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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廚子的往事

第102章 艷華

一個廚子的往事 獵狼嘯風 4496 2020-07-05 19:59:02

  鄒老板的廠子也走上了正軌,他做的是金屬噴涂,屬于有害工種。大廠子,比如飛機制造廠這樣的活自己不干,也沒有這樣的車間,都知道進行噴涂時顏料粉塵會吸入肺里頭,時間長了就會造成塵肺。這就和長期在井底下挖煤一樣,挖煤的礦工在井下工作時間長了,也都是塵肺。

  那時候做金屬噴涂的很少,鄒老板做的時候省城還沒有別人做,所以效益非常好,很賺錢。廠子效益好,活不斷,鄒老板忙廠子里的事,很少來店里,有時候來也是陪著客戶過來吃飯。他的客戶不是飛機廠分廠的廠長,就是哪個企業(yè)的小老板,都是有錢或者有權(quán)的人。吃完飯還得去歌廳唱歌,唱完歌去洗浴中心洗澡、按摩,回家的時候就很少。

  黃萍總是抱怨,說:“開廠子不如不開了,不開的時候還能見著個人,等開了廠子連人都見不著了,見一面難?!?p>  鄒老板就說:“我也沒辦法,這些人都得伺候好了,都是爺,哪個伺候不好都不行,伺候不好到結(jié)賬的時候不好結(jié),要不著錢更麻煩。”

  黃萍就說:“我告訴你,請他們洗澡、按摩、找小姐我不管,你要是敢找小姐,讓我知道了你就等著吧,到時候我就叫你找不著我們娘仨。”

  鄒老板說:“我不找,我啥樣你還不知道,我哪有閑心找小姐?!?p>  黃萍說:“男的沒有不吃腥的,那小姐往你身邊一坐,往身上一貼,大哥一叫,我就不信你不動心?最好是別叫我知道,知道有你姓鄒的好看?!?p>  男人有錢就學壞,女人學壞才有錢。人學不學壞,好像衡量的標準就是錢,這一點有時候弄不明白,因為自己沒錢,沒有學壞的資本,如果人學壞的資本就是錢的話,那中國有錢的人很多,學壞的人應該不少。

  覺得人學不學壞還在本心。錢可以解決人的物質(zhì)生活問題,真正誘使人學壞的是欲望。

  控制欲望的是理智和道德。

  每個人都想放飛自我隨心所欲,可是不那么好做到。有人說當自己有錢了就能做到,有錢其實也做不到,真正能做到的不是有沒有錢,是有沒有把自己活明白。

  我去幫著崔姐切肉,洗碗的張姐也在,她正幫著崔姐挑枸寶。

  張姐問我:“譚子,沒看出這兩天展?jié)捎悬c不一樣嗎?”

  我說:“沒看出來,有啥不一樣?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嗎?!?p>  張姐說:“人家處對象了?!?p>  我說:“是嗎,處對象是好事。”

  張姐看我不在意,問:“不想知道他和誰處對象?”

  我說:“有啥好知道的,和誰處都是好事,只要不是男的就行?!?p>  崔姐停下手里的活計,問張姐:“和誰呀?是咱家的嗎?”

  張姐說:“是咱家的,吊爐餅的艷華?!?p>  我看了看張姐,說:“你咋啥事都知道?!?p>  張姐說:“那有啥不知道的,昨天展?jié)上掳嗟脚畬嫎窍陆形液捌G華下去,艷華和他一起出去的,有一個小時才上來?!?p>  我說:“出去一個小時就處對象了,那要是出去一天還不得把婚結(jié)了。”

  崔姐就笑,說:“昨天喊艷華下去的是小展子呀,我還以為是那個傳菜員呢。那個傳菜員可不行,一看就是社會混子?!?p>  張姐說:“那個傳菜員找過艷華幾次,都是我陪艷華下去的,艷華和他說了,不想處對象,也沒和他出去,說完就上樓了。”

  我在腦袋里想了一下那個傳菜員,干活還行,就是有點痞氣,和他沒說過幾回話,他也不在寢室住,聽說和朋友在一起合著租房子住。有時候下班回寢室路過吊爐餅旁邊的大排檔,會看到他和幾個小年輕的在那喝酒,都光著膀子,有的在胳膊上還紋著身,一副古惑仔的打扮。他在那喝酒的時候喊過我?guī)状?,都沒過去,不愿意和不認識的在一起喝酒,喝著沒意思。

  聽張姐和崔姐說完也沒怎么在意,覺得艷華和展?jié)商帉ο筮€是那么回事,要是和那個傳菜員處對象有點不合適,兩個人不搭,艷華也不會喜歡那個傳菜員。至于喜不喜歡展?jié)赡蔷筒恢懒?,這個得問當事人。

  晚上下班,檢查完廚房看看沒啥事就回了寢室。寢室里展?jié)刹辉?,估計是和艷華約會去了。洗漱一下,躺在床上看報紙,那時候沒什么可看的,除了看小說就每天看“晨報”打發(fā)時間。那時候看晨報就像現(xiàn)在每天拿著手機看每日頭條一樣,很多資訊都是通過看晨報得來的。

  寢室沒有電視,也看不著新聞,只能花五毛錢買份晨報看新聞。

  我正看報紙呢,金姐兒子小金子從外面跑進來跟我說:“譚叔,外面要打起來了?!?p>  我問:“誰和誰打起來了?”

