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邱幻楓
一樓大廳的一桌酒席上圍滿了人。平常難以見到一面的大人物此時卻像市儈一樣圍在一張桌子旁。
“老六,你說你今年賓紅酒品質上乘,我可不咋信吶!哈哈哈?!?p> 一個油膩的老男人搭著桌子一角打著哈哈,而他的正對面坐著一個看起來陰沉許多的中年男人。鷹鉤鼻,大長臉,稀疏的金發(fā)和修長的軀干讓他和這里的人看起來格格不入。這時他輕哼一聲,從身旁的匣子中掏出一支酒,冷冰冰地說道:“是好是歹一嘗便知。把你的也拿出來吧?!?p> 原來他們這是在斗酒。
聽到這話,那個老男人啞然失笑,他輕蔑地看了那位“老六”一眼,手里這么一招呼,一個男仆模樣的人端著一支酒走到跟前。
“我這支酒可是今年穆莊產得最好的一支酒。為了讓你服氣我也只好把這支酒王給拿出來。”
可是“老六”那人依舊板著一張臉,厲聲俱呵道:“省不得也行,只要服輸就可以了。我這支六年的陳酒也就不需要再多耗費了?!?p> “好了!再多的廢話說了也無益,開蓋吧!”那肥頭大耳的老男人眼神就那么輕輕一點,他的手下便明白他的意思,很自覺地拿出起子打開賓紅酒的酒瓶木塞。這時候一股濃郁的玉香飄散在這整個區(qū)域內,當然王行展是聞不到的。
“這個……?!”
“老六”的臉色有些難看。
“怎么了?如果現在服輸也行?!?p> 但是他明白,現在圍成一團的這些家伙都是來看他熱鬧的,此時他怎么能選擇后退呢。
“哼,把我的也打開吧!”
那支賓紅酒杯應聲打開,同樣是一股芳香飄出,可是不同的是那是一股果香。
“嘿,嘿,嘿,聞香知輸贏。老六現在你已經敗了?!?p> 不僅是那個老男人,在座的各位都是評酒的好手,木塞這么一開,大抵都能分出其中的優(yōu)劣。顯然那位“老六”的酒稍遜一籌。
“加料吧。”此時老六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一位穿著極其正式的中年男人走上臺前,雖然臉上布滿了皺紋可是他的眼睛還是那么地清澈明亮。他是這酒樓最有名氣的配酒師。
“姜區(qū)長,子爵大人,就由在下給倆位的賓紅酒調配吧?!?p> 他的臉上波瀾不驚,看不出一絲情緒;他的手法如機械人偶般精準,這樣的調配動作像是重復了數以萬計。賓紅酒與烈性威士忌完美比例混溶,水溫也控制得十分得當。一切的外面因素都被除去,只剩下酒本身的品質差異。
“酒已經備好,各位請!”
眾人哄擁而上,桌上擺著的一盞盞酒一眨眼間就全沒了。
“看來結果快要出來了!”
王行展的隔壁桌上的那個男人詼諧地打趣道,而那個較為年輕的家伙臉色卻是尷尬。他一邊注視著一樓大廳的動靜,一邊用余光偷瞄隔壁桌上的那位美女。
看看這,看看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就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一樓大廳決出了勝負。果然還是那位姜副區(qū)長獲勝,獲得了所有品酒人的認可。這也意味著這個年輕的家伙要來“遭罪”了。
“哈哈,輪到你了阿仔。”那位大叔拍拍那位年輕人的肩膀隨后一把將他推了出去。那人跌跌撞撞地走到過道上。
“哼,我等你好久了!”王行展心里默念著。他看坐在他對面的溫筠惠依舊沒有反應就明白了。此時的她肯定在裝傻,她肯定早就聽到了隔壁桌的對話,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那些小伎倆。
“嘿嘿~”一想到這王行展就更加興奮了,他焦躁地舔舐了下干燥的嘴唇,心里也開始了默數。
“你……你們好!”
花了整整五分鐘這位年輕人才邁過這短短三四米的過道來到溫筠惠面前。
“有什么事嚒?”
王行展沒有看向他反倒是在把玩自己的水竹。折射出的那凌冽寒光著實把那年輕人嚇一跳。
“有什么事嚒?”
