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孫大魁的押鏢奇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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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聞外面?zhèn)鱽硎裁绰曧?,孫大魁一口氣長長的泄了出去——在師兄面前沒什么好丟人的,慫了就是慫了,師兄是會理解的——不過既然提起了那次經(jīng)歷,現(xiàn)在也正合與師兄相談求個答疑解惑才是:
“師兄,既然暫時也不好貿(mào)然出屋,那么師弟我便在此陳述一下自己在江東山神廟里的經(jīng)歷,看一下師兄對我是否有另什么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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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悶熱,悶熱的夏天,孫大魁跟了快刀門另一位刀手碎風刀溫狗蛋同行,一起與碎風刀溫狗蛋接了一單走鏢護旗的營生——快刀門窮酸的緊,但凡有個能掙一筆的差事向來是要呼朋引伴,恨不得能叫上全門刀手出來相互照應(yīng)——換做了別的門派字號高手除非額外加了一大筆銀錢或者鏢主的面子大到真切的推脫不開,否則是絕不可能出門來做護鏢這種險峻行當,何提是兩個字號高手并行去壓一趟不值錢的鏢呢?
這趟押鏢也是真真切切的窮鏢,字號高手的名頭只值得吃喝管肉之外五十兩銀子,壓的鏢物也只是真真切切的三車糧草和一小箱腌魚——這兩樣?xùn)|西可和別的不一樣,路上是見不得風吹日曬,碰不得陰雨連綿,沾不得半點閃失——要說這鏢本身倒還真沒有兩個高手的鏢費來的貴,唯獨需要把這兩樣?xùn)|西送到那地兒是真的需要鏢師押鏢。
幾車子衣服遇上土匪被搶了可以搶回來洗洗折價賣了,幾車子送貴人的文玩被搶了可以奪回來再送一次,而不管是幾車子腌魚和糧食落了賊人手里……反正江湖上奇人異士不少,是真的沒人聽說過有能從賊人的茅坑里把糧食和腌魚給再整回來的。
當時孫大魁在和溫狗蛋確認了鏢物之后眼睛都瞪成了個十六的圓月亮——倒是說過這趟鏢鏢費不算多,關(guān)鍵這玩意也值得兩個字號高手去送鏢?
走鏢的不怕錢掙得少,不怕錢給的多,也不怕艱難險阻,路遇山賊狗官,唯獨怕的就是一個鏢主藏了什么暗鏢,一無所知上了路遇上陰謀算計了了賬——本來想的是打日常本,誰知道這是刪號戰(zhàn)吶,死都死的憋屈!
然而在他們兩個詳細的把貨夫,馬車,鏢箱,鏢物,鏢人,從頭到尾翻了個干干凈之后,卻絲毫沒有找到什么暗鏢的蹤跡——就是普通的糧食和腌魚,甚至魚頭魚尾魚尾魚肚子都是處理干凈的,每條魚都被抖了個遍也未曾尋得半點私藏。
托鏢的鏢主——一位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管家說的倒是好聽,因為聽聞家鄉(xiāng)父老遭了災(zāi),海邊的富戶孫大老爺遣了管家跟隨七叔叔和表兄陪鏢送糧,最后一段路要從此地走六十里山路需得兩位好漢照應(yīng),吃食不算兩位大鏢師共得五十兩銀子——但是這事兒也值得出動大鏢師嗎?
字號高手在江湖上不是大白菜,五十兩銀子聽來不怎么樣,實際上也夠在普通一點的縣城置辦些產(chǎn)業(yè)——但是,這事兒的問題是專業(yè)不對口啊!
倘使是可能有什么江湖高手前來殺人滅口,倘使是有什么人需得貼身保護,快刀門的刀手有被砍斷了刀當初認輸?shù)?,有慘遭圍毆當場暴斃的,唯獨沒有銀錢面前認了慫,這趟活計不接我膽小怕死的。
但是這種押韻糧草之類的活計,一堆子山賊土匪將鏢隊團團的圍起來,這不是快刀門的專業(yè)對口啊!
雙拳難敵四腳,高手也怕菜刀,一群山賊土匪把鏢車團團圍起來拿槍亂捅,快刀門也不是以飛刀暗器聞名可以邊跑邊打的,這種情況下跑也跑不得,打也打不得,不能發(fā)揮出專業(yè)特長來啊!
