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抵押
寒風(fēng)呼嘯吹動殘留的積雪,象征溫暖的陽光始終無法劃破天空的烏云。即便如此,比起烏薩斯來說,卡茲戴爾的冬季也不過爾爾,只是零星的凍雨夾雜雪花令人不厭其煩。
“麻煩的天氣。”
綠皇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西服,之前摘掉的領(lǐng)帶也被他重新系了回去。撐起不知從哪摸出來的雨傘,像是出差的公司職員般無奈的抱怨。
一旁的煤放緩腳步,看了看街邊零散的店鋪,又看了看無法定位的手機地圖。
“別試了,卡茲戴爾不在信號定位范圍內(nèi),老老實實買份地圖吧?!?p> 綠皇‘善意’解答疑惑的同時,推開有些破爛的店門。
嘎吱——
淡淡的血腥味使得綠皇眉頭微皺。他巧妙的收起雨傘,隨手掃去肩上的灰塵。借助屋外的亮光,他們勉強看清屋內(nèi)陳舊的布置。
“有人么?”
綠皇一邊詢問一邊走入店中,手指掃過最近的書架,薄薄的細灰證明前不久還有人在打掃。
“咳...咳,請問二位需要什么?”
柜臺...姑且稱為柜臺的幾塊木板后面,略顯年輕的瘦弱薩卡茲扯著單薄的袖口怯生詢問。
“一份地圖,順便幫我們標(biāo)出去往爪巴鎮(zhèn)最近的路線。”
“這......地圖在里面的書架,我先找支筆?!?p> 薩卡茲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右手摸向柜臺下面的同時,不自覺看了一眼柜臺上的鏡子。
綠皇剛準(zhǔn)備繼續(xù)開口,只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去找找地圖,這里我來就行?!?p> “還以為你不會多管閑事呢,不過算了,記住我們的目的?!?p> 綠皇聳了聳肩,打開手機的閃光燈,一個個書架尋找其地圖。
見到這一幕,薩卡茲明顯松了口氣,將目光聚集在朝他靠近的煤。
“請問...”
“到此為止吧,薩卡茲感染者。”
此話一出原本還掛有笑容的薩卡茲先是一僵,隨后以最快的速度抽出桌下的利器,直奔煤的小腹。
啪!
煤側(cè)身避開的同時,一把攥住薩卡茲的手腕。手臂傳來的劇痛使得薩卡茲吃痛不已,只得松開手中的利器。
煤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利器,那只是一把家家必備的水果刀而已。
抬腳踢開卷刃的水果刀后,煤看著被制服的薩卡茲,手掌處傳來的觸感正是體表源石結(jié)晶。
“不求饒么?”
“死了也不錯?!?p> 薩卡茲認命的低下頭,無意的看向柜臺后的房間。雖然只是片刻的停頓,可煤卻注意到他的視線。
“那間屋里有這家店原本的主人對吧,店主的兒子?!?p> “你是怎么知道的?”
薩卡茲一臉震驚,不過很快變得出一個最為合理的結(jié)論。
“你們果然是來為那兩個混蛋報仇的。”
“別誤會,我們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復(fù)仇者?!?p> 綠皇拿著兩份大相徑庭的地圖走了回來,煤也對他的速度感到意外。
“那你們是怎么看出來的?”
“有幾點十分明顯,首先是店門,我推開時明顯能聞到血味,證明店內(nèi)發(fā)生過流血事件,即便處理過現(xiàn)場,可濺到門縫里的卻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凝固了?!?p> 綠皇把地圖放到柜臺后,蹲在店門處撿起一些暗紅色的碎塊。
“其次,屋內(nèi)落灰并不嚴重,代表前不久還在正常打掃,最近卻突然斷了,而你又四肢健全沒有到無法打掃的地步。”
他拍了拍柜臺,簡陋的柜臺只是晃了晃,沒有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
“第三,你聽到我說要地圖時,下意識的看了眼鏡子,而這面鏡子正巧能看到你身后的暗門。”
煤結(jié)果他的話茬,解釋最后一點。
“最后,你對卡茲戴爾的地圖不熟,可卻知道地圖放在哪個書架,這也證明了你對這間小店足夠了解,老店主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們‘請’你出來。”
話已至此,柜臺后面的暗門由內(nèi)而外打開。一名兩鬢斑白的薩卡茲緩緩挪動著輪椅,腿上放著的手弩早已拉滿弓弦。
煤松開扣住的手,年輕薩卡茲快步來到輪椅旁,幫老叟減輕壓力。只是不足五米的路程,就已經(jīng)令老薩卡茲氣喘吁吁。
綠皇跟煤默契的對視一眼,都沒有急著開口。
過了兩分鐘,老薩卡茲單手握住手弩,微微傾身朝他們淺鞠一躬。
“抱歉,我們還以為是仇家上門,驚擾到二位了。”
嗖!
