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州地處襄州正南,相距不過二百里。歸州太守顧千是周方一手提拔的親信,周方的態(tài)度他是知道的,無論趙在淵的皇子身份是真是假,周方都不會承認他是真的皇子,但是周方又想利用獬豸寶印來對付王倫,坐實王倫大逆不道的罪行。至于這華武軍,周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它若是想在山南道發(fā)展壯大,他也是不會答應的。因此,這一趟去見趙在淵,說是拜會不如說是試探和告誡。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城來到這個不知名的村落。村子入口處,兩名膀大腰圓的兵士站的筆直。不需要顧千吩咐,隨從便上前通報。此時的趙在淵正與大家商議接下來該如何與周方接觸,下邊便有人來報,稱歸州大小官員前來參拜。
趙在淵說:“我知道了。”曾經(jīng)的景文平為人謙遜有禮,他下意識地就要出門。旁邊的杜義說:“殿下稍等,您這么去見他們豈不是太屈尊了。”趙在淵這才想到,自己既然身份不同了,這些官面上的姿態(tài)也得改變了,心中自嘲著說:“說的是。那就讓他們等等,品完這杯茶你再去請他們進來吧?!?p> 杜義來到村口的時候,只見那些官員一個個站在雪地里冷的直跺腳。他朗聲道:“歸州太守何在?”這時才見旁邊一頂暖轎中走出一人,氣度威嚴。杜義說:“你隨我去拜見殿下,其他人等在這里候著?!闭f完也不理會眾人的行禮,徑直進了村子。
顧千緊隨其后進了村子,踩著積雪七拐八拐來到位于村子中地勢最高的一處院子。他走進堂屋,趙在淵靜坐在主位。顧千站著拱手道:“聽聞獬豸寶印在此,歸州太守顧千特來參拜。”
趙在淵一聽,心中升起一股被蔑視的感覺。對方對他連個稱呼都沒有,表達的意思很明白,我來是參拜圣上的,不是來拜會你的,你是不是圣上的子嗣還沒有定論,因此我也不必稱你殿下或對你行大禮。趙在淵心思微轉,也就明白顧千的放肆所倚仗的無非就是周方以及自己現(xiàn)在尷尬的位置,如果是太平年景,自己手持寶印,必然沒人敢懷疑自己的真假??涩F(xiàn)在,自己舉旗反王倫,等于與朝廷割裂了,沒了朝廷的力量支撐自己就如無根浮萍,又怎么鎮(zhèn)的住這些土皇帝呢。
這一瞬間,趙在淵沒有動,他明白這是一場比拼氣勢的無形較量,如果輸了,此地的大小官員再不會將自己放在眼里。這一刻,他想到了景泰,想到了在府里的時候,景泰曾經(jīng)教訓下人的場景,他笑了。他從旁屋請出寶印放在堂前的八仙桌上,靜靜地坐著。
顧千看到寶印,恭敬地行三拜九叩大禮,行禮完畢正要起身,趙在淵冷冷地說:“圣上還沒讓你起來呢?!鳖櫱Ю懔艘幌?,略動心思就知道對方是給自己下馬威呢,可對方說的是圣上沒讓他起,他便只能緩緩地將起了一半的腿放下,重新跪在地上說:“不知圣上是否還有旨意?”
“父皇已經(jīng)被王倫禁足在皇城,怎么會有旨意,你這不是明知顧問么?”
顧千聽聞邊起身邊說:“見印如面君,我已按我朝禮制行禮。既然圣上沒有旨意,我便不必跪著了?!?p> 趙在淵一拍桌子,喝到:“大膽!圣上賜我寶印,現(xiàn)在我代表圣上要你跪著回話!”不需要吩咐,立在一旁的杜義和柱子一人一腳踢在其腿窩,顧千撲通一聲膝蓋磕在地上,痛的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趙在淵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千說:“你可知罪?”顧千此時痛的沒回過神??哨w在淵卻不等他,干脆地給了他一記耳光。顧千此時腸子都悔青了,他真是沒想到對方如此處境還敢這么囂張。早知如此,就帶著人進來了,現(xiàn)在自己落在對方手中,這面子是丟的干凈了,可他還沒忘了自己是誰的人。想到這,他想要站起來,可腿部卻使不上力氣,最后只能昂起頭說:“微臣不知所犯何罪?而且這寶印是作不得假的,可你既然說圣上被禁足,那你又是怎么拿到寶印的?”
趙在淵沒有回應他,而回身坐在椅子上說:“掌嘴!打到他知道一個奴才該怎么回話再停?!?p> 啪!啪!啪!
三記耳光下去,顧千的臉已經(jīng)通紅,腦袋嗡嗡地響。趙在淵悠閑地說:“外面不是還有一堆歸州的官員么,叫他們都進來看看,也給他們都長長記性。這種目無尊上的人,要是不經(jīng)打,死了就直接挑個懂規(guī)矩的人當太守?!鳖櫱Т藭r兩頰已經(jīng)高高地腫起,嘴角流著血,聽見趙在淵的話,他心中一涼,即便心中一百個不愿意,也只能無奈地磕頭不起說:“下官知罪!”趙在淵的態(tài)度震住了他,盡管他在歸州一言九鼎,可沒有周方的命令,他也不敢調兵與華武軍沖突。即不能反抗,顧千又怕對方讓自己在一眾人面前出丑,甚至當眾打死自己,無奈的他只有低頭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