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周大公子
巳時時分,歸州城北門外筆直的官道上,二輛兩駕馬車飛馳而來,兩匹馬純白無暇,像是比著白似的,馬鬃又長又順,必是日日精心打理過的。馬車的車架用的是黑楠木,車輿表面用的都是上好的錦緞,厚厚的一層淡金色錦緞上鑲金繡鳳,華麗又御寒。車轂上包著一層牛皮,跑起來大大緩解了顛簸之苦。
顧千遠(yuǎn)遠(yuǎn)看到馬車,連忙打起精神,呼喚四周眾人說:“大公子來了,都站好了,打起精神來,保持肅靜?!?p> 馬車在城門下停下,顧千率先走上去拱手行禮:“卑職歸州太守顧千率歸州城文武百官、士紳望族參見大公子?!?p> 顧千身后眾人齊呼:“參加大公子!”
馬車上,只見一只玉手伸出,打開車簾,乃是一位如花似玉、嫵媚動人的二八女子,只見她撐著簾子,彎腰在側(cè)。一位身材高大、濃眉薄唇的男子走了出來,正是周方的大兒子,周承基。顧千連忙上前攙扶周承基下了馬車,并說到:“大公子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歸州城的百官和有名望的人得知您要來,都早早地在這里候著您了,就想一睹您的風(fēng)采。”
周承基大笑道:“顧大人,又在拍我馬匹,不過拍的我受用。”
“您看您說的,卑職所言句句屬實。大家伙就在這等著呢,都說今天見到大公子,那頂?shù)纳掀砀H?。?p> “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大公子過獎了。要不您就賞個福氣,給大家訓(xùn)訓(xùn)話?”
“客套話還是算了吧,綠荷受不了外面的嚴(yán)寒,還是先快些送她進(jìn)城吧。安置好佳人,你我還有不少要事要辦呢,讓在場的這些人也跟上,有話我們慢慢敘?!敝艹谢f著,身后那輛馬車向前走了幾步。
顧千這才明白,綠荷該是后面那輛馬車上的女子了。他只能無奈地說道:“大公子,在下得先向您賠罪了。”
“為什么?”
“為了迎接您的到來,府中的閣樓近來又修葺一番,卻不想昨日竟意外失火,整棟樓已經(jīng)化為灰燼。所以……所以我只能另外給您安排了一處休息,但是畢竟時間倉促,準(zhǔn)備的不太妥當(dāng),您身份尊貴,就怕委屈了您?!?p> 得知是此事后,周承基也沒有太在意,只是說:“那還真是可惜啊,多好的一棟樓啊。不過沒關(guān)系,住的我自有安排。顧大人身為太守,就不必為這些事操心了?!闭f著,他招招手,一名隨從便走來,周承基耳語幾句,那隨從便駕著馬車進(jìn)城去了。
顧千見狀,心中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周承基在歸州的手眼,除自己之外,不知道多少人準(zhǔn)備好了一切就等著周承基光臨呢。一個住處,他自然不會在意。不過轉(zhuǎn)頭一想,他覺得火毀閣樓,焉知非福啊,周承基不在太守府歇腳,對他來說也就少了麻煩和意外。自己安穩(wěn)地躲在府中,靜等著塵埃落定不是更好,如此一想,心情竟舒暢了許多。
周承基目送綠荷進(jìn)城,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在歸州士紳中間有人已經(jīng)跟了上去。他這才轉(zhuǎn)頭對顧千說道:“顧大人,當(dāng)今皇子現(xiàn)在何處???”
“回大公子,下面早些時候來報,說皇子今日早些時候就已經(jīng)進(jìn)城了?!鳖櫱χ艹谢蟻肀銌柣首拥氖掠行┎唤?。
“現(xiàn)在具體在城中什么地方?”
顧千面露難色,說道:“大公子有所不知,這位皇子不僅自身武藝高強,而且身邊多能人勇士,在下也安排人跟蹤過他,但是都被識破了。因此……”
周承基擺擺手說:“那就讓下面注意,哪里發(fā)現(xiàn)他了,及時來報?!?p> “是?!?p> “進(jìn)城吧。”
周承基坐上馬車率先飛奔進(jìn)城,城外的眾人紛紛跟上。一眾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太守衙門。顧千緊跟在周承基馬車左右,到了衙門,一邊請周承基到衙門中歇息,一邊安排人打探趙在淵的位置。
衙門的大堂除去上位,下面的位置不過十座。因此到了衙門口,眾人該留下的留下,該離開的便已離開了,不需要誰安排,大家心中都跟明鏡似的。
如今,王倫兵臨襄州城下,隨時可能開戰(zhàn)。因此,周承基最關(guān)心的還是歸州的軍備。此時歸州的折沖都尉汪松一身戎裝,沒有佩劍,正襟危坐向周承基匯報起歸州軍備的情況。
“大公子,歸州折沖府自三個月前就已將所有府兵召集起來,開始集中練兵?,F(xiàn)在歸州城中,共有軍隊一萬八千人,盔甲兵器充足,儲備糧草還有兩萬五千石,足夠三個月的吃喝。”
“現(xiàn)在軍中士氣怎么樣?”
“大家士氣高昂,誓死要守衛(wèi)歸州城!”汪松大聲說道。
周承基呵呵一笑,說:“汪都尉,你照實說,不用遮遮掩掩的。士氣怎么樣,軍備有沒有困難,這些都是不能馬虎的事情,戰(zhàn)事隨時可能開打,你現(xiàn)在不說實話,害的可就是在場所有人。”
汪松老臉一紅,說道:“大公子明察秋毫,屬下不敢隱瞞。軍中盔甲兵器確實充足,只是前些日子為了救急逃離至歸州的災(zāi)民,歸州不得已從軍糧中調(diào)撥了一些應(yīng)急。目前存糧只夠兩個月的?!?p> “除此以外呢,軍中士氣怕是也不高吧?!?p> “這個……軍中大部分人都是沒打過仗的,所以士氣有些低迷,在下煩請大公子明日閱兵,給大家提提士氣,有您在,大家有了主心骨,士氣自然高漲?!?p> “明日安排個時間,我要看看歸州的兵將有多少斤兩?!蓖羲煞Q是,周承基開始問顧千說:“顧大人,如今歸州城中災(zāi)民的情況怎么樣了?”
“回大公子,歸州在城內(nèi)東南劃了一片營地,將聚集到歸州的難民都集中了起來?,F(xiàn)在登記在冊的就有六萬多人,每天光是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個大問題?!?p> “都有什么問題,說來聽聽?!?p> 顧千說:“其一,人多是非就多,這么多人中間總有一些刁民,他們平日除了吃喝睡覺,在營地尋釁滋事,欺負(fù)弱小。有時候若是牽扯到氏族鄉(xiāng)里,就會變成大問題。依靠刑法司衙門的這些人根本來不及管控,現(xiàn)在每天在營地負(fù)責(zé)治安的府兵就不能少于三千人。這無疑會對練兵有些影響。
另外,現(xiàn)在的營地已經(jīng)人滿為患,而還有不少流民向歸州聚攏。何況為了懲治那些鬧事的刁民,衙門還打算在營地修建一處監(jiān)牢,就地警示他們??沙侵幸呀?jīng)沒有多余的地方來安置他們了。
除此以外,最大的問題還是糧食的問題,城中的人越來越多,可糧食已經(jīng)供應(yīng)不了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