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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圣師

第八十三章 死泥

我是大圣師 午后方晴 3288 2019-07-21 20:02:27

  “我家無過冬作物,又有蓄水塘,堵河對我家無影響,我不樂,反哭乎?”

  梁永正的兒子梁得茗說:“狗子,你家終是劉梁村人,孫嶺村堵河無奈之,可你家不能種棘樹,使諸鄉(xiāng)親不能擔水澆灌?!?p>  兩個村子越鬧越大,縣里下來調(diào)解,孫嶺村人承諾冬至后堵河,冬至都到了冬月下旬,臘月罕有澆灌,縣里胥吏便回去。實際臘月也有澆灌,不但臘月,春雨不正式落,孫嶺村不會掘堤,春天澆灌數(shù)量會更多,僅是漫溢下來的河水,肯定滿足不了劉梁村澆灌的需求。劉昌郝家這口蓄水塘成了周邊最重要的水源,劉昌郝種棘墻,不但劉二虎急,許多人家都有點急。

  我只是講道理,難道你還會讓客戶揍我。

  劉昌郝不怒反樂,問:“梁得茗,你為何不讓你妹夫家蓄水塘供人澆灌?或你妹夫家非是劉梁村人?”

  他妹夫是那家,劉四根家。

  想從我家塘擔水澆灌,行哪,租我家的地,才準許你擔水。

  不但澆灌用水,還有魚。

  宋朝有人大規(guī)模養(yǎng)魚,塘又大又深,水質(zhì)又好,反正是閑著,魯氏買回來許多魚苗放了進去。結(jié)果白天有人來釣,晚上有人帶網(wǎng)來偷,魯氏一怒之下不養(yǎng)了。

  劉四根家養(yǎng)魚更晚,劉昌郝上蒙學第二年才開始養(yǎng)。

  村里也有人去偷,被劉四根捉住,他與幾個兒子蜂擁而上,將偷魚的劉明棗打得死去活來,還逼著劉明棗賠給他一貫多錢,才放過劉明棗。自此以后,沒有一個人敢碰劉四根家的魚。

  梁得茗嚅嚅。

  另一個老漢說:“你家非是劉四家,你家塘亦大,擔之不盡,挑之不絕,何苦做惡戶?”

  這才是人話。

  也不是人活,老漢家有兩個女子在劉昌郝作坊做工,敢出惡語。不過總體上劉家形勢比劉昌郝剛回來時好,才回來不要說村子中心,即便壟上一半人家也是半理半不理的。

  說勢利,有多少人不勢利,況且趨利避害本就是各種生物的本能。

   “我家塘是我祖母用良田改挖而成,年年納稅,不給你們擔,乃本份,給你們擔,你們必領(lǐng)情,你們領(lǐng)情乎?”但劉昌郝頓了下來,要買地啊,也不能全對著干,便說:“二大父,你說我家非劉四根家,亦非惡戶,我給你們一活路,幾日后,我抽空,于兩側(cè)各開一門,供你們進出擔水?!?p>  也沒有以前方便了,但已經(jīng)給擔水,還能說什么?

  各自回家吃飯。

  劉昌郝也開始于村里請人,請的只是在鞭炮作坊做工的女工家屬,而且開除的十個婦女,如梁二的婆娘,那怕她女兒還在作坊做工,劉昌郝沒有請她家的人。

  有教無類,這種活是圣人玩的,與我無關(guān)……

  韓大虎也幾個村子的人帶了過來。

  劉昌郝先說待遇。

  帶車子過來的,這時代是木車輪,不會戳破,可一旦壞掉,無論車輪還車軸都比較難修,于是帶車的工錢比較高,大車每天110文錢,中車100文,小車90文。下塘干活的人分成兩班倒,每天是80文工錢,余下的則是70文,但必須帶扁擔與糞桶過來,此外,提供一頓午飯。

  提到了午飯,許多人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原先請了木匠與瓦匠,以及許多勞力來干活,在家里是不能做飯了,秦瓦匠帶人在山灘上建了一個大食堂。也有桌子,只一張,幾個手藝人與韓大虎才有入座吃飯的權(quán)利,其他人,那怕張德奎也乖乖地尋一個地方,蹲在哪里抱著碗吃飯。然后是幾口大灶與大鍋,以及放油鹽米醋的后房。

  伙食標準是一葷一素,半碗湯。

  肉便是豬肉,羊肉牛肉多貴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驢肉味道更好,誰買得起。魚也挑便宜的魚買,但菜是換著花樣做的。因為有花錢多的葷菜,飯任你吃飽為止,吃撐了都不怪你,但不準倒。菜是限量供應的,雖然說是限量,數(shù)量也不少。當然,手藝人是大爺,得另外炒幾個菜,還提供酒。只是相差不大,其他人便不會不平。

  修建作坊時,劉昌郝想到女工會更多,又將食堂擴大,標準依然是以前的標準。有資格坐在哪里吃飯的,變成沈氏與三個組頭,外加劉昌郝的二妹,以維護幾個管理者的權(quán)威。

  隨著契單增加,劉昌郝為激勵女工積極性,又搬來兩張桌子,將昨天表現(xiàn)最好或最有進步的三十名女工挑選出來,不但給她們坐下來吃飯的權(quán)利,劉昌郝買來三十個帶蓋的茶缸,用茶缸裝滿當天做的葷菜,讓三十名女工晚上放工帶回家,犒勞家人,第二天再將茶缸帶回。

  一個伙食,逼著大多數(shù)女工天天想努力,想“上進”。

  是陽謀,我對你好,你不努力回報嗎?

