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我們公司的8位員工將從宜昌東站出發(fā),坐上早晨6點50的和諧號動車去無錫天奇總部參觀學習,同事上月剛去無錫學習過,這次則輪到她的老公。
8點鐘剛進辦公室,她神神秘秘的對我說“我老公他們已經(jīng)出發(fā)了,知道現(xiàn)在到哪兒了嗎?”
“這不明知故問嗎,我哪知道呢?”我回她道。
“剛才跟我發(fā)信息說已經(jīng)到了潛江啦,快吧?!蓖轮钢畔⒔o我看。
“哦,這速度確實夠快的啊,宜昌到潛江200多公里,和諧號時速應該是200多公里/小時了哦,潛江在宜昌和武漢正中間,估計還有個把小時就到武漢了。”我讀書的時候經(jīng)常跑這條線,所以很熟悉。
“你們上次幾十人都是坐的大巴車,怎么這次改乘動車了呢?費用高一大截”我問她
“別提了,上次坐大巴車,早上6點多出發(fā),快7點才到達無錫,坐了一整天的車,動也不能動,累得要死,回來也是一樣,幾天都還不過陽來。公司說既然坐汽車太辛苦,就改乘動車了。坐動車雙快又舒服,坐累了還可以伸展下手腳。”同事因為負責這攤子事兒所以很清楚這里面的情況。
“宜昌到無錫1000公里多一點兒,按動車時速的話,應該下午一點多可以到無錫啊?!蔽矣嬎懔艘幌聦ν抡f道。
“差不多,因為武漢在開軍運會,所以安檢嚴些,大概2點到無錫吧?!蓖曼c點頭。
“李白寫過千里江陵一日還,我看這2000多里一日可以來回,這幾年交通變化真是大啊?!蔽腋锌f分,因為我是從小看著交通一步步發(fā)展來的。
在皂角樹曾經(jīng)有個豬行,小時候我從那里經(jīng)過,父親說最早這里叫騾馬站,以前進五峰和長陽去,既沒有汽車也沒有公路,貨物都是靠騾馬馱運,走的茶馬古道,他小時候還見過騾馬站里很是熱鬧,南來北往的客商云集,后來修了五宜公路有了汽車通行,這條茶馬古道才衰落,騾馬站也換了主。我沒見過茶馬古道,因為在我出生以前就已經(jīng)匿跡很多年了,但曾經(jīng)有個偶然的機會在聶河鎮(zhèn)白家淌村看見過一段遺跡,在群山密林中,溝壑縱橫、道路崎嶇,隱約有許多塊野草覆蓋的青石板,一看就是曾經(jīng)鋪過的路但已經(jīng)荒廢了,我很納悶怎么這里會有一條道路,當?shù)厝烁嬖V我這里就是曾經(jīng)的茶馬古道的一部分,以前交通不便,人們就是牽著騾馬,馱著土特產(chǎn)出山,然后把生活必需品又馱進山里,沒有路就趟出路來,渴了喝口山泉,餓了就吃口干糧,一路辛苦,經(jīng)常要幾天才能來回,不走又不行,因為這是山里人的唯一一條交通命脈。
“聽我爺爺說當年小日本鬼子最遠打到這里,就再也打不動了,河對岸的五峰駐扎著國民黨軍,這邊是小鬼子,隔江對峙,為什么?因為前面就沒路了,全是山,站都站不穩(wěn),小鬼子的汽車根本上不來,沒吃沒喝的怎么打?”老鄉(xiāng)把從父輩相傳的故事講我聽,這段歷史我很熟悉,回家后翻了翻《宜都縣志》,老鄉(xiāng)說的果然分毫不差。
宜都鄰長江、清江,在公路不發(fā)達、也沒有汽車的時候更多的是發(fā)展航運,逐步解決了一些出行難題。我小時候外婆家就是坐的輪船,沒辦法,80年代初既沒有到宜昌的公路也沒有過江的大橋,只能走水運。我記得每到暑假和春節(jié),母親就帶著我和妹妹在現(xiàn)在的橋河碼頭乘船,碼頭上有專門的候船室,每天定時會有一到兩班開往宜昌的輪船——清江號。清江號客輪不大,估計也就百吧噸的樣子。上下兩層皆可坐人,甲板上幾十把條椅,船艙里也有同樣的條椅可以坐。乘船的人形形色色的都有,有像我們一樣大人帶小孩上宜昌走親戚的,有挑著籃子背著貨物到宜昌做生意的,或者是一看就是領導干部到宜昌去辦事的。我一般喜歡坐甲板上,這樣既可以欣賞沿岸的風景,又可以呼吸新鮮空氣,密閉的船艙里面空氣不流暢味道怪怪的。
隨著一聲汽笛響,水手迅速解下系在岸樁上的纜繩,清江號緩緩駛離碼頭,在清江河中間調(diào)轉(zhuǎn)船頭后,駛入長江航道,然后開足馬力西上宜昌。小火輪使用的是柴油動力,噪音極大,還伴隨著巨大的震動,坐在椅子上麻麻的。我是小孩子好動,跟母親打聲招呼后,就喜歡依偎著欄桿看兩岸的風景:紅日初升,大江奔涌,百舸爭流,船頭激起朵朵浪花;成群的鷗鷺在船的上空飛舞著,此起彼伏;遠處青山翠淹,兩岸綠樹成蔭,豐收的田野一望無際。那個時候沒有化工廠污染,一切是那么的自然美好。我看得入了迷。突然聽到有人指著江面在喊“快看,白鰭豚。”
“在哪兒呢?”很有幾個人跑過來依著欄桿遠望。
“那兒,那兒,有好幾只。”那人指著船右面不遠處急急的說著。
我尋聲望去,果然就在船右舷大約五十多米處,在水浪里有幾只奇怪的像魚一樣的動物若隱若現(xiàn),顏色白白的。
“哦,看見了,是不是江豬子啊?”有人問道。
“絕對不會,江豬子我見過是黑色的,這些比江豬子大,顏色又是白的,是白鰭豚錯不了?!蹦侨藬蒯斀罔F非常肯定。
白鰭豚在浪花翻涌中上上下下,可能是在捕食,也可能是在嬉戲,那時我已經(jīng)在學校知道白鰭豚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在長江生活繁衍了幾百萬年,在80年代長江上還經(jīng)常能看到??上Ф潭淌畮啄旰?,國家宣布白鰭豚已經(jīng)功能性滅絕,我還遺憾了好長段時間,那時要是有個相機拍下來多好。
清江號航速很慢,從宜昌到宜都大概四五十公里的水路,一般要走四個多小時,也就是每小時十多公里的樣子。沿途??科甙藗€碼頭,可以上下客,今天還記得紅花、古老背、九碼頭這些名字,最后在宜昌九碼頭上岸。后來知道宜昌每天也有一班路經(jīng)宜都發(fā)往沙市的輪船——沙宜班,因為在宜都停留時間太短,那個船我只坐過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上千噸的大輪船,乘客也多多了,航速更是清江號不能比,加上是下行,到宜都頂多也不到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