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死了,她的龍蛋們?cè)趺崔k?她北極冰龍族的榮耀安危與生存,又如何延續(xù)和保障?
其實(shí),她可以不用死……若是黑石來救她一命,或是墨轍墨車來一回……她至少,不用死得這么沒有尊嚴(yán)。
是的,尊嚴(yán)!她是冰龍族的戰(zhàn)神,是冰龍族的女王。
戰(zhàn)神、女王,被猥瑣的蛟龍族和兇殘的火龍族合謀,逼迫屠戮?
赫赫冰龍族,被蛟龍族用計(jì)絞殺……
真是可悲至極。
只怕,其中……黑石也有些不該有的心思!
她還指望黑石和飛龍族援軍?
難道,她拼死產(chǎn)子之后就只有這個(gè)下場?
白玉似乎恍然大悟一般。
死生由天,某事卻在個(gè)人。她何必躺在此松樹枝上顧影自憐、引頸就戮!
以為她大限已至?未必!
白玉的體力終是多恢復(fù)了絲毫,她雖然只能以人形現(xiàn)身,比那蛟龍烏雅比不過,比個(gè)尋常凡身肉體也是好了許多倍。
白玉從樹枝上降落下來,她還是那位優(yōu)雅美麗堅(jiān)強(qiáng)不催的雪域龍王。
她拂去臉上的眼淚,跨越幾步,縱身來至十丈之外。她對(duì)著層層山巒喚道:
“烏雅!烏雅!可是你在找我……”
白玉的聲音,徘徊在巍螺山中。
眨眼間,烏雅和夜炙已來到白玉身邊。
龍身攜來的颶風(fēng)把白玉卷起,白玉被顛簸出了好幾丈遠(yuǎn),隨地翻滾。
白玉滾落在懸崖邊,她全靠著一塊大石才幸免于跌落山崖,墜入萬丈太湖深淵。
烏雅變回了人形。
烏雅笑了。
烏雅盯著白玉的身形。她眼前的白玉,脆弱得像一株小草。她呵一絲氣就能吹死她。
哈哈!她也有今天!
烏雅頗是溫柔地走近白玉身旁,很是溫柔地伸手抓住她,那聲音卻是極惡狠狠的:“你的龍蛋們到哪里去了?你把他們藏到哪里去了?說!給我說……說了,我饒你不死?!?p> 烏雅的臉,已變得猙獰可怖。她的手腳還是那么溫柔,像是生怕弄疼了白玉似的!
白玉望著烏雅身后的夜炙。
白玉揮手招來山中神鴿。她以極其威嚴(yán)而又震懾的語氣,對(duì)夜炙訓(xùn)話:
“夜王謀反,本已被我龍王擒殺。是為何又死而重生,潛入龍山作亂?你趁龍王外出平亂中原虛脫,你趁龍后產(chǎn)子之龍山無助,入莽山脅迫烏雅公主,入巍螺山逼迫龍后,罪大惡極!我白玉以龍族后位發(fā)誓,誓以龍族闔族之力,雪今日之恥!”
白玉的話,陣陣生威,隨著神鴿的飛影傳蕩得老遠(yuǎn)老遠(yuǎn)……
烏雅驚異地望著白玉,一臉地不可思議,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她說:“你糊涂了?是我!是我烏雅!是我烏雅……你已經(jīng)自身難保過不了下一秒,傳話出去還有用么?”
烏雅的話卻一點(diǎn)也傳不出聲音來,只在這崖邊三丈之內(nèi)渦旋。
白玉竟然封了烏雅的話音。
烏雅睜眼望著白玉,她心里突然恐懼。她實(shí)在不知白玉究竟還有多少神力?烏雅不敢拖延,她捏著白玉的手已開始發(fā)力,捏碎白玉的人身只在半秒之間。
白玉望著烏雅,聲音極低:“巍螺山中夜炙作亂逼宮的事,被我傳達(dá)四方。不一會(huì)兒,龍軍便會(huì)回來!烏雅,你我的事……稍后清算!”
