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凝坐在馬車上,開始思索自己的去處?,F(xiàn)下,溫家和戚家都與她斷絕了關(guān)系,四大家族中的晏家和段家,由于身份的緣故,自己恐怕也是去不得的。
自己這些年的嫁妝還剩下很多,足夠她好好籌劃一陣,做點(diǎn)小生意,維持生計(jì)了。雖然吃穿用度方面與之前在戚家不能相比,但至少自己從今以后就是一個(gè)活生生的自由身。
所以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為自己找一個(gè)落腳之處。尤其是今晚,她好累好累,身心俱疲,真想找一個(gè)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面總是有一個(gè)人難以放下。
那日訣別之際,她對那人說的絕情的話,不僅刺傷了他,也刺痛著她自己。這些日子,她心口一直隱隱作痛。
她將手輕輕掀起馬車窗子的簾子,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她漫無目的地略過窗外的風(fēng)景,突然眼睛里有了波動(dòng),怎么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段家茶樓門前?
馬車停住。車夫恭恭敬敬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jìn)來。
“戚小姐,您看今晚就在段家茶樓休息如何?”
戚凝愣住,她突然想起那日晏家大小姐特地在段家茶樓設(shè)宴款待于她,有意撮合她和鐘夏兩人,心里涌起一股有酸又澀的情緒。
往事如風(fēng),悲傷如潮。
她按捺下心里的思念,深吸口氣,“這樣也好。”
她掀開門簾,走下馬車,朝著車夫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在這家吧。”
店家小二熱情地迎了上來,笑容滿面,“戚小姐,里面請!”
戚凝微笑款款,欠身開口,“敢問小二哥,您家二樓是否還有空閑房間,我想在這住上幾日?!?p> 小二不假思索,爽快回答,“必須有啊!戚小姐,您看‘青梅細(xì)嗅’如何?”
戚凝想起那日和晏小姐,阮姑娘還有鐘夏一起打麻將的地方就在那間叫做“青梅細(xì)嗅”的房內(nèi),嘴角不自覺浮現(xiàn)一絲微笑,微微欠身,“‘青梅細(xì)嗅’真是再好不過了?!?p> 等到小二和車夫幫著戚凝將東西收拾妥當(dāng),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shí)分了。戚凝絲毫不覺得餓,她覺得身體疲累,心里卻覺得輕松。
這時(shí)候,敲門聲忽然響起。
走到門前,她輕聲問道,“是誰?”
沒有人應(yīng)答。
她覺得奇怪,又問了一句。
門外仍舊沒有聲音。
也許是聽錯(cuò)了吧。戚凝搖搖頭,可能是今天太過疲憊了。
她剛一轉(zhuǎn)身,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她下意識回頭,卻一下子撞進(jìn)一堵結(jié)實(shí)溫暖的胸膛。
熟悉的氣息讓她一瞬間濕了眼眶。
男人單手拉著她,帶著她向屋里走了兩步,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戚凝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被男人一個(gè)轉(zhuǎn)身,抵在了門上。
男人一只手把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扶在她身邊的門上。
戚凝帶著顫抖的哭腔,叫出她心頭朱砂一般的名字,“鐘夏?!?p> 淚水漱漱落下。
鐘夏看著她,眼底布滿血絲,一片暗潮洶涌。他沒有說話,喉頭一片堵塞。
戚凝用小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上鐘夏的面龐,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輕輕拂拭。
鐘夏依舊面無表情。
戚凝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想念,她輕輕踮腳,點(diǎn)在鐘夏的唇上。
鐘夏心里的冰開始融化。
戚凝心里有些微微害怕。她害怕自己之前的話傷了鐘夏,害怕鐘夏會(huì)拒絕她。
她只敢輕輕一點(diǎn),淺嘗輒止。
女人的唇離開了他。
他的心倏地變冷。
他突然想到,那天夜里,這個(gè)可惡的女人也是這樣,給他蝕/骨的熱情后,再給予他致命的絕情。
他心里一疼,握著她的手突然一個(gè)用力,將她帶入自己的懷里。
隨后他低下頭,輕而易舉地吻上她。
懷中的女人絲毫不加反抗,乖巧得令人心疼。
鐘夏放開了她。
兩人都紅著眼眶,看著對方。
這一刻,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鐘夏。”戚凝仍舊輕聲喚他,帶著委屈和思念。
“傻女人?!辩娤妮p聲呵斥她,“這么多委屈,就自己受著?”