  寢室就在泰山路上,外面全是飯店,動不動就有吃飯的打起來,早就見怪不怪了。

  小金子說:“是展?jié)桑節(jié)珊蛡鞑藛T要打起來了,就在外面,你快看看去吧,傳菜員找來幾個朋友要揍展?jié)伞!?p>  我趕緊的穿上衣服跟著小金子出了寢室。

  寢室外面不遠的地方,展?jié)珊推G華站在一邊,那個傳菜員和他的三個朋友站在一邊,一副要開打的架勢。我走過去,看看展?jié)珊推G華,艷華倒沒什么,展?jié)捎悬c害怕的神色,眼睛里有點膽怯。又看看傳菜員那邊,四個小伙子各個都躍躍欲試的樣,好像挺牛的,在那咋咋呼呼,但沒動手。

  我說:“咋的啦,都這么精神,這都幾點了還不回去睡覺?!?p>  展?jié)蓻]說話,傳菜員說話了:“譚哥,這事你別管,今天我就揍這小子?!?p>  我說:“打誰呀,打展?jié)裳健蔽疑锨耙徊礁f:“你也不想想,我都來了還能讓你打?我要是不在這行,你打就打了,我在這你還打呀?!?p>  傳菜員拿手指著展?jié)烧f:“展?jié)桑愕戎?,今天譚哥在這我不揍你,等哪天非揍你一回兒。以后你離艷華遠點,她是我對象?!?p>  艷華說:“誰是你對象?我不是你對象,你愛找誰找誰去?!?p>  傳菜員說:“你不是我對象也不能是他對象?!?p>  艷華沒搭理他。

  我說:“行了,都一個地方干活,天天在一起,都少說幾句?!?p>  然后對展?jié)烧f:“你回去吧?!?p>  展?jié)煽戳似G華一眼,艷華沒看他。

  我對展?jié)烧f:“回寢室去?!?p>  展?jié)瑟q豫了一下,和小金子一起回寢室了。

  看展?jié)勺吡?,我跟那個傳菜員說:“至于嗎兄弟,還把朋友找來了,咋的,打出事了你兜著呀?你要是個爺們兒這事就一個人和展?jié)蓡翁?,找朋友過來我都瞧不起你,真是沒事干了,有那時間還不如找我喝酒呢?!?p>  那個傳菜員看了看艷華,看艷華也沒看他。跟我說:“展?jié)赡切∽硬坏氐溃褪乔纷?。?p>  我說:“你地道呀?我要是女的就是心里喜歡你,看你這德行也拉到了?!比缓笈呐乃绨颍骸靶值?,做錯了,對象不是打出來的,越打人家離你越遠。”

  他沒吱聲。

  我說:“回去吧,就這么點事,大半夜的還把你朋友折騰過來了,犯不上,回去吧,領(lǐng)哥幾個喝點酒,我看你們幾個總在一起喝酒,喝點酒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班呢。”

  傳菜員看看我沒說啥,和朋友走了。

  說實話我長得有點兇,加上上回在飯店打那個酒蒙子,飯店很多人都有點怕我,要不然也不能輕松解決這次打架的事。

  剩下艷華,我對她說:“我送你回寢室吧?!?p>  她說:“行?!?p>  女寢離男寢不遠,走著也就七、八分鐘。

  和艷華走著,她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啥,走到快一半的時候她說:“先不想回寢室,譚哥,咱倆喝酒去吧。”

  我說:“現(xiàn)在都幾點了?快十一點了,明天你還得出早點呢?!?p>  她說:“今天心里煩,想喝點酒。”

  我說:“喝酒也行,但是十二點之前得回去?!?p>  她說:“行,用不了十二點?!?p>  找了家串店點了烤串,我要了白酒,她要了啤酒,倆個人吃著烤串喝著酒,誰也沒開口說話。我是不知道說啥,她是不說,就是喝酒。

  她喝完一瓶啤酒又打開了第二瓶。

  我說:“少喝點,別喝多了。”

  她說:“沒事,我能喝點?!?p>  我說:“能喝也別喝多了?!?p>  她說:“喝不多,我有數(shù)?!?p>  我說:“那就好,千萬別喝多了。”

  她問:“你怕我喝多了鬧呀?”

  我說:“你鬧我不怕,我怕別人找我鬧?!?p>  她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展?jié)商帉ο竽???p>  我說:“不知道,那是你倆的事,和我沒啥關(guān)系?!?p>  她說:“其實我誰都沒和誰處,是他們自己多想?!?p>  我說:“那證明你有魅力,還漂亮?!?p>  她說:“譚哥,你別笑話我了?!?p>  我看著她說:“你別叫我譚哥,我看你比我大?!?p>  她說:“我二十五,你多大?”