  這是待遇,下面是要做的事。

  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撈黑水河的淤泥,為此,劉昌郝刻意讓莊木匠做了三十多把長柄泥掀,它是一種專門用來鍘、拋、攪拌淤泥的工具,不知道宋朝有沒有出現(xiàn),即便出現(xiàn),劉梁村這一帶肯定沒有。

  淤泥拋上岸,稍稍瀝水,將它裝入糞桶,擔到車上,或者直接用鍬將泥扔到擋板密封性好的車廂里,用車運到山塘邊上傾倒下去,正好山塘還汪著一些雪水,以及從引水渠流下來的溪水,就著這些水與淤泥,對塘底與塘壁進行攪拌,直到攪成漿糊狀為止。其用意簡單,這片土質(zhì)是砂土或沙性土,漏水嚴重,攪拌不但堵住砂土的間隙,也改變了其土質(zhì)。

  第二部分到了大方塘。

  原來這口塘也是很深的,隨著水土惡化,淤積越來越重,塘水越來越淺。幾十年前,有人也想到了,將淤泥撈上來肥田,淤泥撈干凈,塘水味道也會變好。

  但那時劉梁村處于半封閉狀態(tài),許多事情半懂不懂,又非水鄉(xiāng),是撈了許多淤泥上來,次年直接在上面種莊稼,結(jié)果什么莊稼也長不起來。這就古怪了,又有人發(fā)現(xiàn),原先塘里長著許多水草,這些年下來,什么水草也看不到。

  愚昧的說法便傳了出來,許多人說大方塘塘泥是死泥,這說法居然漸漸得到所有村民的認可。

  魯氏來了,大方塘淤泥好啊,撈淤泥肥桑苗,結(jié)果許多心好的村民勸說。魯氏終是一個婦道人家,雖帶來一些魯莊先進的耕作經(jīng)驗,但她本身缺少理論知識,勸的人越來越多,魯氏漸漸忽信忽疑。先只是用來覆于桑苗上,不敢施到莊稼地里,后來家里蓄水塘也有淤泥了,魯氏連覆桑苗都不敢用大方塘的淤泥。

  起初劉昌郝聽到這種說法,頗有些啼笑皆非。

  為什么莊稼會種死,這些淤泥雖肥沃,乃是生土,那能種起來莊稼。

  它需酥凍一冬,即便酥凍好了也不能直接種莊稼,需與熟土一道耙平耙均,比例還不能太大,才能在上面種莊稼。

  為什么水草長不起來,若用科學道理解釋清楚,會有些麻煩,但也能做簡單的解釋,想要水草長得起來,水質(zhì)必須清爽,清就是清澈,才能讓水草完成氧氣、二氧化碳的轉(zhuǎn)換,爽是要有一些有機質(zhì),可是有機質(zhì)濃度千萬不能高。

  大方塘不提河水經(jīng)過這里,沉淀下來的有機質(zhì),每天淘米洗菜,甚至往里面扔生活拉圾,淤積嚴重,又導致與黑水河溝通的塘口越來越淺,塘水形成不了回流循環(huán),沉淀現(xiàn)象更嚴重,如此年積月累下來,有機質(zhì)濃度得有多高。不提大方塘,另個時空的老劉村門前那口大塘,還是水鄉(xiāng)呢,也因為如此,長不出任何水草。

  大方塘有多少淤泥,淤積最厚處能達到一米多深,劉昌郝估計能取七八千立米的淤泥,其肥效能相當于四分之一發(fā)酵好的堆肥,一立米能重達三四千斤,對于耕地貧瘠的劉梁村來說,無疑是一個大寶藏,大伙卻將它說成死泥。

  劉昌郝修的路也通曬谷場,大方塘離曬谷場不遠,安排人下去拋上來,擔到車里,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xù)傾倒到新山塘里。大方塘有機質(zhì)濃度太高,新山塘恰恰缺少很多有機質(zhì),因為更融稠,攪拌效果也比黑水河淤泥效果好。一部分傾倒到各塊耕地里,雖冬至過去,后面還有更冷的二九三九四九,酥凍依然來得及。

  好心人來了,還是劉昌郝親近的人,四爺爺說:“昌郝,此乃死泥,不能倒于田里?!?p>  劉昌郝怎么回答?有機質(zhì),有機質(zhì)是什么東東?

  “四大父,你看我是如何做的,明年你仿效,你家耕地地力必會改善?!?p>  不僅僅是有機質(zhì),這些淤泥多呈酸性狀態(tài),能中和劉梁村土壤的重堿性。并且劉梁村有一些土地不是砂性,有輕微的板結(jié)現(xiàn)象,這是風沙土的前兆,想要改良,必須施富含有機質(zhì)的肥料,無論是漚肥,或是大方塘的淤泥,正是它的克星。

  劉昌郝說完就走了,還有安排呢。

  攪山塘了,結(jié)束后便正式引水,得讓莊木匠帶人,搶在引水前將幾個陡門安裝好,同時讓秦瓦匠就著上次修路炸下來的一些大石頭,在山塘邊上修石階,以方便以后各戶人家洗搗擔挑。

  接著安排婦女立即燒姜茶。

  不能說這時代人不怕冷,許多人赤著腳剛下河或剛下塘,同樣凍得嘴直咧,連劉昌郝在岸邊看著,都有些瘆得慌。不過請來的人都有女性家屬在作坊里做工,積極性還可以,只是看到劉昌郝在撈死泥,許多沒有人在作坊里做工的劉梁村人,又在罵劉昌郝乃敗家子。劉四根也過來觀看,然后心中默算,若是這樣,得動用多少人工哪,人工就是錢!不但是錢,劉昌郝請人是容易的,輪到他請,未必有那么好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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