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不懂什么是七色魚,但草魚市場上多得很,做了道醋魚,還強調,“沒有七色魚吃,但宋叔醋魚做得好,比學廚的宋河生還做得好?!?p> 兩人在房間里吃了好一陣子的“七色魚”,聽了這話均是臉頰緋紅,陳一墨更是低頭吃飯不說話。
“墨囡吃魚啊,試試,河生給墨囡吃魚!”宋叔指揮著。
宋河生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還問她,“你還吃不吃?”
還……
陳一墨耳朵根都紅透了,桌底下用力踩他的腳。
宋河生笑。
吃飯的時候,宋河生是取了口罩的,笑起來,疤痕處猙獰的新肉燈光下泛著粉色的光澤。
宋叔一怔,心里又酸又痛。自打這孩子受傷以后,這還是他這個老父親第一次看到孩子笑……
宋叔老眼微濕,問陳一墨,“墨囡,宋叔做的魚好不好吃?”
陳一墨臉紅紅的,用力點頭,“嗯,好吃!”
宋叔一笑,“甜不甜?”
“甜!”
戀愛的味道,能生生把醋魚調成甜味。
暮色初降,陳一墨帶著宋河生逛校園。宋河生騎自行車,她坐在后座上,雙手抱著宋河生的腰,穿行在暮光里。
月光、路燈、星辰,照亮每一條穿過的小路,無需躲閃,不愿避諱。
她只在每一個岔路告訴他,她是怎樣從宿舍穿過樹木和樓道,去教室上課。
“鳥兒可調皮了,有一回拉粑粑拉到我頭頂!”
“就是這兒,有道小坑看見沒,我摔倒兩次?!?p> “還有這兒,河生哥,你下來,這個點可奇妙了,太陽穿過樹葉投下來的光是心形的?!?p> “前面就是我們教學樓了,我在一樓上課?!?p> 大學校園里,多的是瑣碎而平淡的小事,每一件從她嘴里說出來,都變得生動而有趣。宋河生靜靜聽著,目光柔和,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揚。
自行車停放在操場旁的花壇邊,兩人坐在臺階上。路燈下,陳一墨的眼睛閃著亮光,“河生哥,我明天不能陪你玩了,我要去當家教。”
宋河生眼神頓時變了,“為什么當家教?錢不夠花嗎?”
“不是……”
“錢不夠花你跟我說!你去當什么家教?不許去!”宋河生馬上就要給她錢。
“河生哥……”陳一墨嬌嬌地喊一聲,壓住了他的手。
這招對宋河生來說簡直就是必殺。
宋河生一滯,整個人都僵住了,腦袋里更是渾渾噩噩的,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陳一墨微微一笑,索性倚進他懷里。他身上有熟悉的味道,那是屬于運河的味道,屬于河坊街的味道,屬于潮熱的夏天的味道。
“河生哥,我不缺錢,我就是想多點鍛煉的機會,我們宿舍同學都在外兼職呢,是鍛煉能力,不是為了賺錢。河生哥,你別這樣……”
他能怎樣呢?還不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何況,還學會撒嬌了,這樣的嬌……
“反正不能累著自己,覺得累就不許去了。”
“嗯!我知道呢!”
假期的教學樓,人影寥寥。
有人從操場外沿走過,目睹到臺階上重合的人影時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