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瑜抬眼,依舊不愿相信:“太子為何如此篤定?”
被質(zhì)問的太子眼神有些潰散。
南蘇柔情的看著他:“阿懷只管一五一十向嫂嫂說清,是非恩怨就由嫂嫂自己來定奪吧?!?p> 太子指尖微微用氣,似乎是在心間盤旋了許久,才終于決定開口:“這些事,本不該瞞著表兄和嫂嫂,但得知嫂嫂已入京都,便打算一切都向你坦白?!?p> 慕向瑜彎曲著身子,神情緊張,側(cè)耳聆聽。
太子見她如此模樣,忍不住一笑:“或許嫂嫂心中也猜疑,我的太子之位究竟是如何得到的,但其實這一切并非貍貓換太子,而我則也是真正的寧氏后人?!?p> “當年離開我日喀則城本想浪跡天下,尋找自己的世界,卻不曾想南蘇竟然暗自跟在我身后,我本想將她甩掉,或是送回日喀則城,但奈何她決心要和我一同,最終實在是拗不過她的性子,我只好帶著她一起闖蕩江湖。”
慕向瑜點頭,回想起當初的事情:“你們趁著城內(nèi)混亂,不想竟然偷溜出城,而后便一直消失不見了蹤跡.....”
太子慚愧的低下頭:“少時不懂事,只想著看著外面的世界。卻不想這一走竟是這么多年?!?p> 慕向瑜淡淡的一笑,仿佛看著自己的弟弟一般,雖然表面責備,但看見他們?nèi)缃癜踩粺o恙,便也只是作為一件樂趣。
太子將信物從懷中拿出:“這些年,我們?nèi)サ搅算y川看大漠孤煙直的沙漠,也去到了儋州至極的深處,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大海遼闊,只是不曾想來到中原國的汴州之時,卻發(fā)生讓我們始料未及的之事?!?p> “當時,我們周游四國,來到汴州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帶著面紗??礃幼铀坪跏蔷┏乔皝磙k事的貴人?!?p> “我們擦肩而過之時,她卻駐足盯著我看了許久,隨后便一直激動地問我來自何處,姓甚名誰.....南蘇見她如此古怪,便拉著我離開。但她似乎心有不甘,便一直拉著我的手心,將她的暫時休憩的客棧告知于我,她叮囑我若有一日想通了,想與她揭露身份,便可以前去找她.....”
“本以為我們與那女子只是匆匆一見,但誰知道,幾日后由于我的貪玩任性竟然與南蘇失散,幾日見我到處尋她不得,在街上奔潰不已,泣不成聲。”
他說著,眼眸中帶著痛心將南蘇的手掌心翻起,卻發(fā)現(xiàn)在她的手腕處有一道極為明顯的傷疤。
他盯著那塊疤痕。
“我最終心存一絲希望前去求救她,誰知她竟然真的神通廣大,立刻便能召集官府眾人挨家搜查南蘇的蹤跡.....終于在一家....”
說到此處,太子哽咽無法繼續(xù)....他只是看著那顯著的傷疤,眼中不斷浮現(xiàn)著悔意。
慕向瑜默默的看著二人,她能清晰的感受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絕非簡單的兄妹情誼。
其實話到此處,慕向瑜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
當初景戰(zhàn)便告知過她,獨孤景懷的真實身份,以及他的親生母親——獨孤凝。
南蘇含著淚淡淡一笑:“阿懷,一切都過去,若非你及時趕到,我早已命喪黃泉,如今也找到了母親,也算是圓滿?!?p> 南蘇看向慕向瑜:“嫂嫂或許有所不知,當初我們都以為母親死了,但誰知母親竟然還活著,還成為了中原國的女官.....而阿懷的身世也被揭開....”
慕向瑜看著他們,心中百感交集。
太子隱忍的一笑,隨即起身對著慕向瑜一拜:“寧懷恩見過嫂嫂?!?p> 寧懷恩....寧懷恩....
看來皇帝對懷恩是抱有很大的期待,才會賜名都帶有如此大的眷顧,只是這命運卻是如此的戲弄人,如此百轉(zhuǎn)千回卻終究逃不過。
回到寢宮之時,慕向瑜也未徹底醒悟。
這些年筏姑姑將他藏得如此隱蔽,恐怕就是不想景懷背負著寧氏與獨孤家的血海深仇,卻沒想到最終竟然還是無法逆轉(zhuǎn),還讓他成為了這中原國的太子。
“你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
一個人男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慕向瑜一驚往后退,腳上打滑,從階梯上摔了下去。
本以為會摔得狼狽不堪,她趕緊閉上眼。
一個身影卻很快的接住了她....
“傻子!”
