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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鐲長歌

第七十一回 子懿破家書玄機 明岳奏辭官歸隱

曜鐲長歌 黃蓉海 3280 2022-04-03 16:41:25

  “式微,式微,胡不歸?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挑兮達兮,在城闕兮。引蝶招蜂,樂乎樂乎。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薄浣我衣,害浣害否,歸寧父母。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鴻雀托書,風吹故里,咫尺天涯,望歸望歸,等復(fù)佳音?!?p>  不知何人遙寄的家書?瑾萱讀著,愈發(fā)不解。

  半盞茶前,約酉時二刻,瑾萱外出采買夫人愛吃的菜肴,路過商市街,有一孩童蹦蹦跳跳竄到她身邊,露出天真的笑容,對曰:“萱姐姐,這是你的家書!”

  萱姐姐?這世上除了漩瀅公主以外,就再也沒人如此喚我!難道是公主偷偷給我的信?突如其來的消息,更教瑾萱緊張,于是乎小心翼翼藏于里衣,五步一回頭趕緊往尉府走。

  “子懿哥,有一事,想與你相商!”瑾萱咚咚叩響瓊玖閣的門。

  戌時,尉府眾人仍舊留戀于熱鬧暢快的家宴。明岳官復(fù)原職、平安歸來,終于叫靖瑤放下心來。明岳雖半百了頭,但豪氣依舊,雖不勝酒力卻也不醉不歸。二刻,明岳由管家、崇風支棱回內(nèi)堂歇息,靖瑤則由凌月、娟兒侍奉回屋。子懿則獨自回房整理案牘。

  子懿回房不過一炷香功夫,便聽得門外瑾萱叩見,他應(yīng)聲開門相迎,問道:“瑾萱?發(fā)生了何事?”

  “我能進去里頭說話嗎?外頭太冷了......”瑾萱可憐求曰。

  子懿拒曰:“既然外頭太冷,不如瑾萱早些回屋歇息?待明日暖和些再說?”

  瑾萱生悶,正想埋怨時,卻見凌月回房。子懿見凌月歸,喜相迎,關(guān)切問:“夫人,你回來了!爹、娘歇下了嗎?”

  凌月點頭回曰:“都歇下了!”她關(guān)切轉(zhuǎn)問道:“風寒夜冷,瑾萱姑娘還是早些歇息罷!別凍壞了身子!有事不妨白日里說?”

  瑾萱急,直接取出家書,遞呈二人,誠意相求,“我來便是為了這個!請子懿哥、請少夫人相助!”看著瑾萱焦急的神色,二人也不好推脫,便找了個清凈些的偏廳,共同研究這封來路不明的神秘的家書。

  “公主平素會寄信于你嗎?”子懿問。

  瑾萱搖搖頭,“從未有過,我是第一次收到她的信?!?p>  “孩童的話,可信嗎?會不會是惡作劇?”凌月疑惑。

  瑾萱繼續(xù)搖搖頭,肯定回曰:“不可能的,天底下只有公主會喊我萱姐姐。因為小時,我們經(jīng)常一同玩耍,我比她年長些,她便喚我萱姐姐,我會喚她瀅妹妹!單憑這一點,我敢肯定,這信就是公主親筆!”

  “此詩文法雜糅凌亂!”凌月細細品之,“雖說上闕寫的風景秀麗,可詩中卻沒有多少與景色有關(guān)。乍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子懿仔細斟酌,意會對曰:“我明白了,你們看!”子懿隨即執(zhí)筆寫了幾個字,析曰:“胡公挑引戰(zhàn)害思......”

  瑾萱震驚訝異,哽咽對曰:“原來一切因由,都是胡國!”她恨得咬牙切齒,發(fā)誓對曰:“家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親自手刃仇人,難曉我心頭之恨!”

  凌月第一次見瑾萱如此脆弱無力,印象中的她為人風風火火、愛憎分明。雖然明知道她對子懿有愛慕之情,可凌月還是選擇讓她留在府中。無他,因為她深信,她與子懿堅如磐石的夫妻感情。

  凌月轉(zhuǎn)移情緒,析曰:“公主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告訴我們,除了避人耳目以外,更多的還是希望我們能幫助她重回故土!且看她望歸二字便知!”

  子懿贊同點頭,對曰:“娘子言之有理!”子懿收好家書,詢問瑾萱:“明晚我會面見殿下,屆時會將此信交予殿下定奪!你以為如何?”

  “多謝子懿哥相助!”瑾萱作揖道謝,偷偷擦干淚痕。

  翌日戌時二刻,明岳、子懿自府內(nèi)晚宴結(jié)束后,裹上棉袍便匆匆驅(qū)車至王宮外。上次父子二人一同走在偌大王宮的寒夜里,還是子懿初入仕途那一年。

  由于在牢內(nèi)待了太久,明岳的腿腳已沒有昔日的矯健與利索,子懿小心翼翼攙扶明岳一步一步,向著高墻燭火搖曳的方向走去,他們身后的影子,被高墻燭火拉得更長了。風雪彌漫的深夜,兩人踩在白花花的雪面上,明岳不住駐足觀望四周的高墻,憶起過往種種,深深太息。

  “還記得當初你初入朝堂那年,你還個青澀稚嫩毛頭小子,行事難免熱血沖動。轉(zhuǎn)眼間,你便長大了,留下了歲月的沉穩(wěn)與堅毅!”明岳對他器重的兒子投以十分贊許的目光。

  父親的一席話,叫子懿心里咯噔。望著父親滄桑的臉,還有那雙炯炯期許的眼,子懿不忍難過。遙想百年前,他的怪異,成為了他親生父母拋棄的理由。百年后,他凡界歷劫為人,卻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他有深愛他的父親、母親,還有鍥而不舍百世追隨的愛人。他很難想象,若是有朝一日,他成功渡劫飛升上神,抑或是再次為天地蒼生而死,他的父親、母親,還有他的愛人,將會如何面對。

  “父親,兒臣......”子懿不知如何言表。

  明岳笑,不住難過,對曰:“哎!年紀大了,容易感時傷懷!這一點倒愈發(fā)像你娘了!呵呵!走吧!”