戚凝低下頭,不說話。
鐘夏心下不忍,看著她脆弱的表情和易碎的身體,輕輕將她帶入懷中,“好了,別哭,我的錯(cuò)?!?p> 戚凝終于忍不住,在他懷里,哭出聲來。
這些日子受的苦痛煎熬,終于在見到心上人的這一刻,得到了溫柔慰藉。
鐘夏將女人抱起來,到床邊坐下。
戚凝在他懷中抬起頭來,呆呆看著她,“你怎么會(huì)來?”
鐘夏看著她,過了一會(huì),開口道,“我一直在跟著你。”
戚凝心里泛起波紋,“從什么時(shí)候?”
“你從溫家出來開始?!辩娤钠届o地說。
戚凝心里震動(dòng)起來。難怪一路上,總覺得像是有人在護(hù)著她一樣,讓她心里無比放松。
她抬眼,都是亮晶晶的光,“這些天,你做了什么?”
鐘夏聳聳肩,“也沒做什么。”他沉沉望著她,“不過就是和沈哥他們,動(dòng)動(dòng)腦筋,再跑跑腿,讓薛霸和溫師行兩個(gè)人,結(jié)仇而已?!?p> 戚凝噗嗤笑了出來,“原來,這些都是你們安排的?”
鐘夏嘴角微翹,“是。”隨后他忽然斂去笑容。
“我做這么多,就是想當(dāng)面問你一句?!辩娤纳袂槔鋬鼋Y(jié)冰。
戚凝心里一緊。
“我問你,”鐘夏靠近她的耳邊,聲音帶著不容拒絕,“在你心里,我們之間,到底算什么?”
戚凝身子微微發(fā)抖,她知道自己那日的話嚴(yán)重傷害了他。
她一下子抱住他,在他胸膛前,猛地?fù)u頭,“鐘夏!”
“在你心里,我們只是單純的男/歡/女/愛么?”鐘夏的語氣都是絕望。
“不是!”戚凝不住地?fù)u頭,“不是的!”
“那是什么?我鐘夏對你來說,算什么?”鐘夏任由她抱著,手臂直直垂在兩側(cè),沒有回抱她。
“你是,你是我最愛的人?!逼菽扑橹曇?,攤在他懷里,泣不成聲。
鐘夏心里的石頭倏地落下。
大腦里開始放起了煙花。
他用手扶在戚凝的身體兩側(cè),“你再說一次?!?p> “鐘夏,我愛你,我最愛的就是你?!逼菽郎I眼婆娑。
“那溫師行呢?”鐘夏語氣帶著不安和害怕。
“他什么都不是,我不愛他。我只愛你?!逼菽龑⑿穆暼客侣丁?p> 鐘夏覺得一陣暖流瞬間過電般地流遍全身。
絕望倏地散去,狂喜如潮水般涌來。
他一把將女人摟進(jìn)懷里,一點(diǎn)點(diǎn)摟進(jìn),像是對待一件珍寶一樣,既害怕碰壞,又舍不得松手。
他感受著女人的淚水熨燙著他的衣衫,不住地吻著她的頭發(fā)。
“戚凝,跟我走。我?guī)汶x開?!?p> 戚凝從他懷里抬起頭來。
“你不愿意?”鐘夏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
戚凝搖搖頭,嘴角綻放出最美的笑容,“我愿意的,鐘夏?!?p> 她唇角如蓮,讓人想一親芳澤。說出口的話,更是令人心動(dòng)。
“鐘夏,以后我再也不離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