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四年(1071年),盧元令因全軍覆滅,去指揮使之職,叛流刑,交罰金頂罪后改貶為最低等軍官。王厚得知此事,給他寫信,鼓勵他不要失去信心,并告訴他,已經通過父親王韶,推薦他到秦鳳路麾下,經營河湟。并道:“熙寧變法以后,家父以賄賂、分化、拉攏、精確打擊,已下河湟數州。君為圣人安定海邊,功德自有后人評說。河湟大有所為,如若君有意,虛席以待?!?p> 盧元令于是解職回京,盧元徽自是不愿他遠離,央求他多住些日子。
******
梅司通過曾子固的推薦,給丞相遞交海然國書?;矣鸷驼纪鳛橥饨皇构?jié),帶領使團入東京,贈送珊瑚、珍珠和海內珍寶,遞交結盟國書??塑?、梅司一行一起喬裝成普通人家進入東京。作為禮節(jié),給英國公府贈送了珍珠一斛,解決了盧元令罰金的問題。
晚間,年輕人提議出去夜游。于是幾人都換了服裝,克軍華衣紅妝,開心地在汴梁的夜市上竄來竄去,央求梅司給她買這個買那個,梅司笑著一一都答應了。他們坐在一個甜點攤子上,吃杏仁豆腐和白果翠玉,攤子熱騰騰的霧氣、煙霧繚繞的白霧升起來,梅司望著克軍,伸手擦掉她嘴上涂得過多而溢出來的胭脂:“有時候我覺得,盲婚啞嫁也許不是壞事?!彼X得因為兩個人的際遇,給兩個國家的子民帶來了和平和福祉,得到了意義感。
克軍支著頭看著他,若有所思地道:“難過的還在后頭呢。”
灰羽擔心張逸仙,早早地回了驛站,她以后就會長期留駐在東京了,往后還有很多貿易采買的工作。盧元徽和梅清寒的聯(lián)系漸漸淡了,只能旁敲側擊地從梅司那里試圖打聽,但梅司也很久沒回過錢塘了,只聽說許給了侯爵人家,女婿門第高高的。盧元令忍不住問梅司:“行明兄,你在那邊還好嗎?申少使呢?秋原君呢?”梅司有點無奈地笑笑:“一言難盡,海然是個很偉大的城市,我見識了許多不同的風土人情,增廣了許多見識,但真要說好不好——這一整年東跑西顛的,也沒顧上。都是住在克軍弟弟——準確來說是我妻妹家。子期和我比稍微吃了點虧,他目前還有點不習慣,整天和我連襟家里的人鬧來鬧去的。人魚都是女子主外,有點不適應?!?p> 盧安和狗兒在鬧,占望由于長得過于漂亮,總是惹來路人的側目,小聲說“色目人”,她忍不住惡狠狠地白他們一眼。
盧元令隔著霧氣遠遠地看著克軍,目中光芒幽微。
汴河上飄來綽約的彩燈。
狗兒道“你們要放燈嗎?許愿吧,可靈了!”
占望雖然一臉鄙夷,但還是忍不住被五顏六色的燈吸引了。狗兒和盧安咋咋呼呼地和占望搶著蠟燭。盧元徽輕輕地放下河燈,虔誠地許愿:“愿父母長壽、親人平安,得一心人不分離?!泵匪荆骸跋M麌矊?、家安寧、人安寧?!笨塑姳犚恢谎坶]一只眼,半睜著的那只眼偷偷乜斜著盧元令:“我要王面目!”
“梅大娘子,說出來河神爺爺就不靈了!”克軍皺著鼻子對狗兒道:“我求的又不是河神爺爺?!?p> ******
梅司和克軍要隨人魚使團返回海然,臨別之前,盧元令將一個檀木盒子交給梅司:“這是申少使家傳的寶物,請代為轉交。他的家人目前都在東京,但是據我所知,申師厚應當對他隱瞞了這個消息,請行明兄緩緩告訴申少使?!泵匪敬蜷_一看,是一個白銀鑲嵌巨大寶石的面具。
“王面具?”
克軍聽聞,一個猛虎撲食,奪入懷里。
“這是不期祖?zhèn)鞯臇|西?!泵匪鞠窈逍『⒆右粯由斐鍪?,讓她還來。
“我的,當然是我的,申昌遇都是我的?!?p> 他們都被她又顛三倒四的語言逗笑起來。梅司心中默默,到海然這一年有余,雖然風俗有異,克軍也顯露出作為人魚阿瑪頌野蠻好戰(zhàn)的那一面,但他仍能認出那個無賴小姑娘的天性自由,他和克軍的關系仍然親密,他由著她任性、東跑西顛,照顧她的生活、幫她處理文書,以她的名義出面慰勞軍士,用自己的人脈和魅力幫她聯(lián)絡宋土、與秋原保持政略上的溝通。他突然覺得,兩人好像都刻意回避了一件事,而這件事,是他隱隱不想面對的。
******
三青鸮騎在擊殺了水師船隊后,在海上逡巡。她們似乎在搜尋什么,巨大的貓頭鷹在中腹艦隊的殘骸區(qū)盤旋,然后丟下一些熒光染料,似乎在標定什么東西。不一會兒,一些繩纜拋進海中,貓頭鷹拖著水中被打撈起來的東西緩慢地飛行。
她們緩緩地集聚回到被建為巢穴的大盤子島要塞。要塞的山上已如嶙峋的骷髏一般也聳立起來白色的衛(wèi)城,高高的城墻中,當貓頭鷹飛過,俯瞰整個要塞,發(fā)現里面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工蜂化的人魚尸體!
一部分三青把鋼鐵雕像一般的尸體切割開,剖開她們的鋼鐵四肢,采摘里面像果實一樣的發(fā)光球體。然后集中裝載,運回昆侖城。
衛(wèi)城之上,西王母mage的神廟,金綠的光交織。綠色激光的、徹夜開著聚光燈,像是直插云端的幾根通天的光柱,貓頭鷹們繞著那光柱盤旋。然后將收獲的果實投入mage張開的,熔爐一般的反應堆中。三青采摘工蜂化的人魚尸體,供養(yǎng)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