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師彤愣在那里,眼神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只是盯著晏衍楓看。
晏衍楓眼神里波濤洶涌,卻始終看向別處,一眼也不施舍給身旁的那束殷切的目光。
素涓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身體微微顫抖。
許久,晏衍楓終于開口,語氣里難掩疲憊失意,“素涓,你先退下?!?p> 素涓終于抬起頭來,面色可憐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了出去。
晏衍楓走到房門口,把門落了鎖。
然后慢慢回頭,終于對(duì)上溫師彤的眼眸,“你還有什么可說?”
“你信她,不信我?”溫師彤微微顫抖。
“素涓是伴了我十幾年的丫環(huán)。”晏衍楓神色平靜,又無情。
“所以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了?”溫師彤的聲音帶著脆弱,“可我才是你的妻子,衍楓?!?p> “正因?yàn)槿绱?,我才更心痛。”晏衍楓打斷她?p> 溫師彤神色布滿了無奈失望,眼淚不知覺流下來,“我要怎么做,你才肯信我?”
晏衍楓看著她,沉默不語。
溫師彤慘然一笑,“看來無論我怎么做,你都不信我。”
“你是不是在報(bào)復(fù)我?”晏衍楓冷不丁開口。
“什么?”溫師彤滿眼疑問。
“那次,逍遙酒館。”晏衍楓開口提示。
溫師彤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在說什么,一陣?yán)湫?,“你以為,我?duì)你婚前不忠懷恨在心,所以才不想給你生孩子?”
“不是嗎?”晏衍楓挑眉,毫無表情。
“呵?!睖貛熗X得心里冰冷無比。她的夫君竟然這樣想他。
“還是說,你就是單純不喜歡我,所以不想有孩子?!标萄軛饔旨恿艘痪?。
溫師彤聽他這么講,更覺得委屈冤枉,“晏衍楓,你到底想干嘛?”
“這話應(yīng)該反過來問你,溫師彤,你究竟想怎么樣?”晏衍楓走近她,低下頭問她。
“我以為,我的心你該是明白的?!睖貛熗粗难垌抢锏氖麘岩缮钌畲掏粗?,讓她覺得,呼吸都在疼痛。
“避子藥別再喝了。”晏衍楓微閉眼睛,“對(duì)身體不好?!?p> 溫師彤聽他這么講,心猛地開始回溫,面容也開始松動(dòng)。
“你不想要孩子,以后,我們不行房便是?!标萄軛髌届o開口。
剛剛回溫的心立刻又落回冰冷,溫師彤仿佛覺得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呆呆立在那,看著他的面龐,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淚水如夏季的雨水,流個(gè)不停。
“你說什么,衍楓,你在說什么?”她的聲音幾乎破碎,帶著猶疑,悲傷和絕望。
“我說,以后,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了?!标萄軛髁滔逻@么一句話,從她身旁徑自走過,脫下衣裳,一言不發(fā),躺在床上。
溫師彤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脫衣上床的動(dòng)作,心里漸漸冰涼。
晏衍楓閉著眼睛,拳頭在被子里,緊緊握著。他感受到她在盯著他看,他命令自己不許心軟。他可以忍受妻子蠻橫撒嬌,但是不能忍受她騙他。而且,是拿孩子這么大的事,騙他。
想給他晏衍楓生孩子的人,多的能從城東排到城西了,不差她溫師彤一個(gè)!她敢這么對(duì)他,他倒是睚眥必報(bào)的性子,以后,他就生生忍著,不碰她便是。他痛苦地想。
“晏衍楓?!睖貛熗蝗婚_口,泣不成聲,“你這個(gè)混蛋。”
晏衍楓睜開眼,看到她滿臉都是淚水,眼神里全是控訴。
溫師彤突然來到柜子旁,拉開抽屜,從里面翻出一個(gè)手掌心大小的紅色荷包。她眼淚汪汪,看著那個(gè)荷包,想著自己一針一線滿心歡喜地為他縫制的心情,現(xiàn)在只覺得諷刺。
她顫抖地拿出剪刀,用力一點(diǎn)一點(diǎn)、一寸一寸,把精致的荷包,剪的面目全非。
隨著她一刀一刀下去,眼淚也跟著一滴一滴地落。
晏衍楓神色冷峻地瞧著她,心里又酸又苦。她手里的東西,是本要送給他的?看樣子,像是一個(gè)荷包?
荷包,向來只送給心愛的人,這東西,如果是送給他晏衍楓的,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溫師彤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他的位置?
他眼神微微松動(dòng),下床,一把奪下她手里的剪刀和荷包。
溫師彤伸手來奪,“給我。”
“這是什么?”晏衍楓挑著眉問道。
“與你無關(guān)?!?p> “荷包與我無關(guān)?那你本來想送給誰?哪個(gè)男人?”晏衍楓語氣惡劣。
“你沒資格管我?!睖貛熗瑯涌诓粨裱?。
“我沒資格?那誰有資格?”晏衍楓無視她的搶奪,手里拿著荷包,看了起來。
只見荷包已經(jīng)被剪刀摧殘得破破爛爛,里面的珠子也盡數(shù)掉了出來,撒了一地。依稀可以分辨的是,荷包上面,用黃色絲線繡著的,貌似是一個(gè)“楓”字?
這荷包果真是送他的?
晏衍楓的心里,不知怎的,好像舒服了一些,語氣卻帶有一些埋怨,“這么好的東西,做什么給剪了?”
“我的東西,我想剪就剪?!睖貛熗睦镂蘖顺鰜?。
晏衍楓看著她的淚眼,好似里面有無數(shù)的委屈和控訴,他微微移開眼,不忍再看。
“這東西是你要送給我的?!标萄軛鲗⒑砂迷谑掷铮唤o她。
溫師彤眨了眨眼,抹了一把眼淚,“你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荷包到處都是,也不稀罕?!?p> 晏衍楓心里微微一痛,不稀罕?這可是她第一次送他禮物。她只是隨便做著玩玩的?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心下一橫,“都破成這樣了,確實(shí)不稀罕?!闭f完他走到窗邊,打開一條縫,毫不猶豫地將荷包扔了出去。
溫師彤看著他的動(dòng)作,看著荷包飛出去的弧線,仿佛是看著自己的心,被踩在地上踐踏,仿佛是自己的愛,被當(dāng)成笑話嘲弄,仿佛是一直以來的希望之火,被這最后一滴水,徹底澆滅。
此時(shí)此刻,她難受得只想死。
晏衍楓把東西扔出去那一刻,就后悔了。他突然有點(diǎn)舍不得,不管那是不是她真心實(shí)意送的,但只要是她送的,他都想要。
他剛剛確實(shí)是在氣頭上,被她的話氣的失了理智。她長的這么可愛,說話怎么可以這么無情?
真是氣壞了他。
溫師彤盯著荷包消失的窗口看了許久,隨后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脫下衣裳,躺下了床上。
晏衍楓看著她的動(dòng)作,心里不住發(fā)冷,看樣子,她也不是很在意么。既然如此,他自己一個(gè)人,在這矯情什么?想著也一言不發(fā),躺回了床上。
感受著他躺了上來,溫師彤心里一痛,賭氣般地往里面躲了躲,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晏衍楓觀察到她躲閃的動(dòng)作,心里也如針刺痛一樣,呵,就這么不喜歡他碰她么?他心下一硬,直接在床的邊緣躺下。
二人之間,留出了很大的縫隙,就這么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直到天亮。
一夜,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