàn)在三叔也在,不如把家中收拾收拾隨我們一塊回去,大家也好過生活?!?p> 馮三也勸她道:“正是,此是好話,請大嫂三思。雖然地方離得遠了些,令尊的墳?zāi)挂部擅磕赀^來祭掃?!?p> 慧娘沉思了一會,到此時她也覺得在此地難以在待下去,只好點頭答應(yīng)了。
等第二天,鄰居又都找上門來,他們也都聽到了昨晚之事,大家一起去報了官。那縣令卻是公正廉明的人,問明事情緣由,判于瑞生護衛(wèi)家人刺殺強賊,不但沒罰,還賞銀二十兩以示褒揚。那辛原自來尋死,又無苦主,拉到義莊一把火燒了,骨殖就胡亂埋在了亂葬崗。
慧娘等官司已了,把家里收拾了,只帶金銀細軟,其他東西原封不動。于瑞生買了一口上等陰沉木的棺材把任立盛殮了,還用之前她從家出來時坐的車裝好,又從當(dāng)?shù)卣伊艘惠v車讓慧娘母子三人乘坐,由馮三趕車,于瑞生則親自趕著那輛靈車。
等一切都收拾停當(dāng),慧娘鎖好大門,他們先去墳上給魏鼎中上了香燒了紙,這才轉(zhuǎn)路踏上了回德陽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