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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學要眇

第四十五章 溫明君子

六學要眇 危余 2259 2020-04-29 10:54:38

  元幕太陽穴一跳,“什么?”

  時嵬也瞪大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充滿疑惑。

  明若離反問道,“你們不喜歡這樣的師弟?”

  時嵬松了口氣。

  趙青棋連忙接道,“喜歡,喜歡死了,這樣可愛的小時嵬,哪有人不喜歡?!闭f著捏了捏時嵬的臉。

  “美人師兄,你下手很重啊?!?p>  ……

  次日晚間,趙青棋問及季伏微可查找些什么蛛絲馬跡。

  季伏微道,“線索極微,不過前后一個時辰的事,廷尉司竟在良渚城找了一日也未曾找到,真乃奇事?!?p>  他做了三個假設,第一個便是趙青棋,假使那些人的目標是他,那他們要的很可能就是他身上的這張賤籍,早不追殺晚不追殺,非在趙青棋拿到這東西以后。

  第二個可能是時嵬,說到時嵬,他總不自覺將明若離聯(lián)系其中,時嵬是個極簡單的人,可明若離不是,此人雖寡言少語,可城府武功都遠在眾人之上。

  第三個便是明若離,這些人可能只是江湖人士,或許昨晚僅僅是一場江湖追殺,明若離這種人不像是拈花沾墨吟詩的文人,某些瞬間他更像是江湖血雨腥風中廝殺的俠客。

  趙青棋說,“潛鱗館還死了個伙計,非是小事也。我家中叫我明日回家,說是給我壓壓驚,父親托人遞了信來,說命家仆安置酒菜,讓我回家用膳,明日我就不在四門學中了?!?p>  季伏微雖然沒有架子,可好歹也是北齋的齋長,他要回家,自然要和他通個氣。

  “既令尊來信,且就回家一趟。怕是家中憂心你在潛鱗館受了傷,我會幫你去直講那處做個記錄?!?p>  “多謝齋長。”

  正要走開,趙青棋想起什么,壓低了聲音道,“季齋長是個溫明君子,并非吝慳之輩,可若是藏于心中的茍且大白,你這十九年的世家公子名譽也就毀于一旦,退一步,就算是齋長不會因此事受牽連,可他卻有可能被六學驅(qū)逐,乃至被王城驅(qū)逐?!?p>  季伏微聽了,沉默半日道,“他從不知曉,就算是茍且,也只是我一人之茍且罷了?!?p>  季伏微并無他料想中被拆穿的狼狽和慌張,他坦誠、淡然,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

  吐出茍且二字之時,他已經(jīng)記不起自己是何時對時嵬有了這樣的心思。

  許是她在大街上四下躲狗,跑到了他身后,不住地道她害怕,惹人憐愛不已。

  許是陰差陽錯進了四門學北齋二所的門,在打開門同她重逢時候的驚喜。

  許是深夜歸來,她藏在袖子里受傷的手指,還有她倔強地告訴他說,她不是任何人的拖累或是負擔。

  許是他從國子學課后歸來,她從齋舍一邊笑著跑來,口中念叨齋長,她總是跑向他,如果她不笑,或許他不會這般心動。

  許是潛鱗館一場混亂,他心中只是擔憂她的安危,首要牽住了她的手把她護在自己身后。

  但是他想,他聽見心狂跳的時候,是她枕著他肩膀囈語之時,是她眼角一滴冷淚落入他衣襟里,他不再推開她靠近的雙手之時。

  也許,他這一生也不會對時嵬說出口,直到他們離開六學,時嵬這樣天真爛漫的孩子,他說出來,定會嚇傻了他。

  良渚王城的大司空獨子,不該對一個男子魂牽夢縈,于后悔動情的一個時辰中,他已想明白了時嵬和他的結局。

  他不知,便永遠不知好了。

  時嵬沒有做錯什么,不該承受這樣惱人的感情。

  話落,抽身而起。

  趙青棋叫住了他,恢復了平常嬉笑的臉色,從床榻邊取出一本舊書,“這可都是前人總結的寶貴經(jīng)驗?!?p>  季伏微隨手翻開,見是兩個男子行事,緩緩合上書道,“眉仁的忠告我受了,但是好意……就不必了。”將書歸還給他。

  趙青棋道,“還不是怕你沒吃過豬肉,男子和女子總是不太一樣的,你把這個藏入懷中,算是我對你幫我處理那張賤籍的謝意?!?p>  季伏微笑了笑,“若我想要,我自會去找,勞眉仁掛心?!?p>  趙青棋坐在院中,把書放回懷里,本想用此事做一個把柄牽住季伏微,且待有事相求,可多一個人情,如今看他不做爭辯,竟大膽承認,他若是向六學博士告發(fā),反倒像個小人,可放過他,總歸還是不甘心。

  常假同元幕出門吃酒。

  元幕痛飲一杯,道:“眉仁,你說,我對他不好嗎?晚間雨天,倘若他要出門去,我都總是陪著他,怕泥水中他腳步不穩(wěn),失足仆地跌死。我對他這般好,你說他怎么就總是粘著季伏微呢?”

  說完,又喝了一大口。

  趙青棋一見,屏退了身邊的粉娘,“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時嵬了?”

  不容趙青棋反應,元幕一杯酒灑在他臉上,“放狗屁!”

  趙青棋抹干酒水,把帕子一甩,“那你一天天的,和我說十句話,八句都和他有關。”

  元幕喝得太急,嗓子里辛辣,“當真?”

  “自是?!?p>  不等趙青棋再說,元幕驚慌站起,“不可能,我何時會對一個男子……真惡心……”

  趙青棋把懷里的書遞給他。

  “什么?”

  “禮物?!?p>  一打開竟是男子的風月圖,氣得滿臉通紅,就要動手開打。

  趙青棋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若時嵬是個女子呢?”

  元幕把手奪回,“那說不準我還考慮考慮?!?p>  趙青棋輕聲道一句,“輸了。”

  “你說什么菜熟了?”元幕又坐下。

  “我叫人做了只烤鴨,片幾片上來給你就酒,這時候應該熟了?!辈辉俣嘌?。

  兩人喝酒直至天明,其間元幕和一粉娘就在酒桌邊胡鬧了一回兒,趙青棋看著窗外的明月,低下頭看見桌底的風月圖,一腳踢遠了。

  天快亮了,趙青棋將自己身上的團領袍脫下,覆在元幕身上,聽見他如雷的打呼聲。

  誰輸誰贏,本來也就沒有那么重要。

  他只是好奇,等元幕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會不會后悔今日所言。

  一個時辰后他才醒來,“我喝酒喝得暈,你怎么不叫我?”

  “反正也沒什么急事,剛才預備著等你醒了我就回家,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丟這兒。”

  “回家?你不是打死不回家嗎?”

  趙青棋說,“前些時候那些破事,這幾日我老子都讓我回家,今日放了常假,不回去,他非追去四門學找我?!?p>  擺擺手道,“回去吧,我再睡兒會兒?!?p>  一順斗晏街走了,路上碰見幾人在商談一件鈞瓷。

  趙青棋說了句,“成色不錯,就是不知是哪個窯的瓶器?!?p>  正說著,街邊見一人眼熟,那人走近了。

  是時嵬。

  可她為何行色匆匆,四下打量,做賊一樣心虛,他在四門學這么久從未見過時嵬有這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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