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石子的小路上，少女腳尖輕巧地踢飛一塊奇形怪狀的小石頭。

　　小石頭飛向樹干，彈了一下，落地。

　　等少女走過去，已經(jīng)分不清這塊石頭與那塊石頭的區(qū)別。但她并不在意，偶爾轉(zhuǎn)個圈，快速跑幾步，再停下來回頭。

　　楊瑞霖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每當(dāng)蘋停下來等看他，他都會微笑回應(yīng)。

　　今天的蘋很愉快。

　　前些日子，她固然因為自己殺人的事情而反思，表現(xiàn)的悶悶不樂，但轉(zhuǎn)念一想，對遲冉不懷好意的，一定是壞人。

　　遲冉是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

　　察覺蘋的低落，楊瑞霖悄悄將香囊里的花骨朵兒換上新的，再放在她的床頭，這樣蘋一醒來便能看見帶在身上。

　　至于睡前故事，楊瑞霖也選擇了比較平和溫馨的事情，眉眼間是難得的柔和：“很久之前，有一位公主。

　　公主不喜粉飾，不喜翩翩公子。

　　御花園的名貴鮮花，她總是信手拈來，溫柔地戴在侍女的頭發(fā)上。

　　公主很少任性，面對最卑賤的奴仆也會流露善意?！?p>　　“她真好?！碧O小聲稱贊。

　　楊瑞霖眨巴眨巴眼睛，道：“是阿，她確實很好。

　　后來，公主染了傷寒，喝了藥，又全部吐出來。老太醫(yī)束手無策。

　　公主的母親很受寵，皇帝也喜歡這個有趣的女兒，于是要求太醫(yī)們必須讓公主活下來?！?p>　　裝作認真傾聽的蘋暗暗猜測，會有救世主登場。

　　“這時，一名年輕的太醫(yī)站到前面，說自己可以替公主醫(yī)治?！?p>　　果然……

　　蘋是藏不住事情的，她覺得自己知道結(jié)局了，于是面上表現(xiàn)出來。楊瑞霖見了，壞心眼地笑笑道：“不講了，睡覺?！?p>　　“我不困?！?p>　　“那也要睡覺?！?p>　　有志氣的蘋悶聲道：“……好，睡覺。”

　　此刻，回想起未講完的故事，本該悠閑蹦跳的蘋猛地頓住腳，一臉嚴(yán)肅：“松浮?！?p>　　“嗯？”

　　蘋保持嚴(yán)肅：“公主后來怎么了？”

　　搞不清狀況的楊瑞霖：“嗯？？”

　　“前兩天講的那個故事，你沒有講完?！?p>　　公主和太醫(yī)。

　　“阿，”楊瑞霖看向天空，淡露出一個極其寡淡的微笑，“公主和太醫(yī)在一起了。”

　　聽到結(jié)局，蘋繼續(xù)蹦蹦跳跳地前進，她的表情在說：我就知道是這樣。

　　“我講的童話一向美好?！彼冯S她的身影，他們走入川讓城。

　　進城時需要身份證明，楊瑞霖早有準(zhǔn)備，拿一封城主的信引起了士兵的關(guān)注。

　　蘋呆呆地看著士兵去稟報，然后似乎是城主的人親自迎接他們。

　　年過半百的城主戴一頂四楞小花帽，長方絲巾扎束腰間。奇特的服飾令蘋好奇，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城主。而城主讀過信件后，對楊瑞霖笑呵呵地說道：“好久不見，松先生還是那么年輕。這位姑娘是？”

　　楊瑞霖倒是一本正經(jīng)，全然沒了笑意：“我的夫人?！?p>　　“原來是松夫人。兩位隨我來吧?！背侵鞒O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一陣客套，在為兩人準(zhǔn)備的屋子里，有著兩套跟城主的衣服相似的服飾。

　　楊瑞霖蘋拿紫紅的四棱小方帽給蘋隨手戴上，道：“很適合你?！?p>　　被當(dāng)做松夫人的少女并不言語，眼神直勾勾的，楊瑞霖只好避開她的視線。

　　“來時忘了與你說，城主是我的朋友。這兩天我們在川讓城暫做休整，吃的穿的入鄉(xiāng)隨俗。另外，”楊瑞霖的聲音壓低了，“我會讓城主幫忙打聽光義會的消息?！?p>　　蘋質(zhì)疑道：“你不是久居深山嗎？”

　　楊瑞霖苦笑，看少女一眼，又別開視線：“總會出來透氣吧?！?p>　　他總覺得蘋的想法越發(fā)通透了，隨著兩人熟悉，她說話變得直接，問題也變多了。

　　“好了，唐鶴，我去找城主敘舊，你在這里換衣服，記得鎖門。一會兒我再來找你，乖乖待在房間?！?p>　　蘋點點頭，四棱小方帽晃了晃，掉下來，楊瑞霖接住又給她戴上。

　　“帽子有點大，將就一下吧。我走了哦?！睏钊鹆鼐揪舅绨蛱幍囊路?p>　　“嗯?！?p>　　待楊瑞霖離開，她鎖上門，研究了一會兒衣服的穿法。

　　看著長裙鮮亮的顏色，以及在衣服的領(lǐng)口、胸前、袖口、肩、褲腳等處用各種彩線繡上的各種花卉花紋圖案，少女有些興奮，即使從未穿過這類衣服，她也覺得衣服是好看的。

　　穿好衣服，蘋原地轉(zhuǎn)了幾圈，長裙柔順地張開一定的幅度。

　　若是程三看見會怎么說？

　　“遲蘋果，我說你是仙女吧！”

　　她模仿程三的語氣說了一句，又自言自語道：“我是仙女呀”

　　“不不不……沒臉皮?！?p>　　“我只能是，長的還行……對，應(yīng)該還行的?！?p>　　略顯空曠的房間里，蘋坐在地毯上，腦袋上的小帽子朝一側(cè)歪斜。

　　林嬸、青娘姨、程三、佩花……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