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從未看見過陌辰這般模樣,他向來是白衣飄飄,未染纖塵,只會坐在紫殿的梨花院中與友人品茶下棋,如今他竟傷成這般模樣,阿漓瞧著的此時的樣子便覺得心痛?,顫抖著將手靠近他的鼻息。
阿漓長吁了口氣,好在此時的夜辰還有一絲微弱氣息。便將蘇辰帶到了附近的山洞之中。
夜辰此時傷得十分嚴重,阿漓只得用仙法救一救他,可奈何昨日于那幫刺客癡纏得太久耗損了許多精力,自己的仙法又被逸塵君封了個七八成,此次想留住蘇辰的命卻十分費力。
夜辰是陌辰的凡人之軀,雖是凡胎但卻不比尋常之人,以阿漓現(xiàn)在這微薄的法力雖渡了許多仙氣卻還是沒有多大的效果,阿漓只得日日渡他仙氣讓他續(xù)著這一口氣。
渡了幾日仙氣阿漓自然是十分虛弱,見夜辰遲遲不醒阿漓心下也是十分著急,怕將自己的體力耗盡蘇辰也醒不了。
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在藏書閣翻看的一卷古籍上面說仙者之血若予凡人飲用便有奇效,可治愈重傷之人,但一人也只能用一次。
阿漓見夜辰奄奄一息,便不管這書是真是假,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急急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便將自己的嘴對上夜辰的嘴,讓他飲她這仙者之血。
過了許久夜辰卻未見反應,阿漓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便垂下了眼瞼小聲的哭了出來。
她這兩萬年活得淡然,以為世間生死她已看淡,沒想著她來幫陌辰渡劫竟是這般慘淡收場,便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能。
“我這是要死了嗎?你竟哭得這般傷心?!焙龅囊钩阶鹆松韥?,睜開了他那雙猶如繁星的眸子,看著眼前正在哭泣的阿漓。
阿漓看見他端坐在石頭上,渾身血跡斑斑,皮膚也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無比。
許是這幾日耗費太多的仙氣和體力阿漓的神識有些不太清醒竟突然抱著蘇辰道:“師父,你終于醒了。”
夜辰被這句師父叫得有些發(fā)懵,看著她這般神情覺得,又好笑又好奇只得笑著問她:“師父?”
被夜辰這一問阿漓突然間清醒了過來,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頓了一會便說道:“許是夜公子傷勢過重,聽錯了?!?p> 方才他明明便是就是聽見她對他說“師父”如今怎么又不認賬了,夜辰看著阿漓想起之前分明與她在瀟湘樓談話,為何他的之后卻一點也不記得他與她之前的內容。
而那日他被人追殺直至落入山崖本以為魂歸閻羅了,沒想到竟在這山洞中又瞧見這位顧漓姑娘,此等玄妙離奇之事他卻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可是阿漓你又救了我?!币钩捷p聲的朝著阿漓說道。
阿漓聽他喚她“阿漓”便覺著十分親切,他說的就是比尋常人要說的好聽一些。
阿漓這幾日耗了許多精力,剛剛又渡了許多的鮮血給夜辰,身子確實是十分虛弱,本就是強忍這口氣與夜辰說那幾句話,如今見夜辰已無大恙,便再也撐不竟住了忽的便暈了過去。
夜辰看她直直的倒在了他的懷里,心里想著她應該是因為救他耗費了不少精力,看著懷中她,因救他而撐得有些發(fā)白的臉,長長的睫毛搭在緊閉的雙眼上,她那有些發(fā)白的嘴唇還裂了個口子流出了些許的鮮血。看著阿漓嘴唇夜辰若有所思的摸了自己的嘴,嘴唇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口腔中也似有一股血腥味。
他輕輕的揉了揉阿漓烏黑柔軟的發(fā)絲嘴上喃喃的念到:“你這女子甚是奇異,不知跟著我是為了什么?”
轉念想了想又笑道:“罷了,你即拼命救了我,便不是什么對我有所企圖的惡人?!?p> 阿漓才微微睜開雙眼,便看見一梳著丫鬟發(fā)飾的姑娘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直直的盯著她看。
見阿漓才將將睜開雙眼便大叫起來:“小姐,小姐醒了!小姐你且在著等著我去喚公子過來。”
阿漓惺忪著雙眼,透過鵝黃的帳幔環(huán)顧著四周,這樣式應該是個女子的閨房。
床下似乎燃著一檀香送來縷縷清香,床的斜對面是房間的木窗幾縷陽光照射在床下的一木質的書桌上,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筆、墨、紙、硯,還有一瓶插著一束梨花的陶制花瓶正壓著底下那因風而吹起一角的宣紙。
書桌的另一側便是一女子的梳妝臺,梳妝臺是用紅木而雕刻看上去十分精致,它的上面有一方銅鏡還有幾盒款式精美的首飾盒子。
至阿漓山洞為了救夜辰而昏迷便一直睡到了現(xiàn)在,此時的阿漓有些發(fā)懵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便起身坐在了梳妝臺上,銅鏡中的女子應昏迷太久而臉色有些蒼白,但眉如柳葉,眼波似水,儼然是個病中美人的模樣。
阿漓正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突然自己的房門被推門而入,外面進來了個身著白衣,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和一個身穿藍衣羅裙,梳著雙鬢的丫頭。
阿漓見他已無當日在懸崖下的落魄模樣便覺得舒心了許多。
“小姐姐你才剛剛大病初醒什么就起身了,快些躺下才是。”夜辰聲旁的丫鬟見阿漓坐在了梳妝臺前,便過來扶著阿漓朝床邊走去。
“這是?”
