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與王朝云心意相通,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他猜想對方只怕察覺出異樣,特來詢問,掙扎片刻,故作輕松道:“我能有什么事瞞你呀!”
王朝云道:“你別騙我了,肯定有事,快說!”
蘇軾道:“真沒事。”說著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王朝云雙手張開攔住對方的去路,道:“不行,必須告訴我?!?p> 蘇軾身形一閃,繞了過去,又被王朝云拽住。
王朝云質(zhì)問道:“你最近為什么突然開始看兵法?”
蘇軾道:“這不是好久沒看了,溫故而知新嘛!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闭f著甩開王朝云緊抓自己胳膊的手,大步朝前走去,剛走兩步又被身后的王朝云拽住。他感覺得出對方正用盡全身力氣留住自己,轉(zhuǎn)過身來,對王朝云柔聲道:“我不想告訴你是覺得沒必要,聽話,快點回房睡覺。”
王朝云搖頭堅持道:“不,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睡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肯定瞞著我什么事,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蘇軾沉默著注視王朝云許久,突然將其按到樹上,低頭吻了下去。王朝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身體仿佛被凍住一般,靜靜地站在原地任憑蘇軾親吻著。
許久,蘇軾將雙唇緩緩移開,突然將其擁入懷中,柔聲道:“明天我要去各縣巡視,不知幾天才能回來。迨兒和過兒還小,這幾天我不在家你幫忙照顧著。還有維康,你別看他平時不怎么和你說話,其實還是很在意你的。如果……他有什么情緒不對,你多安撫著,你的話他一定會聽?!保ㄌK邁已取字維康)
王朝云越聽越擔心,低垂兩側(cè)的雙手緩緩上移,抱住蘇軾。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蘇軾,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很奇怪,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心中更多的是擔心與不安。她緊緊地抱著蘇軾,順著對方的話說道:“不管你去巡視幾天我都在家里等著你!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p> 蘇軾點點頭,用力地吐著每一個字:“我會的!一定會的!”
翌日,寅時。
蘇軾摸黑悄然離家,在衙門口與安撫司派來的三班使臣以及數(shù)千名精兵強將集結。
蘇軾讓獄中關押的幾個愿意戴罪立功的匪徒在前面帶路,帶著官兵們身披星辰、浩浩蕩蕩前往山寨,天亮時已抵達山腳下。
此地群山環(huán)繞,翠海相擁,山谷中蟲鳴鳥叫不絕于耳。
蘇軾手持大刀騎在馬上仰望四周,不禁感慨道:“這么多的山,若是無人帶路還真不好找。”
蘇軾對眾人道:“大家今日一鼓作氣緝拿賊寇,明日凱旋必有重賞!”說完率兵繼續(xù)前行。
山寨內(nèi)賊寇們剛剛睡醒,值守之人站在崗樓上遙望遠方,只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趕來,似乎來者不善急忙前去通報,薛大當家當即命人嚴陣以待。
不一會兒蘇軾等人來到山寨前,一名官兵上前高聲喊道:“速速開門投降,饒你們一命!拒不歸降者,斬!”
山寨大門皆用竹板圍成,較為簡陋,大家透過縫隙看著外面的情況。一人認出隊伍中的蘇軾,道:“第一排從左邊數(shù)第三個是知州大人?!?p> 又一人道:“他沒穿官服呀,是他嗎?”
那人道:“前段時間上交蟲卵的時候我在衙門見過他好多次呢,怎會認錯!他竟然親自來了!”
薛大當家湊上去看了下,只見蘇軾身著常服騎于馬上,心念著知州親自上陣只怕今天不滅掉這寨子不會善罷甘休,對身后眾人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們且守著,靜觀其變!”
一人道:“他們?nèi)松伲覀儾粦獞?zhàn)嗎?”
薛大當家搖搖頭,道:“一旦打起來刀劍無眼,萬一不小心把知州給殺了怎么辦?誅殺知州可是大罪,我們在此落草為寇也就是謀個生計有口飯吃,犯不著和他們硬碰硬?!?p> “沒想到薛大當家這么慫?”鐘二當家說著朝這邊走來,“管他什么知州,干就完了!你要是慫,我?guī)ьI兄弟們上!我們?nèi)硕鄤荼娺€怕他們不成?來人,開門,準備迎戰(zhàn)!”
此時一人準備開門,薛大當家怒喝道:“誰敢?”
鐘二當家冷笑道:“都是在道上混的弟兄,讓人知道我們這么慫,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你丟得起這人我丟不起?”
官兵們見山寨大門緊閉,對蘇軾道:“大人,要不直接攻進去吧!反正這寨門簡陋,一會兒就攻破了?!?p> 蘇軾擺了下手,道:“你再過去叫一次門,如果不降,實行乙字號方案?!彼R走前將自己的作戰(zhàn)方案告知眾人,先行甲字號方案即對方主動歸降,若不歸降則實行乙字號方案,誘敵內(nèi)訌,主動開門迎戰(zhàn),乙字號方案不行再進行丙字號方案。蘇軾針對各種可能突發(fā)的情況制定了周密的作戰(zhàn)計劃,只為今日一戰(zhàn)取勝,以絕后患。
官兵上前再次勸降后對方依舊不作出回應,于是實行乙字號方案,對寨門高聲喊道:“平時看你們沿途搶劫彪悍得很,今日竟成了縮頭烏龜,看來這山寨里的人也不過如此,都是些貪生怕死的窩囊廢!”
他停頓片刻,給對方一個思想掙扎的時間,繼續(xù)道,“有本事咱們真刀真槍的干一場,躲在寨子里算什么英雄好漢?”
鐘二當家一聽對方這么喊頓時怒氣上涌,伸出小指喝道:“誰慫誰是這個!弟兄們都給我上!”
山寨中的匪徒們都是些大老粗,平時頭腦簡單,做事沖動,最聽不得別人說這些看不起自己的話,紛紛群起響應,打開寨門手持大刀沖了出去。
蘇軾率領官兵迎戰(zhàn)。
雙方剛交戰(zhàn)幾個回合,一枚信號燈射入蒼穹,五縣中的三位知縣早已率兵埋伏在周圍許久,當即下令官兵沖出去支援。
一部分匪徒見官兵人多勢眾只怕不敵,想要關閉寨門改攻為守,但為時已晚,一波又一波的人從四面八方涌現(xiàn)沖入山寨。
一時間,山寨內(nèi)外廝殺一片,刀劍聲、呼喊聲響徹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