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瑞生伏在房頂聽見屋里唱起了小曲,他剛想蓋上屋瓦準備回去,忽然聽見耳邊微微響動,只覺得一物朝面門飛過來。他來不及多想,順勢往后一倒,腳尖一挨瓦片,整個身子橫著飛了出去。同時他手往前一伸,舉起屋瓦往上一迎,只聽得“當”的一聲,似乎是什么硬物和瓦片相撞,幾顆火星迸出。
“有暗器!”于瑞生心里說道:“對面有人!”
于瑞生趕忙又趴了下去,這次把身子伏的更低了,只留兩只眼睛在外面。他抬起頭往遠處看去,可是并沒有什么動靜,也沒有看到有人影。
于瑞生雖然出門的時候帶著夜行衣,可是在古城客棧因為有任立同住,再加上怕出門時換衣引人注意,所以于瑞生還是穿著常服。雖說顏色不算淺,可是稍有亮光就會在衣服邊緣映出一圈光華。于瑞生知道有人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自己,而他雖然知道那人的方向,可是朝暗器飛來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卻沒有發(fā)現(xiàn)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仍然一動不動地趴在那里。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右手在剛才暗器掉落的地方摸索著。果然在一陣摸索之后,手觸到了一件東西。他輕輕的拿起來放到眼前,借著院子里的燈光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把于瑞生驚的差一點叫出聲來。只見手里是一個柳葉形三棱飛鏢,在鏢身上刻著三棱箭頭。于瑞生驚疑萬分,他摸索著從袖子里把在擂臺上從胖子脖子后面擠出來的那個飛鏢拿了出來,放在一起一看,兩者是一模一樣。
“辛原?”于瑞生立刻想到了譚江月和盧師爺提起過的這個三矢幫的第一護法,雖然他并不曾見過此人,但是在來安客棧和今天的擂臺,他都是見識過此人的暗器殺人。要知道使用鐘傳萬里之功的,一般都是相隔很遠的,而從很遠處打出的飛鏢還能如此精準地命中而且力道不減,此人內力必定是很深厚的。想到此處,于瑞生心里也是驚懼萬分。
他趕緊又把那兩枚飛鏢裝好了,輕輕的放好屋瓦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可是當他剛一動身,耳邊又是一聲暗響。于瑞生急忙用腳一點,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使出了于家輕功絕學逾天絕,再加上東山經(jīng)修煉帶給他的幾十年內力,還沒等聲音到耳邊他就輕輕一縱身,頃刻之間躍起有兩三丈高,躲過了暗器襲擊。
就在他縱身而起的時候,于瑞生借著微光抬頭望遠處看了看,他想看看這暗器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他往四周掃了一眼,忽然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正前方大約有一射之地有個黑影,雖然看不清楚,但隱約能看到那人此刻也正看著自己。而且那人的手舉在身旁半天沒有動,似乎還保持著剛才打出飛鏢的動作。
“他是不是也很驚訝我能躲過他的飛鏢?”于瑞生心里想道:“只是他這樣我如何能脫身?”