“這是我在臨水縣找的丫鬟名叫琴兒,我看她看樣子模樣水靈,為人機靈,便將她喚來伺候你。”夜辰在一旁找了個椅子同阿漓說道。
“這是臨水縣?我們怎么會來這里?”
“阿漓,你可知昏迷了足足三日,那人我在洞中見你昏迷,便發(fā)了信號讓自己的下人來尋我。說來也巧我落到的這地處正與我要尋的臨水縣不遠,所以我便來這里。你這樣問我可是要去何處?”夜辰將凳子搬到了阿漓的旁邊,靠近一些同阿漓說。
“沒,沒有什么去處?!卑⒗斓拖骂^低聲的說道。想著,你在這里我還能去哪里?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币钩秸f著又朝阿漓的方向靠了靠。
阿漓見他靠的這般近,蒼白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紅暈便說:“這臨水縣,聽名字還不錯,想必風景應是很好的?!?p> “你在床上昏迷了幾日,應是該出門走走。琴兒,你幫你小姐梳洗一番,等會我便帶她出去走走。”夜辰說完后便將房門關上。
“小姐與公子真是郎才女貌,琴兒在臨水縣這么久從來都沒見過像小姐公子這般好看的人兒?!蹦乔賰阂姲⒗熳彀拖衲嗣垡话愕奶?。
“你這丫頭看著到是機靈?!?p> “小姐大病初愈,琴兒這就去打一盆水來為小姐好好梳洗一番?!闭f罷琴兒便出門打水去了。
阿漓想著還好是遇見了夜辰,要是去了長安城還不知要多久才能等到夜辰,想著其實她與夜辰的緣分也不算淺。
夜辰正在院中欣賞這猶如下過漫天白雪般的梨花小院,一抬眼便看見阿漓穿著一襲紅裝,那服飾款式精美,腰間佩戴著一上好的青白色玉佩。
一頭如同錦緞一般的長發(fā)被一支鏤金紅玉墜月簪綰到身后,面容好似被精心描化過,柳葉一般的眉毛下是一雙明亮的眸子,有些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張宛若櫻桃的小嘴,耳朵上墜著一琉璃耳環(huán),一舉一動皆美如畫卷。
夜辰看見阿漓覺得與她初見時,她的裝扮便極為素雅美則美矣,卻缺了少許的艷麗,如今一看卻驚為天人。
“我見你時,你的衣著服飾便十分素雅,如今見你這樣打扮到覺著十分好看。”
“琴兒說我大病初愈該穿一穿紅色沖沖喜。”阿漓邊說著邊走到了夜辰的旁邊。
夜辰見阿漓過來便,從樹枝上摘了一朵梨花說道:“我聽這里的下人說,這里的梨花早在一個月前便謝光了,如今這日子本不是梨花盛開的季節(jié)。卻不知怎么的,在你才住上這府上當晚這府中的梨花便都競相開放了,竟比之前的還要茂盛,繁密?!?p> 聽夜辰這樣說阿漓想應是她在紫殿久了,便沾染了些梨花的氣息,這凡間的梨花沾了些仙氣便也競相的開放了。
可此時阿漓卻不知如何解釋,夜辰也并不好奇阿漓想要說些什么,便說道:“我覺得我每每遇見你,便覺得身邊之事十分奇異,卻不知到底是哪里奇異。如今看這滿園開放的梨花,我想問你阿漓你可是九重天上的仙子,下凡前來相救與我?”夜辰邊說便將剛才摘下的梨花朝阿漓的發(fā)絲上插,還沒插上去,阿漓便急急的退了一步。
沒想到凡世的陌辰竟如此聰明,她還沒有怎么著的,他就將她猜了個七七八八。
“公子可是平時看這些戲文多了想象力也略微豐富了些,阿漓只不過是一跟著道法修仙的小女子,只會一些微薄的小法術,不足掛齒,與那天上的神仙相差甚遠?!?p> 夜辰看著阿漓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梨花撲了空便說:“你初見我時,便為了躲我掉進了那荷花池。如今我為你簪上這朵梨花你卻還是不愿。我可是生得面目可怖,不符合你那審美。”
“公子嚴重了,阿漓只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這動作有些越矩?!?p> 夜辰聽她這般規(guī)矩的同他說話,便輕笑一聲說:“這樣你便是覺得越了規(guī)矩,那那日你同我在山洞時咬著唇邊的血與我嘴對著嘴時怎么不說男女授受不親,見我醒來跑來抱住我時怎么不說越了規(guī)矩?!?p> 聽夜辰這般說阿漓忽的就羞紅臉,心臟也漏跳了一拍說:“公子,這……”夜辰看阿漓這般局促便覺得十分好笑就又說:“如今我們都到這般親密的地步,你卻還是喚我公子,沒想到阿漓你竟如此薄情?!?p> “夜辰?”
微風忽起吹亂了阿漓的發(fā)絲,那白雪一般的花瓣落在了她那烏黑的長發(fā)與鮮艷的紅衣上,竟美得動人心魄。
夜辰用手撥了撥她的發(fā)絲,阿漓還是打算下意識的后退,卻被夜辰拉住了手臂:“莫動?!卑⒗熘缓貌粍又敝钡恼驹谀抢镒屢钩綄⒛嵌錆嵃椎睦婊⒃诹怂陌l(fā)絲上。
阿漓從未想過會與陌辰有這般曖昧的動作,她雖不適卻覺得這樣的感覺有些讓人欣喜。
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在阿漓心中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