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跟我回京城
眼看明天府的軍隊將碧水山莊圍得鐵桶一般,天上飄著雪,阿晉卻是滿頭大汗,殿下若是被抓,他和連夜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謝罪!
趙啟元望著遠處的黑甲騎兵,最后看了一眼夏雁然,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撤!”
影衛(wèi)護著他,趁黑甲騎兵還沒有察覺,陸續(xù)從碧水山莊撤離。
魏伐上前一步,似乎想叫住趙啟元,被夏雁然攔住,“讓他走。”
她抓住魏伐的手,魏伐只得作罷。
江靈犀見趙啟元慌慌張張走了,發(fā)了好一會兒呆,想起來自己上次打他的時候,他叫了一句“孤從不打女人”,還以為他冒充皇親國戚。
沒想到是真的。
“魏伐哥哥,娘親該找我了,我先回去?!?p> 江靈犀打了個招呼,獨自走了。
她頭一次走得這么干脆,魏伐倒有些不習慣,不過并沒放在心上,還只顧著對夏雁然噓寒問暖。
石子小路上有一隊人走過來,藍袍皂靴,腰刀狹長,步伐整齊劃一。
是官差,秋水和幾個同門認出來,夏雁然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為首的人停在她跟前,略微低下頭,“郡主,淮親王要見你?!?p> 聽到“淮親王”三個字,夏雁然一瞬面色慘白,僵在原地。
眀玄醒來時,趙飛石正在他耳旁嘮嘮叨叨,整個馬車屁大點地方就被他占了三分之二,大夫想給他包扎都沒地方坐。
他還自顧著說個不停,“老爺叫你早些回去,要不然就讓我們把你綁回去……還有,我來之前幾個姨娘也送了信,說甚是想你……”
“還有……”
大夫裹好最后一層紗布,眀玄握了握拳,忽然對著趙飛石的臉一拳揮過去。
“哎!”
趙飛石接住他的拳頭,道:“大公子這可不是小人妄言,是老爺說……”
話沒說完,眀玄又飛快抬起腳,一腳將他踹出了馬車。
趙飛石沒防備,滾出馬車摔在了地上。
這下總算清凈了。
眀玄躺下來揉了揉晴明穴,閉了會兒眼睛又忽然坐起,他忘記問趙飛石聞玉在哪兒,正打算下去找,趙飛石又掀了簾子進來。
“你他娘的陰魂不散是不是?”
他有點煩。
趙飛石探著頭道:“江盟主想見你?!?p> “不見?!?p> 眀玄沒好氣,剛要問聞玉在哪兒,趙飛石已經(jīng)放下簾子走了。
他毫無排面地坐回車上,氣得頭疼。
好在趙飛石很快回來,還帶了本劍譜給他,“江彥休被我找個理由打發(fā)了,他倒是客氣,送了半本劍譜給你?!?p> 眀玄壓根兒懶得翻,“什么劍譜?!?p> “天劍劍譜?!?p> 趙飛石道:“東西是好東西,可惜只有半本?!?p> 半本也拿出來寒磣人,眀玄提不起半點興趣,“后半本被他拿去喂狗了?”
“倒也不是,據(jù)他所說當年佛印山一戰(zhàn),他雖殺了那女魔頭,卻只得到半本劍譜,實屬遺憾?!?p> “如今能拿出這半本劍譜給你,已算是誠心之至,這可是武林大會奪魁才有的東西,現(xiàn)在什么都沒說就給了你,算不錯了?!?p> 趙飛石說完喝了一口茶,看著那半本劍譜有些眼熱。
“你想要就拿去?!北b玄將劍譜丟在一旁,“啰嗦一大堆?!?p> “多謝大公子?!?p> 趙飛石接過劍譜,小心揣進懷里。
眀玄這才問道:“聞玉去哪兒了?”
“說是給狗洗澡,一會兒就回?!?p> 趙飛石并不在意,想起什么,又道:“我?guī)藖淼臅r候,你昏迷不醒,那丫頭背著你被幾十個黑衣人圍攻,刀都快架脖子上了!”
“她居然能面不改色,哎呀!那膽色看得老夫我真是熱血沸騰,確實不錯!”
眀玄聽了面色沉重,半晌沒說話。
當時刀八正拿刀追砍他,也不知聞玉是怎么背著他逃命的,想想就讓他后怕。
“黑衣人什么來頭?”眀玄問道。
“還有一個活口,正問著呢?!壁w飛石從腰間掏出一枚衣甲,遞到眀玄跟前,“他們的人身上都穿著這個,我找人仔細瞧過,是西域軍甲?!?p> “西域的秀才兵夠能跑的?!北b玄接過那塊殘片,抬起來看了看。
西域距中原兩千多里地,中間要穿過黃沙大漠,路遠難走,一般不與中原來往,他們的軍隊卻不僅來了,還特地扮成刺客潛入碧水山莊,實在是蹊蹺。
趙飛石也覺得蹊蹺,“他們除了要抓你,還要抓夏雁然,不知是為何?!?p> “抓夏雁然?”
眀玄皺眉,若說那些人想抓他要挾他爹,還說得過去。
但抓夏雁然就說不過去了,十個夏雁然也抵不上他一個,抓了他還抓那個女人,有個什么屁用。
“有意思?!?p> 眀玄丟下殘片,捻了捻手上的灰,“把人弄死之前,盡快問出來?!?p> “這個你放心?!?p> 趙飛石應道。
眀玄轉身出了馬車,聞玉洗狗洗太久了,他要出去找她。
聞玉第三次把燒餅按在水里,燒餅安分了一瞬,下一刻便蹦起來甩了她一臉水,“汪汪汪——”
它在水里極其亢奮,開心得像一條魚。
“大傻子挑的狗也是傻狗?!甭動裼悬c嫌棄燒餅,狗子的毛發(fā)細長濃密,有點難洗。
她想起自己養(yǎng)過的那條阿柴,和燒餅比起來簡直不要乖太多。
“能洗澡是件多好的事情?!?p> 聞玉給燒餅梳著毛道:“我以前也養(yǎng)過一條狗,它叫阿柴,比你瘦多了,除了不能洗澡,還經(jīng)常餓肚子?!?p> “就這樣它還陪著我活了十三年,也算是你的師兄了,你應該多跟師兄學學……”
“汪汪汪——”
燒餅忽然朝她身后叫了幾聲。
聞玉轉過頭,見眀玄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
他換了身衣裳,愈發(fā)挺拔修長,鴉青長袍上的飛鷹繡紋振翅欲飛,和之前一身風流的玉白長袍比起來,正經(jīng)了不少。
燒餅跳上岸,沖到眀玄腳邊興奮叫喚,順帶抖了他一身水花。
眀玄踢開它,順著礁石緩步走下去,“小爺還以為你又跑了,沒想到是被狗迷了心竅。”
聞玉坐在礁石上,遠遠看著眀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
眀玄頓住腳步,沒明白。
“我被你迷了心竅啊?!甭動竦?。
眀玄挑眉,乍一聽到這話心里高興,細細一想黑了臉,聞玉好像在罵他?
“那么多人圍著你,沒把你嚇壞,倒把你腦子嚇聰明了?!北b玄淡淡笑著,眉宇間有一絲無奈。
“我才沒被嚇到?!?p> 聞玉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小聲道:“我膽子大著呢,大到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嚇到我?!?p> 眀玄怔住,半晌才釋然一笑,“以后不會了?!?p> 他對站在礁石上,對聞玉伸出手。
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透著薄薄的日光。
“跟我回京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