忽然他靈機一動,就在半空中用手也做了一個打出暗器的動作,而且他故意把動作做的很大很明顯,就是想讓那人在遠處也能看見。
果然,這一招還真起了作用,那人看到于瑞生手上的動作也立刻腳下一使勁閃到了一邊,動作也是十分之快,令于瑞生也是贊嘆不已。
一看那人往旁邊一閃,于瑞生借此機會把身子往后一翻,接著左腳一蹬房脊,使出七八成內力把身體一縱,整個人如鉆天鷂子一般早已越過幾個房頂落到了大街上。
他也顧不上回頭去看那人是否追來,拽來雙腿使出輕功就奔古城客棧而來,一路上只聽得耳邊呼呼的風聲,頃刻間就已經(jīng)快到客棧了。為了怕那黑影跟來,于瑞生又躍上房頂往四處看了看,確認那人沒有跟來他才邁步往客棧而去。
等他到客棧的時候,店里正好準備打烊了,店小二和柜臺上的伙計正在上門板。于瑞生一見此景趕忙跑了過去。店小二早已看見了他,趕緊把手里的門板靠在一旁,朝于瑞生施禮說道:“客爺,您回來的還真是時候,要是再晚一會我們可就把門關上了。”
于瑞生笑了笑說道:“還真是的,還好我時間算的不差,要不真的進去不去?!?p> 店小二說道:“這都是你那朋友任爺吩咐的,說您有事出去可能會回來的會晚一些,叫我們多等會兒,要不然我們早就關門了?!?p> 于瑞生說道:“原來如此!那真得好好謝謝我那兄弟了,不過也得感謝小二哥等這么久?!?p> 店小二客氣了兩句,又開始上剩下的門板,于瑞生進了大堂邁步往樓上走去。
于瑞生上了樓梯一拐來到樓道里,他順著樓道看去,只見所有的客房大門都已關閉,在墻上間隔著點著幾盞燈,外面套著燈罩。于瑞生幾步來到自己的客房跟前,側著耳朵聽了聽,房間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他又看了看隔壁丁三花他們的房間,里面也已經(jīng)熄了燈,從里面?zhèn)鞒龈叩筒煌暮魢B暋?p> 于瑞生輕輕推了推門,里面卻沒有閂,只聽見咯吱一聲門開了。他躡手躡腳地進到屋里,又閂好了門,摸著黑看到床邊,只聽見床上任立輕微的呼吸聲。于瑞生也不敢發(fā)出太大動靜,脫了外衣放到旁邊就和衣而臥了。
第二天早上卻是于瑞生先醒的,他看了看任立,只見他頭側向外面,兩手放在臉頰旁邊。于瑞生看了看他剛要起床,不過當眼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他耳朵的時候,于瑞生卻愣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任立的左邊耳朵上竟然打著耳孔。不過很快他就放松了,因為這事也不是只在任立身上才有的。有些人生了兒子怕養(yǎng)不活,就給打上耳朵眼,說是什么女孩好養(yǎng),這大概就如同取名叫狗子和鐵蛋石頭之類一樣。
于瑞生看著他笑了笑剛要從床上下來,忽然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聽見聲音,任立也被驚醒了過來,當看到于瑞生正坐在旁邊看著自己,他臉上一紅,趕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翻身坐了起來。于瑞生看著他笑了笑,剛說了句“你醒了”,掀開被子還沒等他下床敲門聲又再次響起。于瑞生以為是店小二,他朝門外說道:“小二哥稍等,這就來了!”
“大哥是我!”不想門外卻是丁三花的聲音。
于瑞生嘴里答應著,急忙穿好了衣服準備去開門。任立低聲叫住了他,于瑞生會意,站在門口等著。任立匆忙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放在床后面的衣服披衣下床??吹饺瘟⒁惨汛┐髡R,于瑞生這才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于瑞生往外看去,門口正站著丁三花他們三兄弟。
“大哥!”丁三花朝于瑞生一施禮說道:“昨晚睡得可好?”
“都好!”于瑞生說著趕緊往旁邊閃了閃想把他們讓進屋,可是他們三個卻都沒有動。丁三花說道:“樓下我們已備好早飯,請大哥二哥去用飯吧。”
于瑞生說道:“各位兄弟如此客氣!”說完他跟著丁三花他們就往樓下去了,任立關好房門也跟在后面一塊下了樓。
早上卻不如晚上,樓下竟然空蕩蕩的沒有客人,只有柜臺回禮在柜臺里打盹。丁三花下了樓直接朝靠里的一張桌子走過去,桌子上已擺好了飯菜。幾個人各自謙讓了一會兒都落了座。
“大哥二哥!”丁三花看了看于瑞生和任立說道:“昨日一會真是三生有幸,今日特地讓后廚準備了幾個小菜,你我兄弟好好聊聊!”
