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色已晚,王爺還是回房休息吧……”
沈慕寒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又言:“難道,這不是你我的新房?還是說,王妃一來,本王便沒這資格宿在這房中了?”
“王爺多想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此刻我也懶得同他多爭辯,只即興想了一番說辭:“王爺既然要宿在這里,我打個地鋪倒也不是很麻煩。只是思來想去,我本就有些受寒,若是因為打地鋪再著了些涼,幾日后又怎么去朝堂面見眾朝臣以及父皇皇后呢?”
他隨手摸了摸床上的被子,漫不經(jīng)心道:“本王什么時候說過要你打地鋪了?”
“那就更不行了,新婚之夜已讓王爺委屈了一回,又怎能再讓王爺重蹈覆轍。”
沈慕寒慢慢站了起來,又緩步湊到我跟前:“你我本就是夫妻,難道不應(yīng)同床共枕?”
聽到這話,我也愣了一下,一時沒有緩過神來,只待他離我最近之時下意識地后退。
“王爺,您既然已經(jīng)放下面子與我一同回門拜見義父,我也不是那恩將仇報的人,幾日后的朝堂,我一定會做個好樣子出來,王爺也不必再這樣……”
他愣了愣,表情逐漸冰冷,又自顧自的將話題岔開:“王妃可喜歡錢財嗎?”
他這番話問的讓人琢磨不透,只片刻的時間便將話題岔得如此之遠(yuǎn)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而我也只好迎面回他:“錢財雖是身外之物,可若沒有,想要走完這一生也會十分艱難。說不喜歡,又有誰會信呢?”
“哦?那王妃是覺得奢靡眾生更令人向往,還是平淡江湖更令人憧憬?”
“奢靡或許會使人愉悅,可更會令人懶惰,相比之下我會更喜歡平淡一些?!贝藭r此刻我的腦中竟然想起那黑衣面具的男子向我說的那一種花。夜時盛開,有月相伴,自由自在,卻也不算孤芳自賞。
他沉默不語,也沒曾在瞧我一眼,我頂著尷尬再問:“王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話完,他又沉默片刻,遂轉(zhuǎn)身輕言:“沒什么,只是最近有些感慨。”
“有個問題困擾本王多日了,不知王妃能否為我解答一二?”
眼看這長夜紅燭,我早也有些困乏,也不知這個沈慕寒何時才愿離去,我若再陪他多說兩句……算了,總比他與我一同宿在這房中來的好。
“王爺?shù)f無妨?!?p> 沈慕寒又朝桌旁走去,順勢倒了杯茶:“一個不太愛財?shù)娜?,為何會為了錢財去賣命?寧愿一生過在刀口之下,也不愿平平淡淡,你說這是為了什么?”
他問這話又是讓人不解,我也只能將自己認(rèn)為的同他解說一二:“王爺是不是忘了,并不是所有人生來就像王爺這樣命好,若不是為了生存,又有誰愿意如此呢?”
他將茶杯順手遞給了我:“那一個也算得上衣食無憂的人呢?為何又會為了錢財而置生死于不顧呢?”
我笑了笑,隨口說道:“或許是不得已呢,可能也并非自愿的。”說完我才發(fā)現(xiàn)我這話有些問題,放在嘴邊的茶也沒再飲下去。
此時的沈慕寒似乎想要追根究底問個究竟:“哦?那依王妃之言,何為不得已?何為非自愿?”
若再繼續(xù)說下去,怕是要露出些什么馬腳,他這問題我倒是不解也罷,得想想如何把他攆出去才行。
“王爺,我實在有些累了……若王爺實在要宿在這里,那我去再找間房便是?!北鞠胫疫@樣說,他或許還會礙于面子自請離去,沒想到他突作一笑:“如今這家丁丫鬟都被你驚醒,你若此刻再去找間房,是不是更會令人懷疑?”
本想著借此攆他出去,怎么反倒是進了他的圈套?
“王妃如此疏遠(yuǎn)本王,是否仍然覺得本王如你所說的……體力不濟?”
他一點點地湊過來,我就越發(fā)覺得恐慌,只得再次后退:“既然如此,我打地鋪時便多鋪兩床被子,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受什么涼的,王爺且歇下吧……”
我也不管他什么反應(yīng),在將近的柜子下也恰好找到幾床被子,我自顧自的鋪好,衣服也沒有脫便側(cè)身不再看他。這夜注定不太平常,我雖沒看他,卻也知道他坐在床邊,久久沒有入眠,可我是個貪睡之人,沒想多久這眼皮子便開始打架,也不管這紅燭是否還燃著便悄然入眠。
我常常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只因這噩夢過于真實,我常常會融入其中,不得自拔。可今日似乎是一個美夢,我好像被一個人捧在手心那般寵著,或許我一直向往的就是如此,心中所想都在夢中替我完成,也并非不是一件美事。
我稍顯慵懶地伸了個腰,才發(fā)現(xiàn)原本冰涼的地面已然換做溫暖的床榻,屋外亮得透徹,而沈慕寒并未如我所料早早離去,而是坐在桌前喝著熱茶,地上的被子早已消失不見。
“如今已是辰時末刻,王妃可算是醒了。”沈慕寒昨夜的白衣?lián)Q去,又一身錦衣黑袍。他似乎沒有旁人所說那樣日理萬機,在此刻倒是閑得很。
昨晚還在地上,如今卻在床上,想也不用想就是那沈慕寒抱我上來的。都說晨起的怒氣最為旺盛,我倒不是氣他看著我睡熟的模樣,只是未經(jīng)允許擅自的身體觸碰,最是讓人惱火。
此時此刻我只緩緩穿起鞋襪,怒火雖忍住,也沒帶給他好臉色,做樣子般地問了問他:“這昨夜我還在地上躺著,怎么一醒來,就在這床上了?”
“本王抱你上去的,你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嗎?”
他倒是實誠,也沒一句拐彎抹角,更無一絲心虛。
我也沒再理他,想要推開房門時他突然來了句:“昨夜王妃睡夢之中緊緊抓著本王的衣袖,致本王一夜未眠,難道王妃就沒有什么要與本王說的?”
“我什么時候抓你的衣袖了?”
此刻我才見他桌上那白衣的爛袖,莫不是我昨晚真的拽了他的衣袖,如今將這破衣爛衫放在桌上等我醒來,就是為了要我給他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