兩個師兄弟江湖字號是有的,但是也還沒到報出字號山賊土匪當場跪地求饒的那種兇名赫赫,功夫三五個持刀壯漢一發(fā)上來能有來有回抓個破綻各個擊破,但是卻不可能施展開來手段之后縱是有百十人將其團團圍住也能來去自如——這專業(yè)不對口,鏢局怕是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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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魁講到此處,詢問起郭犀利師兄的意見:
“倘使當時是郭師兄與溫師兄在一起遇了這么一單鏢,對此事會有何見教?”
“這還用提?溫師兄比我還見多識廣,他接的鏢便是再有蹊蹺,我也理應(yīng)先聽一下他的見解,如若師兄堅持認為有必要,再暫歇幾日,等一下門內(nèi)其他刀手一齊來接鏢便是!”
“倘使溫師兄不解釋呢?”
“那還不簡單,打個手勢眼神示意,兩師兄弟在五谷輪回之所里暗語比劃一番便是!”
“那如果師兄自己來考量,溫師兄可能因為哪些因素而接下這么一趟鏢呢?”
“孫猴兒你真是不成器的緊,溫師兄那么謹慎小心的人,定然是因為知道這趟鏢是有驚無險才會接鏢——能五十兩銀子出動兩位快刀門的字號刀手,自然也不吝惜多花幾十兩銀子找?guī)资畟€不成器的三流槍手鏢師一起押鏢了!”
孫大魁只覺得面紅耳赤,自己果然是不成器的緊——當時若是郭師兄在此,定然不會滿腹疑問的跟了溫師兄接鏢,一塌糊涂的上路,然后在回程的路上因為恰不準時間而只能半途夜宿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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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鏢的前半段相當簡單,縣城里有想要搞風搞雨的山賊眼線,見了這幾十個三流鏢師的大隊伍也未曾有膽報上去冒風險做這么一單大生意。
路上也著實有幾個閑散不成器又想發(fā)橫財?shù)慕讼霃倪@趟鏢里發(fā)掘點什么內(nèi)涵,不過溫師兄喊出自己的名號又拿出一些散碎銀兩買路之后也都各種散去各找各媽——快刀門的刀手若是說打群架不一定高明到哪里去,但是單挑起來是真真切切的硬茬子,不是深仇大恨拿了買路錢還是乖乖散去比較穩(wěn)妥。
但是回程的后半段就有些麻煩起來——日里間下了雨,山路本就難行,此番更是泥濘的濕滑的緊了,幾十個三流槍手鏢師和那些車馬貨夫什么的走起來磨磨唧唧的,管家歸心似箭只想回去稟報老爺此間事了,于是便讓溫狗蛋和孫大魁陪同他先走一步快快回程——反正這些軸重人手也全是鏢局的,定錢也給凈了,管家回去簽了字據(jù)只要他們回到鏢局自己按份領(lǐng)錢即可。
溫師兄表示還是跟隨著大隊比較穩(wěn)妥,而孫大魁卻歸心似箭,鬼迷了心竅一般勸溫師兄自己要與管家同去——不為別的,他掐算了日程,倘使自己與溫師兄二人合力,那么今晚夜宿山神廟輪流守夜,明日便能回程吃飽喝足睡個好覺。
倘使跟著大隊緩緩挪行,三五日間風餐露宿只能干糧度日。
何況自己一人帶了管家,守夜之事是著實不敢放心,兩相比較自然是叫上溫師兄快快回城比較舒坦。
溫師兄便就沒有拒絕,囑咐好了一應(yīng)事項之后與孫大魁和管家共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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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作非為??!”
聽及此處,郭犀利不禁叫罵——這孫猴兒果然是不成器的緊,在大隊里若是有什么突發(fā)意外暫且不提能奪馬而逃,單說有那么多三流貨色吸引敵人兩師兄弟配合起來抓著管家殺出一條生路也不算是問題,現(xiàn)在脫離了大隊不說沒了遮礙,單說管家出了什么頭痛腦熱路上害了急病,幾張嘴也說不清這里面的說道?。?p> “郭師兄說的對!”
孫大魁也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當初怎么想的這么美呢!
“如若是郭師兄在,我定然不會遇上那等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