于瑞生說道:“三位真是客氣,都是自己人不需如此?!?p>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丁三花說聲請,大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吃了幾口之后于瑞生說道:“幾位昨日說夜訪府衙,不知可曾去了嗎?”
丁三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說道:“去了,我們三個一塊去的?!?p> “情形如何?可曾見到那孫捕頭?”于瑞生故意問道。
丁三花嘆了口氣說道:“別提了,見是見到那姓孫的了,只是我們兄弟沒什么本事,遠遠的也聽不到什么,還差一點被他們發(fā)現(xiàn),最后只好又回來了!”
譚江月也跟著說道:“是啊,都怪我們本事不濟,要是有大哥這般武藝就好了!”說著他嘆了口氣,眼睛卻看著于瑞生。
任立看他們說的熱鬧,也放下筷子說道:“那是自然了,我這哥哥可是武功高強的!尤其是他的輕功,昨天要不是王兄,我都好幾次險些沒命呢!”
譚江月又是一聲嘆息道:“只可惜沒有早點認識大哥,要不也不會被那孫雪松欺負到如此地步!”說著他忽然又像是高興起來,環(huán)視一周說道:“現(xiàn)在好了,有了這般武藝高強的大哥,我們再也不用怕那姓孫的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想大哥定會出手相助的!”
說著他朝丁三花微微點了點頭,丁三花會意,也跟著說道:“是啊,如今有大哥在,我們什么也不怕了,就是和那姓孫的干起來,我們也有大哥這個靠山,必定能幫我們出了這口惡氣!”
于瑞生一聽他們說的越來越離譜,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他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各位實在太抬舉我了,我也只是雕蟲小技,怎能堪此重托!”
譚江月也覺察到于瑞生神情不對,他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說道:“不說這個了,我們喝酒!”
任立說道:“快吃飯吧,待會還要去看打擂呢!今日還不知道有什么人要出場,估計又有熱鬧可看了!”
于瑞生也不再說話,他們幾個吃罷了飯,各自回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又一起出門往擂臺而去。
春天的天氣一日暖似一日,柳條抽枝,野草泛綠,不知名的小花也仿佛一夜之間從地底下冒了出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一行人來到擂臺,任立又和昨天一樣,二話沒說拉著于瑞生就從人群中往前面擠去。等到前面一看,店小二他們還在昨天的位置站著,旁邊仍然放著個空凳子。前面桌子跟前坐著的還是宋掌柜他們,昨天那個鄭天汝也在他旁邊坐著,額頭上還隱約能看到昨天被撞的痕跡。任立也不客氣,擠過去一屁股就往凳子上坐了下去。店小二給他們倆打聲招呼施過禮后又轉身往臺上看去,于瑞生又站到了任立旁邊。剛站定腳步,于瑞生忽然想起來丁三花他們三個,剛才被任立拉著光顧著往里面擠了,竟然忘了跟他們三個打招呼。他扭過頭踮起腳尖往后面看了看,可是四周人頭攢動,早已不見他們三人的蹤跡。
于瑞生也不再找他們,抬頭望臺上看去。也許是今天出來的早,擂臺還沒有開始,只有昨天那個敲鑼的一個人在臺上,敲一會鑼說一陣,大意就是擂臺的規(guī)矩。尤其是重點說了昨天發(fā)生的事,讓上來打擂的不要再出什么意外。鑼響幾遍之后,看臺下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這時他才一聲鑼鼓宣布今天的打擂正式開始。
“慢著!”忽然遠處有人沖臺上大聲喊道,眾人都扭頭往那邊看去。臺上敲鑼的那人則趕緊把鑼放到地上,跳下擂臺跑了過去。
“孫捕頭!”他邊跑邊喊,于瑞生這才知道來的人是那孫雪松。不過隨即又聽到那人驚訝地說道:“孫捕頭,您的腿?”
圍觀的人群也呼啦一下往外散了散,都低聲說著什么。
“怎么了?”于瑞生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