烏雅的手楞了半秒。
白玉已使了渾身氣力,拽了烏雅的人形,翻身墜入太湖里去。
夜炙反應(yīng)過來,再噴出火來時(shí),只灼化得了那懸崖上的巨石。
夜炙再跟著跳過來,也只看到碧波陣陣的太湖。夜炙縱身下水,卻被一陣又一陣的水下旋渦卷入更深的旋渦。夜炙多疑,立刻翻騰出水。夜炙站在巖石便徘徊,噴出一波又一波的火苗。那火苗灼了山冰,灼了樹木,灼了太湖的水面。而水下形勢又是如何,夜炙終是不得而知。
夜炙已然聽到陣陣龍吟風(fēng)嘯席卷往巍螺山而來。
夜炙不敢在此多呆一秒,往西方逃去了。
伴隨著一陣陣飛龍呼嘯,黑垚攜帶墨轍已趕回巍螺山。黑垚驗(yàn)了那崖邊熔化的巖石,確認(rèn)那是夜炙的杰作。墨轍帶了十余名龍軍往西方追去。
黑垚和飛龍們分頭搜山,找尋白玉和烏雅的蹤跡。
直至日頭落山,大家才在水邊找到烏雅的一片龍鱗。
黑垚立即下令飛龍將士集體入太湖尋找。
直至旭日東升,黑垚才在汪汪水澤之中找到一塊白玉的衣袂。
黑垚再命龍軍徹底搜尋太湖水域。如此三日,三十日,三百日……
一向樂觀的黑垚也對(duì)是否還能成功找回白玉和烏雅失去了希望。
黑垚站在那熔掉的巖石邊,對(duì)著龍王黑石深深地懺悔。
“哥,是我救駕來遲……我和龍軍來時(shí),巍螺山遍尋不著龍后和公主的身影!那夜炙是剛逃走的!墨轍已它堵在地中海……只要活捉了他,我們好歹拷問出龍后的下落來!”
黑石默默地望著太湖。只見碧波微蕩,清風(fēng)徐徐,安寧而又平靜。
黑石道:“水下!黑垚,繼續(xù)找!白玉是龍,烏雅也是龍……她們不過是受了傷,在水中休養(yǎng)?!?p> 黑垚張了嘴,又閉上,閉上了又張開。
黑石那眼睛,已經(jīng)出了黑眼圈。他似乎終究是感覺到了疲倦與力不從心。
黑垚望著巍螺山頂漸漸露出的綠色,終是開了口:“哥,我們……還是先找龍蛋吧!若巍螺山的雪就這么化了,龍蛋們?cè)趺醋甜B(yǎng)?”
巍螺山的雪化了……意味著白玉是沒了。
黑石閉了眼睛:“不會(huì)!太湖水域太廣,再找找!白玉只是……在她生產(chǎn)的時(shí)候,耗了神力。巍螺山的雪,不會(huì)化的?!?p> 然而,巍螺山的雪,終是化了。
過了三百日,巍螺山的雪從山頂化至山腳,全化作汩汩的水流入太湖中去。黑石終是相信白玉沒了。
那雪化盡的一日,黑石突然間發(fā)了心絞痛。
黑垚望著因?yàn)橥话l(fā)了心絞痛而痛得滿頭汗水的黑石,舌尖打結(jié)堵得說不出話來:“哥……哥……你……你……莫要傷心。事情也許,也許沒那么壞……”
而黑垚自己卻先哭了,對(duì)著山下一汪水,哭得哇哇地掏心挖肺。
“是我!是我錯(cuò)了!是我沒來得及!龍后!你在天有靈,你責(zé)罰我吧!是我布守不嚴(yán),給了惡龍可趁之機(jī)!龍后,你若在天有靈,你就托夢與我……告訴我龍兒們究竟藏于何處……”
“龍后……”
“冰龍女王……”
黑垚把黑石的心里話全給哭完了。
黑石,依然是那副模樣。只是一瞬間,他的神色似乎蒼老了疲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