  我說:“二十四,你大,別叫我譚哥了,我叫你姐?!?p>  她笑了,說:“看著你比我大?!?p>  我說:“我長得老,都說我像二十五、六的。”

  她說:“是,你不說我還以為你二十五、六呢,沒成想你才二十四,沒我大呢?!?p>  看來我這個面相真的挺害人的,沒辦法,長得老相,爹媽給的,改不了了。

  她說:“那個傳菜員找過我好幾回,我都告訴他了不處對象,他還是不死心,這兩天剛消停點展?jié)捎謥砹?,昨天張姐喊我下樓,我看是他,開始他不說找我啥事,就是說請我吃飯,我說不吃,他也不走,我怕別人看著不好,就和他走了一會兒,跟他說我不想處對象。他可真黏糊,磨磨唧唧的像個女的,一點不象個男的,跟我說不處對象就交個朋友。后來我就上樓了。”

  我喝口酒,她接著說:“沒成想今天晚上下班展?jié)捎謥砹耍叶愠鋈チ?,還是被他找著了,跟他咋說也說不明白,這不剛好走到你們男寢那,那個傳菜員就領(lǐng)著人過來了,要打展?jié)桑覕r著沒讓,但我一個女的也攔不住他們,正好趕上小金子回來,我就叫他喊你,還怕你不在寢室,還好你在,要不然今天就得打起來?!?p>  我說:“我不在也打不起來,頂多就是嚇唬嚇唬展?jié)?。?p>  她說:“展?jié)梢矇蚰懶〉?,你沒出來的時候他們罵他,他連嘴都不敢還?!?p>  我說:“一個人沖著四個人,誰都害怕?!?p>  她說:“我看你就不害怕?!?p>  我說:“我怕啥,他們也不是來打我的,再說我就是個拉架的,連拉架的也打那可真反了天了?!?p>  她說:“我看你說話挺好使的,他們好像都挺怕你。”

  我說:“不是怕我,他們是看有人來了,也是給自己個臺階下,他們壓根兒就不想動手,我就聽說有幫吃幫喝的,哪有幫著打架的?!?p>  她說:“也是?!?p>  看她臉有點紅了,說:“差不多得了,喝完這瓶回去睡覺吧?!?p>  她看著我,說:“沒事,再喝一瓶,我喝酒就臉紅,都說臉紅的人好交,我挺好交的?!?p>  我看著她,這時候的她有著女人的嫵媚。

  我說:“好不好交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現(xiàn)在喝的差不多了,你沒喝酒看著挺漂亮,等喝了酒看著挺-----”

  她問:“挺什么?”

  我說:“挺誘惑。”

  她笑,說:“還頭一次聽人說我誘惑的,你咋想出來的。”

  我說:“其實我想說挺嫵媚的,剛才沒想起來這個詞?!?p>  她說:“是嗎,我還嫵媚?”

  我說:“有點,這時候是個男的看到你都得動心?!?p>  她問我:“那你呢?你不是男的嗎,動心沒?”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動心沒用,得你對象動心才行?!?p>  她問:“我說我沒對象你信嗎?”

  我說:“信,那有啥不信的?!?p>  她說:“你可真實惠?!?p>  我笑笑,說:“也不是我實惠,你想說真的那就是真的,你想說假的那就是假的,真假你自己知道就行,我無所謂?!?p>  那天她借著酒勁兒和我說了她的一些事。

  她家是農(nóng)村的,家里有個哥哥,成家了,母親沒了,是父親把她帶大的。家里不富裕,在她二十一的時候親戚在她們縣城給她找了個活,在一個私人開的小商店里買貨,她和那個商店老板產(chǎn)生了感情,少女情懷初開,也不管人家是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的人,義無反顧的和那個男人相戀了。

  他們的感情持續(xù)了兩年,最后是她懷孕被那個男人的老婆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就是那個男人被老婆一頓管教,收監(jiān)看管,她被男人老婆趕了出來,流落街頭。她心灰意冷,萬念俱灰,好在想到自己還年輕,得好好活著,一個人把孩子打掉,在小旅店里住了十天,之后回了家陪著父親呆了半年,也是自我調(diào)理了半年,然后離開家到省城打工。

  來到省城之后在飯店當服務員,由于長得漂亮,像今天這樣的事在別的地方也發(fā)生過,換過幾個工作,也不是太順心,最后來到了這里。她來這里的時候是想去后廚洗碗的,劉經(jīng)理看她長得漂亮,讓她在前面當服務員,當了沒兩天黃萍說要調(diào)個服務員去吊爐餅干,別的服務員都不去,她就過來了。在吊爐餅雖然得早起出早點,但是清靜,沒人騷擾。

  可是漂亮的女人到哪都會受到男人的注意,這也許就是紅顏禍水吧。

  那天她喝了五瓶啤酒,別說,還真的一點事沒有,她說在那個小商店的時候就開始喝酒,練出來的。

  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問:“今天我說的你都信嗎?”

  我說:“信。但我忘性好,估計到明天早上起來就啥都想不起來了?!?p>  她笑了,說:“你太聰明了,有點叫人害怕?!?p>  我說:“呵呵,我就是喝酒的時候聰明,不喝酒了啥也不是,挺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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