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堆。

　　【人是因為有死的自由，所以才能活下去?！?p>　　“能寫出這種東西的人腦子多少有點問題?！饼R鳴飛露出被惡心到了的表情，“文青都這德行，想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后立刻推廣到全人類，恨不得廣而告之……別的不說，他是打算把追求長生不老的人都開除人類籍嗎？”

　　“你愿意和他較真，你也多少有點問題。”魏行云把幾張打印紙摞在文件堆上。

　　“犯文青病的總想讓所有人和他一個思路……等等你是在說我？”

　　“是啊?！蔽盒性泣c頭。

　　一張打印紙沒放整齊，被窗外來的風吹落。

　　世界喪失距離第四年。

　　魏行云和齊鳴飛接到任務，前來調查某位疑似為超能力者的小說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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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說寫手的筆名是“槍與貓”。

　　這個筆名只能讓魏行云想起一支名為“槍與玫瑰”的樂隊。不知其中是否存在致敬意味。

　　“感覺是很普通的小說，不看沒損失看了圖一樂的質量?！蔽募硗戤?，齊鳴飛平靜總結，“有疑點的段落集中分布在第一卷和第三卷，用小說里的說法就是‘現(xiàn)實篇’，第二卷‘幻境篇’沒有異常。疑點內容具體是……啊等下我接個電話?！?p>　　齊鳴飛拿著手機出了門。魏行云坐在房間內，暼一眼這位陌生的同事，低下頭拿起相應章節(jié)的打印紙。

　　【兩個大漢把祁陽逼到小巷角落里，其中之一甚至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拔覀兛墒菍I(yè)的，別妄想反抗。配合點，你我都省事。”】

　　【那大漢轉動手腕，刀子閃過白光，嚇得祁陽一哆嗦?！?p>　　【“喂，你們……這里攝像頭可不少哦！”祁陽強調?！?p>　　【持刀大漢對同伙使了個眼神，同伙箭步上前，一拳毆在祁陽肚子上?！?p>　　【這一拳又快又猛，祁陽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體質要比異界中弱上數(shù)倍，他捂著腹部跪在地上，險些昏死過去。】

　　【“可能你是想拖延時間。盡管拖，我們倆確實不可能殺了你，不過讓你吃點苦頭再簡單不過。只要你不說，就揍你。人若是沒有受過專門訓練，對痛苦的忍耐力其實沒有想象中那么高的?！薄?p>　　【他說罷，又對同伙使個眼色，同伙拎起祁陽，又是一拳?！?p>　　【祁陽白眼一翻，撲通一聲倒地，意識斷了大概兩秒?！?p>　　【“另外，我們就算被攝像頭拍下來也沒關系。所謂潛規(guī)則?！贝鬂h輕蔑地咧嘴，“我們上頭還有人，行動只要不太過分就都是默許的。這個世界的運轉可沒你想象得那樣簡單純粹。”】

　　【“惡霸啊?！逼铌柵恐抗庖廊讳J利。】

　　【持刀大漢的同伙一腳踢上祁陽的浮肋。力度雖然不重，但還是疼得祁陽慘叫出聲?！?p>　　【持刀大漢蹲下來，在祁陽的眼前晃晃刀：“還不說嗎？”】

　　翻過兩頁，再往后的劇情就是祁陽的同伴救出了祁陽。整個情節(jié)都很俗套，沒什么可說的。

　　魏行云放回打印紙，門外的齊鳴飛還沒打完電話。

　　——然而事態(tài)的不正常之處在于，在寫手連載到這一部分后不久，現(xiàn)實世界也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暴力團伙。

　　——現(xiàn)實世界中出現(xiàn)的暴力團伙和書中有相似的性質：后臺龐大，與政府也有勾連。如果僅從這個角度來看，那雖然與現(xiàn)在的時代有點脫節(jié)但也還說得過去?？墒浅霈F(xiàn)的只有暴力團伙——沒有出現(xiàn)新的企業(yè)或要打壓的勢力，換言之就是“沒有服務對象的服務業(yè)”。

　　——于是“組織”懷疑“暴力團伙”屬于超能力影響下的產(chǎn)物。具體有待調查。

　　“……剛講到哪來著？”齊鳴飛快步進門，一屁股坐上椅子。

　　“總結疑點。”魏行云道。

　　“對，疑點。”殺馬特男生點頭，“暴力團伙這種東西無非是作者對舊的人情社會的想象。他把這種過時的玩意強加于現(xiàn)在的時代，也無非是文藝作者陰謀論的傾向和自以為是的慣性。一句話總結，就是‘陰謀論與偏見成為了現(xiàn)實’?！?p>　　魏行云沒說話。他贊同齊鳴飛后面的句子，但“人情社會”這句莫名其妙，怎么就扯到人情社會上了。

　　“敵人是疑似擁有改寫現(xiàn)實能力的危險分子，”齊鳴飛繼續(xù)說道，“一切小心為上。好好合作吧，透鏡持有者?！?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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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

　　關于一年前的小說寫手事件的夢。

　　好像也不是夢，是將醒未醒之際的胡亂回憶。內容看似清晰卻與現(xiàn)實不符。

　　鼻塞，呼吸不暢。魏行云從床上坐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臥室。

　　一年前是因為懷疑小說寫手“槍與貓”擁有預言能力，“組織”才派兩人去調查的?！案膶懍F(xiàn)實”是后面的發(fā)現(xiàn)——如果一開始就發(fā)覺到“槍與貓”的能力如此危險，“組織”肯定不會讓魏行云這種新人負責。

　　——這才是現(xiàn)實，夢就是夢而已。我還好端端的在這里。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長出一口氣。右眼隱隱約約的發(fā)熱。

　　吸兩下鼻子。這兩天感冒癥狀有所減輕，但還沒痊愈。

　　世界喪失距離第五年。九月十三日。星期二。再過兩天就是中秋。

　　手機顯示時間是08:50。

　　只有幾條廣告，“組織”沒下派新的任務。想想鄰居早就去上班了，這還真是不錯的工作。

　　他翻身下床，把窗簾拉開。

　　“My past fades into my memory/And it's coming again with this music/It wakes me up so slow/Another day comes……”

　　手機鈴聲呼應窗簾滑過滑軌的聲音響起。來電顯示是大學同學。

　　“喂，上班時間給我打電話干什么？”魏行云在秋日陽光下接起電話。

　　那頭頓了頓，說：“剛所里下了指示，中秋可能又要加班，見面的事可能……”

　　魏行云苦笑：“你怎么一直在加班啊。”

　　“沒辦法，誰想加班啊?！贝髮W同學嘆氣，“加班的事也不一定，總之我到時候跟你說。沒問題吧?！?p>　　“我這邊目前沒事。如果有急事也會跟你說的?！蔽盒性频溃暗故悄?，還要加班的話女朋友怎么辦？本來還要抽一天陪她吧?！?p>　　“這個么……分手了?！?p>　　“分手了？”

　　“上禮拜分的。和平分手，也沒多說什么?！?p>　　“……”

　　“哎上班說這個實在沒勁。”大學同學道，“說起來。你以前給我推薦的小說今天又更新了，挺意外的，說不定是個好兆頭呢。”

　　“我以前推薦給你的小說……”魏行云一愣。

　　“那個‘槍與貓’寫的書啊。你去年叫我?guī)兔匆幌绿狳c意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