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烏蘭縣城。
鼓樓左邊大街上的明軒閣內(nèi)，幾個人書生摸樣的年輕人與店家交流著什么。
這明軒閣原本是一家書肆，一般出售或是收購一些拓本或者手抄本的九經(jīng)子史，以及筆墨紙硯等物品。偶爾還有書畫出售或是代賣，只是地處偏遠也沒什么名人字畫。
當然，還做中介，就是幫別人介紹活，抄書的活。
在什么時候產(chǎn)品單一，都是養(yǎng)不活自己的，只有跨界才是王者。
“幾位來了?！闭乒褚娺@些相熟的書生又來接活，招呼道。
“見過楊掌柜，近日里可還需要抄書？”幾個書生問道。
這些書生生活困頓，全靠抄書補貼家用。
再說遇到好書也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畢竟此事書籍大多數(shù)為世家大族所有，市面上流通的都是一些大路貨。
“說來也巧，主家剛送來一本書，主顧要的急，這便勞煩幾位修士了?！睏钫乒裾f到，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尊重，這在以往是不曾發(fā)生的，要不是主顧催的急，他才不愿意對這些讀書人客氣。
要知道讀書人分四類：生、士、儒、隱。
這些人就是那十年寒窗、苦讀詩書的布衣，也算是一個讀書人，稱之為生。
讀書求取功名，一朝踏上仕途的為士；腹有詩書而懶于功名甚至一生不仕的為儒；遠避塵囂，或隱居山野或“大隱隱于市”者為隱。
楊掌柜叫他們一聲秀士，是真的抬舉他們。在楊掌柜眼中這幾人除了字寫的好一點，真的是一無是處，沒有什么才學(xué)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趙氏田舍郎聲律啟蒙》是黑虎趙氏族長為族中子弟啟蒙開智，所做的。要的急，需要兩百份，一份三文錢。”楊掌柜介紹道。
有書生問道：“不知這《趙氏……啟蒙》，多少字？”
楊掌柜呵呵一笑道：“不多，大概六千余字。怎么樣人家這價格開得不低吧？”
幾人笑道：“不低不低。”
要是他們知道趙一辰給這明軒閣一份五文錢，還會不會這樣說。
大抵是會痛罵商人奸猾吧！
幾人領(lǐng)了紙張墨餅，便走了出來。
打頭的那位說道：“待這次抄寫完，某一定要去這楊記吃一次紅燒肉?！?p> 旁邊的說道：“那就賀喜王兄了，某上次有幸老師帶著去那楊記，吃了一次紅燒肉。真乃人間絕味，真真三月不知肉味?！?p> 傍邊別的書生道：“羨慕茍兄，某等只是聽說過紅燒肉味美色香，據(jù)說猶如寶石一般惹人不忍吞咽，不想茍兄居然有如此口服。”
那茍兄，摸了一把口水道：“這楊記卻也奸猾，小小一盤居然要三十文錢?！?p> 幾人一聽，一起抨擊楊記的天價紅燒肉……
這楊記的主家是烏蘭縣第一豪族，按照他們族長的說法也是詩書傳家。
據(jù)說有位在長安當官的弟弟，還有一個做主薄的伯父，巧的是居然就是會寧縣楊主薄。
在去年冬日里，趙一辰招待會寧縣令和楊主薄吃全魚宴后，這楊家族長便找上門來。說什么兩家作為世交，要多走動，多聯(lián)絡(luò)感情。
經(jīng)過倆人愉快的交流，趙一辰和這楊家族長楊文遠達成協(xié)議。趙一辰以食譜入股楊記，分得四成干股。
白得的錢誰嫌多啊！
趙一辰仿佛很是為難，緩緩道：“某耕讀之家，清白至此，那等阿堵之物……那某就不客氣了……某如此是為了百姓能夠吃上一口熱乎的肉食，正所謂民以食為天。我等讀書人當為天下先，畢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我等讀書人?！?p> 楊文遠楊族長雖然覺得哪里不對，但是對面這個趙家小族長，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某家以前就有這種感覺，只是一直說不出來。趙家小族長一席話，真的是說到了某的心里。
怪不得伯父讓某多和這小郎君親近親近，原來這般大才。
就是這般，趙一辰成了這楊記的股東。
聽了栓子的話，便直接安排永斌把書送到楊家。
讓他安排人抄寫，畢竟楊家在烏蘭縣城有一家明軒閣。專業(yè)對口，業(yè)務(wù)精通。
至于數(shù)學(xué)課本，趙一辰便在家培訓(xùn)劉氏姐妹學(xué)習(xí)符號，準備自己三人親自動手抄寫。
書房內(nèi)，趙一辰對著姐妹倆道：
“夫算者：天地之經(jīng)緯，群生之園首，五常之本末，陰陽之父母，星辰之建號，三光之表里，五行之準平，四時之終始，六藝之綱記。
稽群倫之聚散，考二氣之降升，推寒暑之迭運，步遠近之殊同，觀天道精微之兆基，察地理從橫之長短，采神祇之所在，極成敗之符驗。窮道德之理，究性命之情。
立規(guī)矩，準方圓，謹法度，約尺丈，立權(quán)衡，平重輕，剖毫厘，析泰絫。歷億載而不朽，施八極而無疆。散之者，富有余；背之者，貧且寠。
心開者，幼沖而即悟；意閉者，皓首而難精。夫欲學(xué)之者，必務(wù)量能揆己，志在所專，如是，則焉有不成者哉！”
這就是數(shù)學(xué)的魅力，讓人著迷，讓人不能自己。
不看劉氏姐妹已經(jīng)在數(shù)學(xué)的世界遨游嗎？
曼兒看著趙一辰手寫的書稿，一頭莫展，郎君畫得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那么像鬼畫符啊？
“郎君，這是？”盼兒指著書稿中的數(shù)字說道。
趙一辰笑道：“呵呵，這是某自己發(fā)明的數(shù)字，是不是方便很多了，是不是很有趣，你看曼兒都已經(jīng)為之著迷了?！?p> “啊，郎君，兒也看不懂啊。只是覺得郎君畫的甚是好看?！甭鼉禾ь^茫然道。
趙一辰：“……呵呵，調(diào)皮……”
一陣小插曲過后，趙一辰便對著二人開始教學(xué)，先從數(shù)字開始。
對照著漢字，從讀、書的方法一直到簡單的加減運算。二人學(xué)的很快，看來智商沒有兩百六也有一百八。
在趙一辰看來這姐妹倆天生就應(yīng)該搞數(shù)學(xué)，不然白瞎了這智商。
特別是曼兒，一下午居然就學(xué)會了九九乘法表，驕傲的不得了。
看著姐姐還在為一些加減發(fā)愁，輕輕一笑。
趙一辰看到了曼兒那眼神分明就寫著兩個字：呵，學(xué)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