他在她的耳畔一笑,便松開了她。
“你......”
她平穩(wěn)落地,卻看見寧風樺在一旁嘲笑的看著她。
她心中帶著火氣:“那信王殿下倒是說說,為何會一聲不吭的出現(xiàn)在我的寢宮中?”
寧風樺倒是自在的隨即便坐下,還為自己倒了一壺茶,不急不慢的品著糕點:“怕你忘了,特地來提醒你?!?p> 慕向瑜也沉下氣,坐在椅子上:“不勞信王殿下費心,忘不了!”
寧風樺整個身子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又行為奇怪的靠近慕向瑜,盯著她的眼角:“你剛剛見過太子殿下了?“
慕向瑜有些躲閃的不看向他:“嗯?!?p> 寧風樺看她這番模樣,不自覺的一笑:“你躲閃也沒有用,我知道你們或許早就相識,彼此更加信賴,但你可別忘了他的背后支持者究竟是誰?若是幫著你的仇人的黨羽,你就別想再報仇!你最好抉擇清楚?!?p> “我知道。”慕向瑜冷冷的回絕。
她默默的倒下一杯茶,一鼓作氣的喝下,這茶水的味道倒是在她心中幻化成了其他的味道。
苦澀...冰冷....
寧風樺見此,也跟著她的樣子學了起來。
“這茶....的確是不好喝....”
慕向瑜停下動作,冷冷的看著他:“信王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離開。”
寧風樺的臉色微微僵硬,但隨即又開起了玩笑話:“沒想到這向瑜公主竟然是這幅潑辣樣子!”
慕向瑜只覺得心中煩惱,便抬手在他的肩膀狠狠一敲。
他立刻裝模作樣的哭鬧:“疼!”
慕向瑜半信半疑:“我都沒用力?”
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最近練兵打仗受了傷,你正好按著傷口了?!?p> 慕向瑜依舊懷疑的打量著他的手臂,而下一秒寧風樺便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寧風樺!”
慕向瑜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他立刻跳起來,嬉鬧的按了按她的發(fā)髻,便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阿瑜....你看你這幅模樣....莫要嚇著別人啊....”
“.............”
“寧風樺!”
誰知道他跑的極快,一溜煙便消失在門外。
寧風樺跑出殿外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竟然一個不小心便撞上了寧子然。
寧子然緊張的往后一退:“信王殿下....”
寧風樺尷尬轉(zhuǎn)身,便看到寧子然詫異打量他的樣子,一時間他覺得整個人都不自在,便更加加緊步伐離開了。
房門內(nèi)急促的敲響著。
慕向瑜便生氣的罵便開口:“寧風樺....我告訴你,你下一次若還敢....”
只是沒想到,打開寢宮門,見到的竟然是寧子然。
她尷尬的一笑:“子然...哥.....”
寧子然絕美的面容,帶著淺淺的笑意:“阿瑜....”
兩人漫步走在裕華苑中,不時有花瓣散落在她的肩上,寧子然便輕身上前為她清理。
只是距離之近,讓她稍感不適往后退。
寧子然看出她的異樣,便主動的退回去,不再多做什么。
“阿瑜,你是....真的愿意回來嗎?”
寧子然打量的看著她。
慕向瑜抬頭:“為何如此一問?”
寧子然抿嘴:“只是會想到從前,你是不愿的....終其一生都想逃離這片枷鎖.....”
慕向瑜走著,身軀卻變得格外冰冷:“從前只是從前,但哪能一直隨心所欲?!?p> 寧子然深思片刻卻還是問出口:“那...你與景戰(zhàn)如今....”
慕向瑜:“我與他....已經(jīng)和離了。”
寧子然深嘆一口氣:“竟是如此....”
“阿瑜可聽說,大理國將三十萬大軍全數(shù)奉給南國國主....”
“竟有此事?”
慕向瑜震驚的看著他。
他堅定的開口:“千真萬確?!?p> “他很有膽識也很有魄力,今后跟隨他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慕向瑜的腳步漸漸變慢,卻在不知不覺間應(yīng)答出了口:“他....一向如此....”
兩人一言一行交談著,卻悄然之間生出了無法靠近的距離。
但她的細節(jié),卻解數(shù)都被寧子然看入眼里。
他深情的看著她的身影,想抬手將她攬入懷里,但卻又他苦笑的將手放下。
夜晚降臨,皇宮的屋檐繁星翻上枝頭。
慕向瑜帶著桃花釀,一口一口的將自己灌醉。
一個人的再一次迎來了夜晚,只是再也熬不住清醒的思緒,只想著一杯一杯將自己灌醉,是不是就可以忘記所有....
是不是就可以在夢中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景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