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隨之表哥
第二日一早,天亮了個透徹,然而這漫天的雪色霧蒙蒙的,仍叫人有幾分初晨的感覺。
顧錦將起身,只覺得天似乎又冷了些,忍不住讓流玉將柜子里那件蓮青斗紋錦上添花洋線翻絲鶴氅拿出來披在身上,又將一旁的掐絲琺瑯花鳥圖案的暖爐點燃,方才覺得暖和多了。
流玉端了壺?zé)岵鑱?,給她斟上,見此不由得問道:“這雪粗粗下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真是愁死人了。”
顧錦捧著茶,喝了一口,一股熱流從喉嚨直直滑下,驅(qū)散了五臟六腑中的半分寒意。
她笑道:“你愁個什么?這雪還礙著你了?”
流玉看著她,嘟著嘴道:“這雪哪里是礙著奴婢了,奴婢在這尚書府待的好好的,怎么著也礙不過來,奴婢只是擔(dān)心姑娘,姑娘寒癥未愈,如今好容易好了些,這天卻始終不見暖,真怕什么時候又復(fù)發(fā)了?!?p> 顧錦聞言,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迷人眼的飛雪,說道:“放心吧,很快就停了?!?p> 兩人又說了會話,顧錦便將一旁的書拿出來看,沒過一會兒,流玉急匆匆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姑娘……姑娘你……”
顧錦皺著眉道:“慌什么?慢慢說?!?p> 流玉站直了身子,仍止不住的喘:“謝將軍過來了,正在大廳等你呢?!?p> “什么?隨之表哥來了?”顧錦站起身,眼中溢出幾分欣喜。
“是啊,還拿了好多東西呢,姑娘你快去看看吧。”流玉剛說完,就見原本站在暖塌旁的少女,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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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隨之大刀闊斧的坐在顧家正廳的椅子上,中間擺著幾個大箱子,關(guān)的嚴嚴實實,讓周圍的人好一陣心癢癢。
這位鎮(zhèn)遠將軍平日里沒事兒就要來尚書府坐坐,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歡迎他,總歸他是來找顧錦的,也不看其他人的臉色。
對于尚書府的人來說,眼前這個畫面已經(jīng)是老生常談了,護國將軍府里沒有女眷,平日里陛下賞賜的東西,謝隨之和謝君廷也懶得打點,一股腦兒的全都扔進庫房里,只是偶爾有些金銀珠寶,衣裳首飾還有什么珍惜小玩意兒什么的,都會送到顧錦這兒來。
只不過以往都是直接送到顧錦的錦苑,如今在正廳中擺了這么幾個箱子,倒是讓人有些好奇他的意思了。
柳如玉坐在上方,神色溫和,然而那放在椅柄上的手,卻青筋怒起。
穆若清等人也都坐在大廳,看著對面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
“怎么阿錦還沒過來?”謝隨之納悶道,以前總是聽到他過來了就急匆匆的跑過來,今日怎的等了半天也沒個人影兒?
莫非是真把他這個表哥給忘了?
一想到這里,謝隨之就坐不住了,怎么跟他老子打個賭,這下子還真有把自己給栽下去的可能了?
柳如玉扯出一抹笑臉來:“阿錦是姑娘家,打扮總是要費時些,謝小將軍若是急了,不如自己去阿錦院子里找她?”
謝隨之轉(zhuǎn)過頭,眼神淡淡,看著上面的人,眼底劃過一抹冷笑:“女子的閨房可不能亂闖,我即便是個粗人,這一點還是懂得的?!?p> 柳清秋臉色嘴角的笑僵住,似乎沒想到謝隨之這么不給她臉,他這意思不就是在說她不知禮數(shù)?
好狂妄的小子!
柳清秋眼神一冷,也懶得跟他虛與委蛇,總歸大家都看對方不順眼,再做出這幅慈眉善目的樣子來,也實在是惡心,她如此想到,臉色霎時便沉了下來。
“如此說來,倒是我忽略了,本以為你是他表哥,兩人從小青梅竹馬的,應(yīng)該不會在乎這個表面上功夫才是?!绷迩锢涑耙宦?,說道。
謝隨之鞥了一聲,搖了搖頭:“話是如此,可那都是小時候了,小孩子不懂事,如今長大了,即便是親兄妹,也得避避嫌不是?”
“畢竟我和阿錦不像貴府的兄弟姐妹一樣,時時刻刻都能待在一起,為了避免別人說閑話,我還是遵守禮法一些得好?!?p> 顧子衿皺著眉,小臉染上一層慍怒:“你這話說的真是難聽,什么時時刻刻待在一起,簡直妄言!”
“你急什么?我又沒有旁的意思,只是說你們感情好,羨煞旁人了,怎么?這也有錯?貴府的二小姐也實在是太多心了些。”
謝隨之冷笑,漆黑的瞳孔像是黑曜石,沒有一絲溫度般,直直盯著顧子衿。
“你!”顧子衿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畢竟謝隨之這話的確沒有什么越矩之處,她要是真著急忙慌的反駁了,豈不是更讓旁人笑話?
當(dāng)即便不甘心的又坐了回去。
穆若清樂的在一旁看戲,總歸謝隨之看不慣的是柳清秋,她安安分分的坐到一旁,這把火怎么也燒不過來。
而她也樂意看柳氏吃癟,畢竟自從顧子卿沒了后,柳清秋就跟瘋了一樣,明里暗里的打壓她們二房,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沖了。
今日正好讓謝隨之好好挫挫她的銳氣也好。
她如是想到。
又過了些時候,顧錦的身影才出現(xiàn)在大廳門口。
天冷,她披了件厚厚的絨毛大氅,淡青色的紋面上用金線繡了幾朵盛開的海棠,隨著她的動作搖曳在衣褶間,活靈活現(xiàn)的。
沒有過多裝束,連頭發(fā)都是只是利落的用跟紅綢帶綁了起來,額間和鬢角皆逃出了幾縷碎發(fā),看上去更是清新可人。
腳下的雪有些厚,大抵是下人還沒來得及掃開,她手搭在婢女手臂上,仿佛宮中宗婦一般,一步一步走下臺階,隨后便放開手,頷首挺背的,慢慢往這邊來。
謝隨之看到她,眼底滿是笑意,像是要溢出來了般,神情都柔和的不成樣子。
他大步走過去,接過流玉手中的傘,撐在她頭上,笑嘻嘻道:“妹妹,五年未見了,如今都成大姑娘了,哥哥都差點沒認出來?!?p> 謝隨之心里忐忑,他離京太久了,自家妹子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了如今的亭亭少女,也不知道究竟還記不記得他。
正想著,便聽得顧錦滿含笑意的喊了句:“隨之表哥。”
妝生
謝隨之:啊妹子還記得他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