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唇舌交鋒
說起糧食,周承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說道:“顧大人,糧食的事是關(guān)鍵,這個我來辦。其他的事情,我相信顧大人和汪都尉會處理好的?!?p> 顧千點頭稱是,心想,這位大公子果然還是這一套。對于周承基背后的動作、和糧行道不明關(guān)系,他早有耳聞,即便不是局中人,多少也知道些情況。他自然明白糧食的問題對于周承基來說確實不值一提。而其他的小問題,呵呵,這位花花公子怎么會去花費心思和時間。有這點時間和精力,他寧可在溫柔鄉(xiāng)里纏綿沉醉。
但是,這并非說這位大公子是無能之輩,也正是因為他其實很聰明,才會如此做派。一來,他可以把握住事情最要緊的關(guān)節(jié),不會失去對局面的掌控;二來,下面這些官員有事可做才顯得他不把持權(quán)柄,也顯得他對手下的信任;三來,他也有時間去關(guān)愛自己的佳人。
這對周承基來說,是三全其美的事。
正說話間,堂外來人報說:“稟告大公子和諸位大人,皇子趙在淵正在城東南災(zāi)民營地。”
周承基聽聞,放下茶杯說:“顧大人,備馬。諸位同我一起去會會這位皇子?!?p> ……
趙在淵此時正和杜義、柱子在營地督促各粥棚將在大鍋中多加米,讓大家都能吃飽。他一個粥棚一個粥棚地看,那些管理粥棚的小吏也不敢吱聲,只能聽從吩咐。營地的災(zāi)民都對趙在淵感恩戴德,周圍的一些百姓也在稱頌他的愛民之心。
趙在淵心中清楚,此時歸州城中有名有姓的人都去迎接周承基去了。他與周承基的交鋒從現(xiàn)在就開始了。可他明知道周承基抵達(dá)歸州,而自己進(jìn)城的消息必定也會為他所知,他在此看望災(zāi)民也不去迎接周承基,就是在向周承基宣示自己的態(tài)度。
我是皇子,在我眼中,百姓比你這個周家公子要重要的多!
正在營地巡視間,只聽一陣馬蹄聲傳來,回頭一看,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疾馳而來。一位穿著華貴、而立之年的公子在前,顧千和一位戎裝都尉緊隨左右。不用多想,那人定是周承基了。
周承基騎著馬直接來到趙在淵面前僅不足一丈的距離才勒馬停立。如此近的距離,是藐視也是示威,杜義和柱子當(dāng)即護(hù)在趙在淵身前,如果那馬敢再進(jìn)一步,兩人定要出手?jǐn)懒酥艹谢柘轮R。
趙在淵背手立在原地,神色從容,波瀾不驚,靜靜地看著周承基。自己無視了他,周承基便還了自己一顏色。如果這是在城外華武軍營地,他敢立即命人將這狂妄的周承基拿下并予以懲戒。但是現(xiàn)在,在城中,他明白,這不是自己的主場。原本身邊的人都不贊同他今日只身進(jìn)城,害怕周承基會對其不利,只有孔狄支持他,兩人都料定,周承基會示威但是卻不敢對他怎么樣。
周承基騎在馬上沖著趙在淵意味深長地一笑,才下馬上前幾步,挺胸拱手說道:“周承基見過皇子殿下?!毖哉Z隨意,神態(tài)倨傲。
趙在淵示意杜義和柱子退后,然后很隨意地說:“原來是周公子,我以為是誰呢?!?p> 對方的輕視如此刻意,周承基臉色尷尬了一下,說:“殿下不認(rèn)識我也是正常的,可我不能不知道殿下您啊。因為王倫之女,莊肅皇后的威脅,您的身份被雪藏十幾年,甚至您人在京城何方都無人知曉。如今天下大變,突然之間朝廷就不姓趙了,所幸您成功逃離京城,否則……”
說道朝廷不姓趙,周承基似有笑意。趙在淵聽了對方的諷刺,內(nèi)心既憤怒又刺痛,但他維持神色如常,說道:“自古以來,奸佞之臣始而不絕,哪朝哪代都有。不過亂世不僅出奸臣,更出英主。孟子曰: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話有多少開辟一代王朝或盛世的帝王都奉為格言。與他們相比,我們趙家所遭受的何足掛齒啊?!?p> 周承基見趙在淵面不改色,坦然接下了他的挑釁,暗道此人不簡單,說道:“殿下所言有理。不過對歷史,在下倒是覺得只有一句話是至理名言。”
“說來聽聽?!?p> “成王敗寇!”周承基心想,縱然你有真的正統(tǒng)身份,可是你無權(quán)無勢,手無方寸之地,如何在這天下爭霸。等你泯滅在斗爭或戰(zhàn)場上,誰還記得你是誰,等天下易主,誰又記得你們這些姓趙的。等我得到天下,我會讓后人知道,你們姓趙的都是昏君、魚肉百姓、荒唐暴戾,最終我周家順應(yīng)天下大勢,統(tǒng)一九州,坐鎮(zhèn)江山。
“你此話也不錯,不過現(xiàn)在不知道周公子是想稱王還是滅寇啊?”趙在淵明白,對方根本不認(rèn)為趙家還有翻身的機(jī)會,不過此事去爭口舌之利毫無意義。他轉(zhuǎn)而將軍周承基,看他敢怎么說。
“殿下說笑了。我們周家世代忠臣,自然要忠于圣上,滅了王倫那賊寇?!敝艹谢詾闀r勢如此,對方也是無話可說。因此對于趙在淵的問話,他笑著說起面子話,仿佛自己勝利一般。
“那就好。亂世看來也是出忠臣的。”
“那是自然。不知道殿下來歸州這些日子怎么樣?吃穿用度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p> “那倒不用,我也不住城里。我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襄州的戰(zhàn)事和歸州的災(zāi)民。”
“歸州的災(zāi)民不用擔(dān)心,吃的穿的,我已經(jīng)安排人準(zhǔn)備了,保證不會讓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p> “哦,若是周公子能言出必行,那我真是要替這六萬多百姓感謝你了。”趙在淵意味深長地笑道。
“殿下這不是折煞周家了。我父親畢竟是山南道的父母官,保一方平安和百姓溫飽是應(yīng)盡職責(zé)?!?p> “那就好。周公子從襄州而來,對于前線對峙的情況了解的多。不知道現(xiàn)在襄州是什么情況了?”
“說起這個,一言難盡。我剛進(jìn)歸州城就來拜見殿下,一來是表表忠心,二來就是為了襄州戰(zhàn)事。今晚,我已備下宴席,一定請殿下賞臉光臨,算是我賠您的接風(fēng)宴。到時候,周某再細(xì)細(xì)襄州的情況?!敝艹谢吞椎?。
趙在淵心說,對方這態(tài)度果然是有求于自己,只是今晚這宴席不會簡單,搞不好接風(fēng)宴就變成了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