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烏跟了馬自芳一天。
跟著他到十六寺干架,據(jù)說他跑進(jìn)那位買辦屋子里,把門一關(guān),就開始和人家吵架,還幾乎和那位買辦動手了。也有人說,實(shí)際上已經(jīng)動了手的,因?yàn)槲葑永锩娴膭屿o實(shí)在有些大。
直到十六寺的寺丁來干涉,馬自芳才惡狠狠的走了。
在十六寺鬧完之后,他又去了常家。然而常老爺子以身體有恙為理由,不見他。
從常家出來,馬自芳去了萬里車馬行。
阿烏很吃驚,這雙方,不是正在通過某種渠道聯(lián)絡(luò)嗎?怎么馬自芳又親自到場了呢?這兩家真的互不相識、只通過當(dāng)鋪聯(lián)系嗎?
馬自芳到車馬行,是去訂駱駝,據(jù)說他家要往行西的商路上走一趟。不訂車,只訂駱駝,據(jù)說,是因?yàn)槲餍械纳搪肥制D難的緣故。
……
一天下來,馬自芳去了很多地方。
然而阿烏一無所獲。
馬自芳十分狡猾,他所去的地方毫無規(guī)律可言,他甚至去了青樓,所以,阿烏難以判斷,他到底有沒有見過幕后之人。
阿烏并不相信馬自芳就是最終的幕后之人。
馬自芳只是個商人,而且,還是一個不算大的商人。雖然他壟斷了西北的熟青生意,但是,熟青只是一種比較偏的藥材,只針對白皚國,所以,他的影響力充其量,就在西北一隅。
憑他的力量,支使不動包括薛劍神在內(nèi)的七劍聯(lián)盟。
阿烏看著眼前紛亂的局面,想起李大彪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李大彪說,房向陽是與朱雀皇孫見過面的,還進(jìn)行過密談,這就說明,所謂“朱雀皇孫”,目前就在白駝城。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整個這一批人的領(lǐng)袖,因?yàn)樗剂松矸菖c血統(tǒng)上的“大義”。
歷來扯大旗的人物,必得有一個大差不差的皇族身份,比如,賣草鞋的劉備,號稱是“皇叔”,就會有人擁護(hù)。
這個“朱雀皇孫”,大概也是如此。
馬自芳不是皇孫。就憑他的沖動莽撞,他也不可能是皇孫。
但是,他的身份層級,在車馬行房向陽之上,因?yàn)榉肯蜿栆蛩麉R報。
同理,馬自芳一定要向他的上級,或者干脆就是“朱雀皇孫”本人匯報。
但是,那人到底在哪兒呢?是誰?
……
“哦,是哪幾家?”阿烏很感興趣的問常熟。
在馬自芳那里一無所獲后,阿烏就到了常熟那里,正好常熟急著找他。
“昨天夜里的夜宴,咱們收獲不小,山右八大家中,有三家愿意加入咱們,其他幾家也表示,以后會用咱們的車。明確要加入奔馳的,有周家、李家、黃家?!?p> 阿烏問:“馬家呢?”
常熟說:“馬家確實(shí)挺熱乎的,非常想加入咱們,可惜,昨天晚上被偷車的事情一鬧,也沒臉加入了,雖然他們自己死不承認(rèn)。相反的,提前一步跟咱們透漏消息的楊買辦,老爺子挺承情的,楊買辦為了討好咱們,不惜跟馬家結(jié)下了仇,也可以從中看出他的決心、誠意和果斷,加上咱們遲早要進(jìn)入昊京市場,楊買辦是個不錯的支點(diǎn),所以,楊買辦也算一個合作伙伴?!?p> 阿烏說:“聽說今天一大早,馬自芳就去找楊買辦的晦氣了。”
常熟眉開眼笑:“這豈不是你我樂于見到的?馬家敵人越多,我們越容易對付他?!?p> 阿烏皺眉道:“這個馬家,未免太囂張。”
常熟笑道:“這人的生意手段、為人處世,都十分令人討厭,真不知道白皚人怎么會看上他們,專跟他家做熟青生意。不過這些咱不管,咱們這邊的造車計(jì)劃,就要提上日程了。爺爺已經(jīng)開始著手買地、建廠子了!”
阿烏一聽這個,才動容,這也是他盼望已久的事情啊。只不過,常熟一門心思想的是車,他想的,卻主要是別的。
這件事值得好好計(jì)議一番。
常熟眼睛里全是興奮的光,要不是一條傷腿吊在榻的上方,他早就一個高蹦起來了。
看到常熟那樣興奮,阿烏笑話道:“這才開始計(jì)劃造車,你就這樣興奮?真沉不住氣?!?p> 常熟哈哈大笑道:“豈止這一件事?你可知道,咱們把萬里車馬行給收了?”
阿烏大吃一驚:“什么?萬里車馬行?不是史叔……”
阿烏真的很意外,萬里車馬行被常家收了?昨天夜里,常家不是派人去殺車馬行的人嗎?怎么仇殺情節(jié)變成做買賣了?常家真是有本事,能把任何事都變成買賣。
怪不得,車馬行那燈光徹夜長明。
常熟得意的說:“對!就是昨夜,史叔去找車馬行的房向陽要債,房向陽舍不得命,于是提出拿車馬行來換?!?p> 常熟拍著自己完好的那條腿,搖著頭大力感嘆說:“他**的,這是老子用一條腿換來的!”
阿烏難以置信的揶揄道:“你這條腿?雖然比別人胖些,可是也太值錢了吧?”
常熟慨然說:“你看到的,不是一條胖腿,而是替我到閻羅殿走了一遭的、剩下的我的命!再加上王六哥的事兒,兩條人命,換車馬行一條人命,不算欺負(fù)他吧。他舍不得人命,所以,自愿送出車馬行?!?p> 常熟覷著阿烏的臉,怕阿烏這樣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物會不以為然甚至鄙視這種以錢換命的事兒,但是阿烏卻皺眉說道:
“吾未見好德猶如好色,亦未見舍財重于舍命?!?p> 他的意思是說,商人都是重利的,人都是舍命不舍財?shù)?,房向陽怎么會如此痛快的舍了財?p> 常熟笑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舍魚而取熊掌者也。他沒有法子,總要舍出一樣來。這是他自愿的?!?p> 阿烏還是搖頭:“不是這個道理。”
常熟卻意氣風(fēng)發(fā):“小爺我不管!有本事他讓時光倒回去!回到暴雪來臨那一天,他別傷我的腿,也別想著要害我的命,我也不屑要他送上他的車馬行,看老子憑真本事,在商場上一樣打敗他的車馬行!”
阿烏搖頭撇嘴。
常熟說:“你別不信,我天生就是做買賣的料,這不,剛剛收了車馬行,車馬行就有大買賣上門?!?p> 阿烏:“什么大買賣?”
常熟說:“有人要雇駝隊(duì),走西域?!?p> “哪家?”阿烏表示詫異,到了白駝城了,還想走西域?那根本是兩個方向,誰家這么不嫌浪費(fèi)銀子?
常熟笑道:“熟青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