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節(jié),天際忽地一個霹靂,把云層交界處劈得撕裂般脆響。
那天空中,旋風(fēng)伴隨著白云直把黑云逼迫。倏而,黑云又得了勢,把白云打得四散開來。伴隨著這一切的,是漫天大作的狂風(fēng)怒吼以及云層里噼里啪啦的雷聲。
這種情形,我似乎早見過的。而我二表哥那心馳神往的膜拜模樣,反而讓我覺得我真是太過驕傲。我只得暗中告誡自己,切不可以往日多隨父親游了山水就目中無人的驕傲了起來。
那天上的云層正打得難舍難分之,二舅母卻遣了得力的婆子,來把高飛揚(yáng)和高悠揚(yáng)訓(xùn)誡了一通:
“做哥哥的是怎么教養(yǎng)妹妹的!這樣的天氣不趕緊把妹妹送回院子里好好將養(yǎng),在這廊下等著看什么?這廊下不是風(fēng)就是雨,妹妹怎么經(jīng)得這些!晚上你爹爹回來,仔細(xì)訓(xùn)你。明日太爺知道了,罰你校場上練功!”
婆子趾高氣昂地訓(xùn)誡,高飛揚(yáng)和高悠揚(yáng)唯唯地聽著。
我只對著婆子回以好臉色。
待婆子一陣陣訓(xùn)誡完畢,我趕緊提了笑臉,回稟道:“這就回去!二表哥送我!”
于是乎,我和表哥們一起看神仙打架的地點,從太爺書房外的回廊一路轉(zhuǎn)移,到了我的九里院子。
高飛揚(yáng)看著那頭頂一片云層。黑白總未分個勝負(fù),他似乎挺擔(dān)心的模樣。
我只好寬慰他:“二表哥,你擔(dān)憂什么!你放心!那電閃雷鳴,總劈不到我們這里來!我讓水仙煮了茶,你好久沒回來,且嘗嘗我們的好茶點心?!?p> 高悠揚(yáng)早已走進(jìn)我那繁華溫柔的西閣堂室,架起了茶爐,水燒得滋滋地響。
我昂頭看著天上。
但在那云層之中,有一條脫了韁的閃電,以神人不知的速度,直奔九里的湖心亭來。
我很是驚訝那條閃電的速度。
廝殺中的白霜和黑石才是忽地明白了什么。他倆頓時收了手,只看著那條失控的閃電奔向我這九里院落。
白霜勃然大怒,罵道:“黑龍,你敢使詐?想趁亂殺了我王?做夢!今天,就由我白霜來了結(jié)了你!”
“住手!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黑石心中很是惱怒。他眼前的白霜簡直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若這條閃電不是他和白霜辟出,便是有妖邪半路使詐玩兒陰招。而此時,白霜把他纏得緊,他一時無法脫身,只得眼看著九里與閃電越來越近即將化作灰燼。
黑石喊道:“我是來保護(hù)她的!你們對我有誤會!”
黑石再為自己辯解,也撤不回那條莫名其妙的暗中黑手。黑石心中一橫,迅速將自己的龍身一回轉(zhuǎn),擋在我九里院子的上空。
閃電劈中黑石的鱗甲,黑色的龍鱗碎了一地。
我卻不在那碎裂之中。早在那條閃電劈過來的時候,白雪竟是以神人不及的速度把我和高飛揚(yáng)一左一右攜在懷中,瞬間早蹦離這院落之外去。
白霜收了手,站在黑石跟前。
黑石道:“你還要與我再戰(zhàn)一場?”
白霜問:“是誰?”
是誰辟出了這條閃電!
黑石道:“我不知?!?p> 白霜道:“這條閃電,能將你龍王黑石劈得鱗甲碎裂,也能讓這九里片刻化為一片灰燼。天上地下,有誰還有這般本事?”
黑石道:“孤一定查出幕后之人?!?p> 白霜冷笑:“不必了!你走……給我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王此世,雖注定是個無能為力的凡身肉胎,我姐妹倆誓死護(hù)她周全,必不使她再受上一世的煎熬!”
九里院子,半空之上。
黑石還在喊:“其中誤會,本尊一定給你們解釋清楚。本尊以龍王之名命令你們,白霜白雪你們且去龍山,把三百年前北極發(fā)生的事情立案成卷,孤著專人排查。”
白霜搖頭:“不必了!”北極的事,如何與黑石脫得了關(guān)系。
黑石卻問:“白玉在此地轉(zhuǎn)世,此事極為嚴(yán)密……你二人怎知?”
白霜再次冷笑:“有何嚴(yán)密之有?我二人追尋夜炙而來,從東海追至巍螺山,再從巍螺到姑蘇、建康城,到江陵再回到這里……夜炙那么大一個天地叛徒,肆無忌憚地在中土橫行?這難道不是龍王有意縱容?”
黑石道:“夜炙!你姐妹認(rèn)為,是我包庇夜炙?”
白霜道:“龍王……白霜求你!求你看在我王曾為你誕下龍兒的份兒,看在你們曾是夫妻的份兒上,饒她這一世平安。”
白霜的語氣,真是懇切。甚是悲哀。
黑石竟是低沉,他甚是堅定:“本尊就是為了她的平安而來?!?p> 白霜擋在黑石跟前,憤然難當(dāng):“若不是你,便是旁人!此時,我王身旁已有我霜雪二人!你應(yīng)該去查出那暗中之人。”
黑石俯瞰,九里院中,我在白雪的保護(hù)下,依然那么安好。我是那么淡然地看著那湖心亭被劈作焦土。
“既然如此!也罷!你二人就此保護(hù)龍后,凡事必向我報告!”黑石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白霜,“這是三百三十年前我給她的定禮,你與她掛在胸前。她遇了危險,我便能知曉,前來救她?!?p> 白雪接過,細(xì)一看,正是一塊黑石。
白雪回了九里院落,她那動作輕微得神人不知。那時,院落里一陣繁忙。幾個仆婦忙著撿整湖心亭,幾個匹夫正下湖去清理池中渣滓。
高悠揚(yáng)在我的屋子里煮水烹茶,我站在院中看著大家干活兒。
而我那二表哥高飛揚(yáng),卻像是被雷劈傻了一般。他竟望著白雪,情根深種的模樣。
我說:“這湖心亭被劈沒了。二表哥,我們再修一個什么好?你說是再建一個湖心亭呢,還是修整出一個平臺就好?你想啊……它被這晴天霹靂劈中,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它的位置特殊,再加上腦袋上還頂個尖角,自然就把天上的電雷給吸過去了!二表哥,不如我們就修整一個平臺就好,再砌一方石凳?!?p> 我那二表哥方是反應(yīng)過來。
“可以!白姑娘覺得呢?是再建一個湖心亭,還是修一方平臺?”他看著白雪,那聲音怎么就開始變得討好起來。
白雪覺得莫名。
白霜倒是笑了。
高飛揚(yáng)說:“修個平臺吧!你二人武藝好,月下花前,在平臺上練習(xí)武藝真是不錯的?!?p> 我望著高飛揚(yáng)。
高飛揚(yáng)說:“我這就去向太爺稟告。”
高悠揚(yáng)活蹦蹦地去了,活蹦蹦地回來,再熱情洋溢地監(jiān)督工人們整修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