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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有待

57. 塤落

江山如有待 葉子嬌 3969 2020-02-02 17:30:00

  殿內(nèi)依舊飄蕩著血腥氣,但已經(jīng)不再是那般徹骨的壓抑。金黃的陽光透過窗幔,把殿內(nèi)照得暖融融的。

  云容已經(jīng)恢復(fù)些力氣,見初寧抱著孩子進(jìn)來,亦是歡喜不已。她艱難地伸出雙手,柔聲道:“給我看看孩子?!?p>  初寧把扶蘇放進(jìn)她懷里,含淚笑道:“大王給孩子取名扶蘇。”

  云容欣慰不已,她輕輕撫著扶蘇的額發(fā),呢喃道:“我的孩子,你要好好地長大啊?!?p>  在這個極不平靜的年頭里,公子扶蘇來到了云容身邊,從此,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道燦爛的顏色。

  新生命誕生后不久,前線又傳來捷屯留叛亂已平復(fù)。但這個消息對于初寧而言,卻說不上好。長安君散布訛言不臣謀反,面對勸降毫無悔意負(fù)隅頑抗,于是呂不韋率軍鎮(zhèn)壓,長安君一黨已被就地處決,唯有樊於期血戰(zhàn)而出,不知所蹤。

  初寧在華陽宮聽聞這個消息,倏然愣住,仿佛午睡到了黃昏,醒來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直到華陽屏退宮人,她才回過神來頹然跌坐在華陽面前,哭泣道:“成蛟也是訛言的受害者,因此受盡委屈!為什么末了卻還要他來承擔(dān)代價?”

  華陽的笑容緩和而從容:“初寧,你是聰明人,應(yīng)當(dāng)明白在宮中生活就是要揣著明白裝糊涂?!?p>  初寧愈加難過:“大王即將親政需要殺雞儆猴來立威,可為什么那個人要是成蛟?”

  華陽愛惜地?fù)崦鯇幍男惆l(fā),似笑非笑地輕聲道:“這就是權(quán)勢至上的王宮,這里沒有什么受害者,沒有委屈可言,輸了就輸了。只有自己掌握先機(jī)成為強(qiáng)者,才能立于不敗之地?!?p>  華陽扶起初寧,語重心長道:“你與成蛟自幼親厚,覺他不幸,可逝者已去,你還得要走好你將來的路。你生來便是眾人仰望的王孫貴族,權(quán)柄不能下移。而越是往高處的路就越孤寒,人心也會被凍堅硬,到最后就是比誰的心更硬,否則走得越高,跌得越重?!?p>  深秋的陽光帶著分明清晰肆虐的涼意。從前,初寧對他人的爭權(quán)奪利都不屑一顧,如今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深陷其中,一步都踏錯不得。

  成蛟亂臣賊子死有余辜,因而無人敢為他祭奠。唯有初寧素衣脫簪站在渭水河畔為他吹響一曲他以前最愛的秋殤。塤音濁而喧喧,悲而幽幽,隨風(fēng)四涌,無限荒涼。

  曲凝指咽,初寧緩緩松手,玉塤隨即掉入渭水之中,還沒蕩起層層漣漪就被湍急的水流瞬間淹沒。無論人間的悲歡離合,時光就如同腳下的渭水一直無情地流淌。幼時,他們?nèi)嗽翘煺鏍€漫的玩伴知己,誰能想到卻是走到了今日這樣的荒唐地步?

  難道真是,年少綺夢留不?。拷K歸花閑憑風(fēng)落。

  身后響起車馬聲,紫蓮對初寧道:“王孫,大王來了?!?p>  初寧抹掉眼淚,轉(zhuǎn)身對迎面而來的嬴政舉手加額行禮。

  嬴政上前扶起初寧,見她神色冷淡非常,不由黯然,于是勉強(qiáng)地扯了扯嘴角,笑道:“你還在怪我?”

  初寧目光微微一低,道:“初寧不敢?!?p>  嬴政忽有些惶恐,他緊緊抱住初寧,固執(zhí)地安慰自己道:“你會理解我吧!一直以來你都是最懂我的!”

  初寧楞楞由他抱著,卻覺得寒意正由里向外滲出。初寧也知道如果這場混亂一直這些持續(xù)下去,后果將會更加難以預(yù)料。成蛟若能翻身,他面對構(gòu)陷會不會將計就計?如果到最后,非要自己在嬴政和成蛟之間做選擇,那抉擇也是顯而易見的。成蛟命運(yùn)多舛或是無奈,可自己真的能一直保持中立嗎?因此她不是怨恨嬴政,不想面對他,而是厭惡自己,不想面對這樣的自己。

  如此良久,卻沒有回應(yīng)。嬴政松開初寧,定定凝視著她:“寧兒,只要你想明白,我們還像從前那樣,我依舊是你的政哥哥!”