  一盞茶功夫,兩人行至太清殿,明岳作揖稟曰:“何公公!勞煩通傳一聲,尉某今夜特此拜訪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何公公作揖回曰:“深冬雪寒,尉大人不辭勞苦,且需保重身子為好啊!奴才這就通傳!兩位大人且稍等片刻!”

  “哦?尉大人父子來了?快請!”太子伏案批閱奏章,見尉府父子徐徐而入,起身相迎。

  “臣尉明岳”,“尉子懿”,“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父子二人下跪作揖侯安。

  “尉卿家免禮!起來罷!來人!賜座!”太子吩咐道。卻不料明岳沒有起身,再拜叩首謝曰:“老臣感念殿下圣恩,才得以重獲自由、官復(fù)原職!請殿下受老臣一拜!”

  太子攙扶對曰:“尉愛卿不必多禮!尉愛卿深明大義、剛正不阿,一心為國為民,實為我大鄭不可多得的股肱之臣!起來罷!”

  子懿攙扶明岳起身,兩人小心翼翼下坐,內(nèi)侍奉茶。太子寒暄關(guān)切道,“尉愛卿腿怎么了?無礙吧?”

  明岳恭敬回曰:“老臣多謝殿下掛心!老臣這腿是老毛病了,年年深冬都有點不利索!”

  父親的傷,分明是獄中烙下的病根,看來父親,還是與太子殿下,生了嫌隙!子懿不住想。

  太子吩咐何公公道,“來人!讓醫(yī)館送些補藥到尉府上!聊表本宮的心意!”

  明岳婉拒,對曰:“老臣不敢圖殿下圣恩,只求殿下能答應(yīng)老臣一事!”

  “尉愛卿有事不妨直說?”太子問。

  “老臣舊病纏身,適時卸甲歸田、辭官歸隱,還請殿下成全!”明岳再跪叩首。

  太子訝異:“尉愛卿你......”子懿見狀,他忽而明白方才父親說的那些話,便同跪作揖叩首懇求:“還請殿下成全!”

  “你們......哎!”無奈,太子點頭許諾:“準了!但本宮有一要求!”

  太子攙扶明岳起身,令道:“醫(yī)館的補藥,尉愛卿且需收下!否則,便是拒本宮一片心意了!”

  明岳見無法推辭,卻之不恭,對曰:“那老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殿下深意!”

  太子疑惑對問:“想必尉愛卿今夜前來,并不僅僅為了辭官歸隱一事吧?”子懿作揖回曰:“殿下英明!還有一重要事,亟需殿下定奪!”話落,子懿取出袖間一信,遞呈對曰:“殿下請過目!”

  “這是?”殿下展信閱之,更教訝異,“這是王姬的手筆!尉愛卿從何處得來的信?”

  子懿稟曰:“昨日酉時,關(guān)家遺女瑾萱姑娘行經(jīng)商市街,有一陌生孩童給她的!”

  “竟有此事?王姬為何以如此曲折迂回的方式......難道?”太子生疑。

  子懿肯定回曰:“殿下圣明!殿下且看!”子懿一一圈出信中幾字,太子頓悟,點點頭,“豈有此理!胡國公這只千年老狐貍,誆騙了我們,還妄圖我大鄭子民與寸土!”太子暗暗發(fā)怒,“就算舉一國之力,本宮也要除了胡國公這只老狐貍,收服胡國,迎回我大鄭獨尊的公主!”

  子懿諫曰:“殿下英明!臣以為,收服胡國一事,且需從長計議!眼下對晉之危未除,且胡國公身邊謀士將士眾多,不易對付!”子懿續(xù)稟:“王姬出嫁之日,迎駕之人便是胡國名將胡楚男!此人張揚跋扈,卻又心思縝密,在胡國贏得不少名聲與美譽!”

  太子意會點頭,焦躁不安,左右徘徊,“先王有一遺愿,便是收服了胡國。本以為兩國聯(lián)姻,便可借機拉攏胡國公的心,卻不曾想,胡國公貪心不足、蛇欲吞象!為此,還犧牲了我朝不少忠肝義膽之士.......”

  太子的話,叫明岳心頭滴血。關(guān)其思之死,是他心頭最大的痛!

  “殿下,老臣已辭官,本無資格再談風云,可老臣心系朝廷,心系殿下,望殿下再許老臣一個機會,老臣有幾句話想說!”明岳作揖懇求對曰。

  太子欣慰,許曰:“尉愛卿但說不妨,本宮洗耳恭聽便是!”

  “是!”明岳諫曰:“王姬聰慧過人、膽識可嘉,老臣欽佩。殿下不如就此譴派使團,出使胡國,借機與王姬互通有無?王姬便可由內(nèi),殿下由外,強強聯(lián)手,迅速合圍。如此一來,收服胡國,便指日可待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尉明岳一席話點醒了太子寤生,他意會點頭,肯定贊許:“尉愛卿所言甚是!本宮即刻回信一封!”

  話落,太子速速伏案下坐,急筆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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