這句話王行展他又說了一遍,比之前的語氣加重些。
“我……”
那人的手心出汗出得都跟水里泡過似的,急得他連忙往褲腿上抹。
“小姐您好。我叫邱幻楓,是來自北區(qū)商會邱氏家族的一員?!?p> 即便是醞釀了許久,這個年輕人說話的時候依舊漲紅了臉。
被點名的溫筠惠自然不好逃避。她目光溫和,用極其友善的語氣回復那毛頭小子道:“您好。”說完還朝他點頭示好。如果溫筠惠表現得高冷一點倒也罷了,畢竟這樣的美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傲氣,可是她偏偏以一種最為溫柔的方式回應他。這可給那個名叫“邱幻楓”的年輕人一劑強有力的助劑,讓他誤以為自己擁有出眾魅力打動了這美人兒,亦或者是上帝今日破格開恩幫他。
得到激勵后的他從身后掏出一支玫瑰花,并壓低了聲音妄求以平生最溫柔的語氣說出這段話:“小姐,雖然我的出現比較唐突,但是我相信我們之間的相遇必有天意?!?p> “好家伙!完全不把我當回事!”
可是任憑心中萬丈怒火王行展依舊還是忍住了。他要確定了溫筠惠的態(tài)度才好動手。所幸溫筠惠沒讓他憋太久,她輕語嘮叨:“先生?我不是很懂你的在說什么誒。有什么事可以和我家先生聊,小女子我不懂這些。”
這話剛一說完王行展就站起了身。密斯城里的人身高普遍不高,這人也不例外。當王行展挺直了腰板站在他面前時仿佛面對著一只荒野棕熊。
“找我家夫人有什么事?。俊?p> 王行展說話的語氣極其冷冽,完全看不出剛剛那副和煦的模樣。
“呃……”
溫筠惠的美貌太難得一見了。雖然王行展也擁有著常人無法媲及的英氣,但是和溫筠惠相比還是差上一籌。正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人偶的皮膚好那是歸結于材質與后天保養(yǎng),而肌骨一經制成便不能輕易更改。而更為動容的是溫筠惠那雙被上帝輕吻過的眼睛,她的一顰一笑居然能牽動起周圍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只要有點審美就一定會被她那雙靚麗的眸子給攝取魂魄。王行展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家的那個糟老頭子究竟是修了多少輩子的福氣才能制作出如此優(yōu)秀的人偶來。
美人的誘惑戰(zhàn)勝了王行展帶來的恐懼,邱幻楓依舊硬著頸項繼續(xù)討要。
“您是?”
首先很不合時宜地問王行展是誰。這可把王行展氣得不清。他把手搭在邱幻楓的肩上,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這位是我的妻子,名字叫作溫筠惠。請問你有什么指教???”
王行展又拽又痞的樣子逗樂了溫筠惠,她咯吱咯吱地笑著。
聽到這話邱幻楓便如蔫掉了的大白菜,整個人都垮掉了。此時他的內心里竟產生一絲后悔,這種漂亮的女人和一個帥氣的男人出門怎么可能會沒有關系呢。
正當他想放棄轉身離開的時候王行展卻一把拉住了他。
“小老弟,到底有啥事,說清楚再走也不遲?!?p> 王行展的手如一只巨大的鉗子牢牢拽住他的臂膀,礙于面子的他此刻也不得不放下尊嚴說出前來的目的。等他說完王行展故意裝作沒聽見過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轉過身開始摸索著什么,嘴里也開始念叨:“在我們那擅自搭訕有夫之婦,尤其是在丈夫面前,這件事是視作對男方的挑釁。”
“想要聯系方式可以!不過得先和我比試一番才行!”
“比……比什么?!”
邱幻楓色厲內荏,但為了在美人面前不丟了面子還是決定接下這盤比試。
“比什么?這個問得好呀!惠兒,你說比什么?”
抿嘴偷笑可是犯規(guī)行為,這可激蕩起多少少年的心,以至于有時她對也為自己的容貌感到煩惱。
溫筠惠收斂下情緒,因為一直在偷笑令她的喉嚨略有干澀,需要一點時間緩一緩才能恢復正常。她輕咳幾聲清清嗓子后開始她的“胡編”。語速微快,調子偏高。
“在我們老家有一種果子叫作乳果,長成這樣”談話間溫筠惠還用她那纖脂小手擬了一個輪廓,還故作姿態(tài)地用手托住,“可是吶,這種果子是出了名的甜。我們家的大人都會拿這種果子來釀酒,酒的名字叫作乳果酒。
不過呢這些果子那些飛鳥也很愛吃。可是吶,問題就出在這里,乳果的果實如果放久了它會自然發(fā)酵,稍一不注意打開的時候就能聞到一股酒味。但是鳥兒可不懂這些,它們還特別喜歡吃這樣的果子。這不吃倒還好,一吃八成得醉倒。
每到盛夏季節(jié)路邊經常能撿到這樣的喝醉的鳥,我們還經常撿回家去養(yǎng)呢。”
一副信誓旦旦說著剛編的謊話也是一項技巧。在座的各位除了王行展全都信了這位面善少女的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