  初寧凄然道:“大王覺得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嬴政遽然冷面道:“犯錯是成蛟!是呂不韋!你為什么非要和我過不去?”

  “初寧不敢和大王過不去?!毖粤T,初寧欠身行禮欲轉(zhuǎn)身離去。

  嬴政一把捏住她的手臂,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面前,滿懷希望地懇求道:“寧兒,我一直覺得你我之間不同旁人。我們之間無論對方做了什么,我們都是能接納彼此的,不是嗎?”

  今日嬴政可以因為疑心便縱容呂不韋謀害成蛟,那如果將來……初寧沉吟片刻,試探著問道:“那如果今日真如外界謠傳是我勾結(jié)成蛟謀反,大王又會如何處置呢?”

  嬴政一愣:“不,你不會這樣做的?!?p>  初寧惻然一笑:“我是說如果?!?p>  嬴政臉色越加漠然,他松開手道:“國政朝事豈能如此戲言?”隨即又對不遠(yuǎn)處的紫蓮道:“王孫身感風(fēng)寒,病中譫言,帶她回去好生休養(yǎng)?!毖援?,他拂袖闊步而去。

  她看著自己在水中搖曳的倒影,心中悲戚不已,人要是可以不用長大該多好。渭水還如是十年前那般莽撞,可波濤已經(jīng)不再純真懵懂,數(shù)十年的光景,改變的不僅是人們的外貌。縱然初寧了解嬴政的苦衷,也知道他心里是有自己的,但是正如祖母所說,君王的愛和他的天下江山比起來,就一文不值了。

  鼻尖一酸,淚又模糊了雙眼。沒有怨恨,也沒有責(zé)怪,只是憐惜曾經(jīng)的自己,那樣傻,竟然覺得自己會是特別的。這世上從來沒有獨誰一份的例外,她也不過尋常人罷了。紫蓮跑過來扶住初寧,她十分不解地問道:“大王并沒有因為長安君的事情遷怒與王孫,王孫何苦還要和大王慪氣呢?”

  初寧苦笑道:“只有如此,大王才會覺得我還是那個重情重義不問權(quán)勢的我。如果我真的逆來順受心無芥蒂地接受了這一切,大王對我反而會有所猜忌?!?p>  紫蓮道:“那王孫打算要一直這樣和大王慪氣嗎?

  初寧也自問真要這樣一直和嬴政慪氣嗎?她舍得嗎?她將來的路還要走嗎?

  可是,好像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因為,有人一眼便是一生所求。

  良久,她拭去淚水,仰頭看向蕩漾的碧波,一抹淺笑空幽如同浩淼的遠(yuǎn)山:“自然不會,我絕不讓成蛟就這樣白白被呂不韋誣陷,風(fēng)雨可不能只下在這頭,不打濕那頭?!彼鋈幌氲搅耸裁?,握緊紫蓮的手,輕聲道:“紫蓮,如果你不想再待在這樣的地方,我可以給你自由?!?p>  紫蓮帶著哭腔,但語意堅決:“王孫不必覺得對不住我,我自小陪著王孫,也想一直陪在王孫身邊?!?p>  事到如今,初寧仍覺仿佛一場囂張的噩夢,她不想相信,只想快些醒來,然后后怕的感嘆,還好只是一個夢。直到平叛大軍班師回朝,她才不得不承認(rèn)這并非一場夢。

  只是這一切遠(yuǎn)比一個噩夢更加可怕。

  后來,蒙恬也帶著初寧和紫蓮去大軍里找過蘇陽,并沒有意外的驚喜,蘇陽和成蛟一起永遠(yuǎn)留在了那里。

  面對紫蓮的傷痛,初寧心中百感交集,無言寬慰,只得緊緊抱著她,彼此相依取暖。

  回去的路上,初寧行過街頭巷尾,便會想起以前和成蛟一道回宮時的情形。她難以控制洶涌而來的回憶傷痛,便回到家中,在母親懷里一個勁地痛哭發(fā)泄。母親一邊安慰著她一邊勸道:“在家里哭過就罷了,別讓外人瞧出你為叛賊傷心流淚。”