一枚紅黑色的晶體擦著老薩卡茲的耳尖飛過,綠皇無視年輕薩卡茲充滿殺意的目光,回應(yīng)著對方。
“道歉就免了,你的手弩如果在動一下,我保證讓你不再痛苦。”
“唉——”
老薩卡茲長嘆一口氣,松開握著手弩的右手。
“把從這兒到爪巴鎮(zhèn)最短的路線標(biāo)出來?!?p> 綠皇從襯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只鋼筆,順便也把柜臺上的地圖攤開。
老薩卡茲顫抖的手指握住鋼筆,緩緩畫出一道自東向西的線路。其中還特意標(biāo)注了某些危險地區(qū),比如大型傭兵團的住地。
沒過多久,老薩卡茲重新將筆帽蓋好,連通畫好的地圖一起推給綠皇。
綠皇收起鋼筆,大致掃了眼地圖,便將地圖卷了起來。
“多少錢?”
“什么?”
老薩卡茲有些意外的看著綠皇,這兩個人有些顛覆他們的認知。
“這兩份地圖外加標(biāo)注費,一共多少錢?”
綠皇有些不耐煩的重復(fù)了一遍。
“五,五銀幣?!?p> 煤打開幽影給他的錢袋,里面清一色的金幣。思索片刻后,煤抬腿踩在一旁的小凳上,從小腿外側(cè)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我們手里沒有銀幣,就先用這個抵押吧?!?p> 煤將匕首釘在桌上,跟綠皇一起離開了這間小店。
等到他們都離開后,年輕薩卡茲自暴自棄的錘了下柜臺。
“如果我再強一些,就不會讓這些混蛋為所欲為了,他們明明那么有錢...”
“閉嘴!”
老薩卡茲的話嚇了他一跳,顯然是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是怎么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注意觀察細節(jié),就算給咱們金幣,你敢拿出去花?當(dāng)木匠把腦子當(dāng)傻了么?”
老薩卡茲一邊訓(xùn)斥兒子,一邊拔出釘入桌面的匕首。
“拿著,去多削些木箭,在這兩位先生回來前,努力活下去。”
“知道了,老爹?!?p> 有些薩卡茲感染者去當(dāng)雇傭兵,只是去尋找一個讓他們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說,活下去的意義。
......
正午的陽光終于劃破陰霾,飄零在空中的冰雨無法凝結(jié)成雪花。
綠皇跟煤并排走在落巖城的街道,由于短期內(nèi)被反復(fù)占領(lǐng)兩次,許多店鋪餐廳全都停業(yè),路邊隨處可見衣不蔽體的感染者。
“你為什么放過他們?”
“你不也一樣么?”
綠皇罕見的反問了一句,撐傘的手微微傾斜,直到那雙漆黑的眼瞳看到太陽為止。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著。”
“那咱們不一樣,我只是欣賞那個年輕人,雖然還有些稚嫩,但他會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感染者。”
“確實,前提是不半途夭折?!?p> “那就不歸我管了,就這兒吃吧?!?p> 煤停下腳步,拉低遮蓋面容的兜帽,看向一旁用炎國文字標(biāo)注的餐廳。
“可?!?p> 綠皇跟上煤的步伐,一同走到這炎式餐廳門口。
就在二人推門時,一聲清脆的鈴響傳入耳中,店內(nèi)也隨之傳來一聲。
“歡迎光臨,二位爺里邊請~!”
招呼他們的正是身著灰色麻布衣,帶著同款帽子,肩膀上掛在一塊抹布的服務(wù)員。
綠皇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與煤一同坐到一處靠窗的位置。
“小二!上點你們拿手的主菜。再來份松菇蘆筍、你們這有鬼酒么?”
“這位爺是行家啊,居然知道松菇蘆筍,不過東國的鬼酒我要去問問,爺您稍等?!?p> “沒事,等得起,你們這‘吊兒郎當(dāng)’聲音清脆,相當(dāng)不錯?!?p> 服務(wù)員一臉驚訝的看著綠皇,隨后沒再回話,而是快步走向后廚。
“沒想到你也懂這個?!?p> 煤指了指門口掛著的風(fēng)鈴,有些好奇的看著綠皇。
“當(dāng)然,吊兒是指門吊,那鈴鐺就是郎當(dāng),再怎么說我也算是半個炎國人?!?p> “這位小少爺居然真的懂這個,我還以為是小張他逗我老人家呢?!?p> 不知何時,他們桌邊突然出現(xiàn)一位老者,紅色的唐裝顯得老先生非常和善。
他說話的同時,目光停留在帶著兜帽的煤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三分。
“老先生,您是?”
“我是這店的老板,大伙都稱呼我李老。”
“那李老找我們有事么?”
“聽說你們想喝鬼酒?!?p> 煤跟綠皇臉色一變,李老提到鬼酒的時候,不自覺釋放出兩道威壓,將他們死死控制在座位上。
綠皇雙手撐住石桌,青筋暴起的雙臂將寬大的西服撐起,憑借絕對的力量硬是走出了李老的壓制。
看到這一幕,李老不由點了點頭。
“好小子,一力破萬法?!?p> 煤艱苦的摘下右手的手套后隨手一揮,足以扭曲空氣的熾熱高溫,破開李老的壓制。煤也順勢走到李老身邊,只是他的動作卻令綠皇有些意外。
只見煤朝著李老行了一個抱拳禮,萬年不變的懶散表情上掛起燦爛的笑容。
“李叔還真是老當(dāng)益壯?!?p> 李老收起威壓,一邊看著對他行禮的煤,一邊吩咐站在不遠處的服務(wù)員。
“果然是魏家的小子,剛才是我失態(tài)了,小張,把我桌子下邊的那壇女兒紅拿來,我要與這兩位喝上一杯?!?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