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結(jié)就要說清楚,有矛盾就解開。林晚晴,你不能這么憋著什么都不說,你會繃不住的?!苯酃F滞砬绲哪橆a,語重心長地說。
“我怕......”
“怕什么?”
“我怕,最后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如果林叔叔堅持要送你出國,你以為你能躲得過嗎?傻孩子,林叔叔現(xiàn)在是在等你回家呢,就這兩天,應(yīng)該會來接你?!苯酃Uf道,“他不當(dāng)面找你,是不希望打擾你復(fù)習(xí)。所以,你最好求菩薩保佑你考個好成績,別白費了林叔叔和我的一片期待。”
“我能回去嗎?”
回到教室小區(qū),已經(jīng)快晚上9點了,桔梗不知道為什么,一回到潛城,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生物鐘,也許是黃玉清的強大磁場作用在呼喚著她,離家好幾年竟然都能趕在門禁前到家。
林晚晴手里抱著不少公仔,有大有小,這都是桔梗橫掃娃娃機的戰(zhàn)果。林晚晴聽桔梗講了一路的夾娃娃技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情稍有好轉(zhuǎn)?!懊魈旖o你50,你能夾上一個,我就早起陪你去爬山。”桔梗得意地說道。
推開門,林晚晴手中的娃娃掉了一地。
客廳里,林振清和黃玉清正喝著茶,兩人都不是主動的人,只有張叔偶爾說兩句,又是點評陽臺景觀的、又是感謝黃玉清的、又是夸獎桔梗的,聽到別人夸獎自己的女兒,黃玉清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三人看見桔梗和林晚晴回來了,各自都松了一口氣。黃玉清站起身說:“回來啦!”
林晚晴躲在桔梗身后,露出半只眼睛,怯怯地喊道:“爸,張叔!”
“哎,我的眼鏡呢?”黃玉清摸著自己的口袋,看了看桌子,接著說道:“我眼鏡去哪了?桔梗,你幫我去房間找找?!?p> 桔梗答應(yīng)著,緊緊握住林晚晴的手,輕聲叮囑道:“坦誠!”
“林叔叔,”桔梗說道,“歡迎!”說完,便跟著黃玉清進了房間。房間門輕輕關(guān)上,桔梗貼在門后傾聽屋外的動靜,黃玉清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人家父女倆談話,你湊什么熱鬧。來,幫我按按肩膀?!?p> 客廳里,林晚晴緊張地坐在側(cè)沙發(fā)上,手指不停了撓著大腿。林振清笑笑,張叔給林晚晴倒了一杯茶。
“考得怎么樣?”林振清問。
“還......還行吧?!?p> “那就好?!?p> 林晚晴低下頭,說道:“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p> “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是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嗎?”
“不不不,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緒,對不起!”林晚晴趕緊說道。
“如果你真的不想出國,我不勉強你?!?p> 林晚晴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看張叔,見張叔點頭,才綻放出了笑容,和桔梗說的一樣,她不用出國了。
“不過,離家出走這件事,我希望不要在發(fā)生第二次。”林振清話風(fēng)一轉(zhuǎn),說道,“你既然選擇留下來,必須答應(yīng)我三個要求?!?p> 林晚晴收起笑容,認(rèn)真地聽林振清提要求,只要不讓她出國,她什么要求都答應(yīng)。
“第一個,留學(xué)機會就這一次,如果你后悔了,要自己去辦理留學(xué)手續(xù),我可以幫你安排住宿,并每年承擔(dān)你50%的學(xué)費,但其它費用自理?!?p> 林晚晴立馬點頭,因為她相信自己不會后悔。
“第二個要求,無論你考上國內(nèi)的任何一所學(xué)校,大學(xué)四年的學(xué)費、生活費等一切費用,由你自己承擔(dān)。”
林晚晴咬咬嘴唇,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林振清看著果斷的林晚晴,甚是滿意,這才是自己的女兒應(yīng)有的樣子。
“第三個,畢業(yè)后,必須以基層員工的身份進入森木集團工作兩年,事后如果你愿意,可以選擇留下,如果不愿意,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绷终袂逭f道。森木是他從一個小木工坊一手打造成今日的多元化集團的,林晚晴是他的女兒,即使不用接班,但至少得深入了解森木。
前兩個要求林晚晴答應(yīng)得爽快,但最后一個她猶豫了,森木集團在潛城,如果自己去了禹市讀書,畢業(yè)后應(yīng)該會留在禹市和桔梗一起打拼,桔梗什么時候回來,她就什么時候回來。
“怎么,舍不得?”林振清明白林晚晴的猶豫是因為桔梗,桔梗雖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但林晚晴太過依賴桔梗了,這對她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房間里,桔梗正幫黃玉清捏肩,黃玉清一手扇著扇子,一手拿著手機刷著朋友發(fā)過來的旅游推薦。
“用點力。”黃玉清說道。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桔梗像解脫了一樣,甩了甩自己的雙手。她拉開門,小聲地問門外的林晚晴:“怎么樣?”
“這么晚打擾了,明天我再來接小姐回家?!睆埵瀹吂М吘吹卣f道,身后的林振清紳士般地對她和黃玉清頷首以表謝意。
入睡前,桔梗問道:“除了那三個要求,你說了嗎?”
“沒有,”林晚晴囁嚅道,“太奇怪了,我問不出口?!?p> “哎,那等你做好準(zhǔn)備的時候,再向他發(fā)問吧。”桔梗嘆了口氣,這一耽擱,不知道又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桔梗請了兩天假,這對她這個臨近考核的實習(xí)生來說,是非常致命的,她只是眾多優(yōu)秀實習(xí)生中的一員,而想留在林氏投資的幾乎是每個實習(xí)生的心愿,誰都不敢輕易請假以免降低出勤率,從而影響轉(zhuǎn)正幾率。雖然她知道她的到來并不會改變什么,但她還是特意請了假,至讓林晚晴在面對林振清的時候,有那么一點點信心。
第二天傍晚,林晚晴帶著桔梗來到破舊的舊屋,庭院的棗樹被人挖走了,水泥地上留下一個空空的洞,圍墻已經(jīng)坍塌,門口的墻壁裸露出一塊塊飽受風(fēng)雨后的紅磚,上面殘留著一個大大的“拆”字。兩人踏著裸露著鋼筋的樓梯來到二樓的露臺,落日藏在高聳的寫字樓身后,露出金黃色的“發(fā)梢”。
“我在這住了14年,等了3年,他們會不會忘記我了?”林晚晴說道。
“誰會忘記自己的女兒呢。”桔梗說道。
林晚晴笑著伸手去握住那殘留的日光,“忘記就忘記吧,我記得他們就好了?!?p> “你后來怎么不等啦?”桔梗擰開隨身帶的飲料遞給林晚晴,林晚晴盤著腿坐得筆直。
“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很篤定,他們是真的不要我了?!?p> “然后你就賭氣,再也不來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