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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學要眇

第四十六章 一葉見血

六學要眇 危余 2162 2020-04-30 15:35:53

  可是她為何行色匆匆,四下打量,做賊一樣心虛,他在四門學這么久從未見過時嵬有這樣的神情。

  趙青棋別的不說,看臉色這回事還是有幾分功夫,偷偷跟上去。

  見她入了一家宅院。

  “這小子來這里做什么?”

  等她進去以后,他也敲開了這宅院的門。

  開門的正是恒升布行的掌柜。

  趙家在官場和商場都能吃開,雖不是什么大官,可左右恒通是他小時父親就教導的,趙大人更多時候不像是個官,倒像是個做生意的人,父親從前說,把官場看做商場,才能在泥潭中有一息可喘,利比情大多了。

  何掌柜也認得趙青棋,見是他來了,驚訝道,“趙公子怎么來了?”

  “方才見我一位故友進了府中,所以想上前打個招呼,他走得快沒有聽見,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叫我進去和他說一聲?”

  何掌柜聽出了話音,“來我們這兒都是定做衣服的,好賴都是回頭客,您要是打聽客人,這可壞了規(guī)矩?!?p>  趙青棋的老爹是何人?跟著趙大人,趙青棋五歲就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

  他湊近何掌柜身邊,把實打?qū)嵉囊诲V金子塞在他手中,“今日之事,只我和你知道便是,您收了金子,要是還泄露了消息,這良渚城以后的布行可就沒了您的立足地。災(zāi)禍臨身,別怪我今日沒有告訴您。謹記謹記。”

  何掌柜摸了摸金子,把頭一點,“南廂房最后面的房間,那位客人做了衣服,托我府中的人倒了熱湯洗浴,之后再換衣服?!?p>  趙青棋邊走邊自言,“做個衣服怎么鬼鬼祟祟見不得人一樣?!?p>  也想不明白為何要在外面洗浴,他記起前幾次每回要帶她去湯室,時嵬都不斷推脫。

  是身上有什么胎記,見不得人?

  輕手輕腳來到了門口。

  借著些白日里的光線,他似乎猛地看見了一個女子裹在寬松衣物內(nèi)的胴體,半遮半露雪白的肌膚,仔細一看,見胸前殘雪微微隆起。

  喉間發(fā)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斧頭一般劈開了他的腦袋,虧他自以為游走花叢多年,從未失手。

  這些時日竟然做了個睜眼瞎子。她竟能過府學那一關(guān),直通六學,不可思議!

  趙青棋還是想親眼一觀是否是時嵬,沒等他確認水霧籠罩下那女子的面容,宅院的樹上落下一片樹葉,正巧落在他頭上,悠悠從頭上滑落肩膀。

  趙青棋被驚了一下,拿下樹葉,隨意抬頭一看。

  只是一眼。

  心陡然涼了半截。

  樹上那人不知看了他多久,靜靜地立在一枝只有嬰兒手臂粗細的樹枝上俯視他。

  此刻趙青棋才明白何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就是那只悲慘的螳螂。

  趙青棋的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不過半刻便嬉笑如常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對著樹上的明若離微微一笑,糯白的牙齒也在掩飾他的慌張。

  正當兩人都僵持著不動,趙青棋忽然喊出,“時——”

  這個時候,只有時嵬可以救他,如果她發(fā)現(xiàn)了他在偷窺,固然會慌張憤怒,可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明若離不一樣。

  然而,只發(fā)出了個吃的低音。

  當他開口的剎那就被打斷,樹上再次落下一片綠葉,葉片自明若離袖邊飛出,從他臉頰邊擦過,尖銳刺痛,趙青棋拿手一擦,半手的血。

  一葉見血,只要明若離想,剛才這片葉便可刺斷他頰骨,他不是在同他玩鬧。

  與此同時房內(nèi)的時嵬似也聽見外面的動靜,慌忙道一聲,“何人?”

  隔著水霧,好像距離趙青棋十萬八千里。

  明若離向著樹下的趙青棋挑了挑眉,往常這是趙青棋最喜歡的動作,他素來以自己的柳眉為傲,這一挑眉,他學了個十成十的痞氣。

  趙青棋學聲貓叫,“喵喵……”

  明若離點了點頭覺得不錯,神情比往日還要隨意,就好像是抓住了老鼠的野貓,已經(jīng)不在意到手的目標是究竟可作食物還是玩具。

  他咬著嘴巴,自己都可感到牙齒微微顫動,不知明若離到底在打什么算盤,陰森森一張臉,不笑也不怒,藏于葉群內(nèi),他站在他頭頂?shù)臉渲ι纤购翢o知覺,也不知他到底觀察了多久。

  忽然,明若離鬼魅一般的身形一現(xiàn),一只手拖著他飛出了宅院,從高墻上如風掠過,等趙青棋敢睜開眼睛,兩人已經(jīng)離開那宅院有了兩條街。

  趙青棋當即莞爾一笑,“在街上也能遇見未聞兄,果真巧事一樁。”

  明若離不做聲。

  他折扇撫掌,又笑道,“本來今日不想走這條街,可回家一趟總不能空著手回去,我那父親少不了甩臉,聽聞這街上有一家專門做貝油的鋪子,家中父親凍瘡生了根,再過些時日就是初冬,我得備一些?!?p>  說完就要從明若離身邊走開。

  明若離輕輕甩了下手,寒光一閃,小指上多了個指戒,銀戒刻了一圈的竹葉。

  趙青棋裝傻道,“這是未聞新買的指戒?瞧著東西有年頭了?!鳖~間出了冷汗。

  他忽然來到他身后,趙青棋想要轉(zhuǎn)過身再同他周旋,他的手卻已經(jīng)攀上了他脖間跳動的脈息。

  那冰涼的銀戒中伸出一支細小的針,如同黃蜂尾下的毒針,抵在了他脖子上,外人看去,只是兩個好友親密地勾肩寒暄。

  趙青棋強撐著身子,兩只腳不斷發(fā)抖。

  他猶豫片刻,還是收回了手,此時殺他,倒把潛鱗館那趟臟水倒在了自己身上,再等等動手。

  “如若季斐裕和元幕任何一人,啊……不,是六學中任何一人知曉了她的身份,我會讓你從良渚城一夜間消失,仿佛從來沒有你這個人一樣?!?p>  “哈哈哈哈哈哈……未聞兄就是喜歡同我玩鬧,如今的笑話越來越高深,師兄都聽不懂了!”

  “你可知庖丁解牛?”明若離嘴角微微勾起,“他可解牛,我解人的功夫不比他差。”

  趙青棋啞了嗓子,“消息不會從我這里傳出去。”

  “從誰那里傳出,我并不在意,只要她暴露了,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泵魅綦x摘下了手上的銀戒,揚長而去。

  原來方才,他真有殺他之心。

  同住這些時日,明若離從未真心親近他們,他這個人是捂不熱的冰塊,他的武功不是六學生員習武修身的課程,而是殺人毀滅之法。

  趙青棋邊想,從地上坐起,擦干了額間流淌的冷汗,他絲毫不懷疑明若離剛才所言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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