  叛賊?初寧心痛難耐,可已沒有心力反駁。世態(tài)炎涼,人情淡漠本就是如此。

  寒風(fēng)在庭院里迂回穿梭,卷下片片泛黃的樹葉,心事也隨之凋零。蒼涼的枯樹下立著兩個人,是紫蓮和蘇明。黃昏的光暈落在兩人不自然的笑容上,尤顯苦澀。

  紫蓮忍著淚意小心翼翼把蘇陽臨走前給她的小布袋遞給蘇明:“這是蘇陽出征前交給我,讓我?guī)退9苤F(xiàn)在...還是把它歸還于你罷?!?p>  蘇明心里已經(jīng)了然,遂道:“你且打開看看是什么?!?p>  紫蓮依話打開布袋,里面是一只晶瑩光素的玉鐲,上面透著溫婉純凈的光,她只覺一顆心在喧囂浮塵中,忽然盈盈一墜,明明是有了著落,卻又無所依靠。

  果如心中所想,蘇明徐徐道:“這是家母留給她兩個兒媳的,阿陽既然讓你給他保管著,就是想要給你的,你就留在身邊吧,也讓他安心?!?p>  一滴淚落在玉鐲上,紫蓮緩緩點點頭,勉力笑道:“多謝大哥?!?p>  天地之大,兩個人能冥冥之中相遇何其幸也,縱然不經(jīng)意間離別,也無悔相逢伴隨。

  初寧深覺歉意的還有楚太妃,她終究是沒有護(hù)住成蛟,即使是不甘愧疚,她也要去向楚太妃請罪。

  楚太妃扶起初寧,嘆道:“怨不得了你,他就不該領(lǐng)兵出征!”她忽又搖了搖頭:“當(dāng)年,他就不該去韓國!”但隨即她又凄然笑道:“或許,這就是命罷!我的命從來由不得自己,還連累得我的孩子來這世上得不到安寧,活著究竟有什么意思?”

  初寧道:“太妃萬勿消沉,大王還不至太過絕情,活著總還是有希望的。

  楚太妃的神情總算有了些動容:“如今我也只有那個希望了,初寧,你一定得幫我護(hù)著孩子!你幫我告訴大王,將來我會帶著孩子離開宮里,離開咸陽,再也不會回來礙著他的眼。”

  “好?!背鯇幋饝?yīng)著,眼淚順聲而下,萬千傷感又翻涌而來,為何一路走到現(xiàn)在,命運(yùn)會是無情的如此安排?

  人生萬事似天上浮云變幻莫測,有人憂愁有人歡喜。呂不韋和嫪毐這對昔日的情敵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世上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只有一致的利益。但也因為利益的一致,這條路上終將是沒有朋友的,因為人心總是最貪婪。

  日頭一天冷過一天,初寧決意暫時躲著嬴政,于是她又搬回家中居住,只是每天早上進(jìn)宮看望云容和扶蘇。

  成蛟一事風(fēng)波漸平,呂不韋因為平叛成蛟之亂,重新樹立起威信。嫪毐也因平亂有功,被破格封為長信侯,以山陽郡為食邑,又以河西、太原等郡為其封田。如此,嫪毐風(fēng)頭權(quán)勢更勝從前,門下客卿匯集多達(dá)千余人,大有壓過呂不韋的勢頭,且也漸漸威脅到華陽祖太后一黨在朝中的權(quán)力與地位。

  趙姬本是有意回咸陽探望孫兒,卻被華陽以她身有病氣,不宜接觸幼兒為由,拒絕她回咸陽。

  嫪毐憤恨道:“那可是你的親孫兒!華陽那個老厭物!她憑什么不讓你回去?”

  趙姬亦是含淚:“她就是想離間我與政兒的母子情分?!?p>  嫪毐攬過趙姬:“她不讓你回去,我們偏要回去!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秦國的王只有你的政兒當(dāng)?shù)?,他們焉敢再像從前那般欺壓我們!?p>  墨云拖雨中,又一個寒冬早早地來了。

  趙姬不顧華陽的命令回到咸陽宮中,華陽對她閉門不見,并且把云容和扶蘇接到華陽宮中,不準(zhǔn)趙姬進(jìn)出。趙姬也不肯認(rèn)輸,便素衣脫簪到華陽宮門前伏跪請罪,實則以人言要挾華陽。

  于是那日清晨,初寧一進(jìn)宮,遠(yuǎn)遠(yuǎn)便在宮道的一頭看見趙姬跪在華陽宮門前。事情的來龍去脈,初寧也大致了解,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對婆媳之間的矛盾會忽然激化得這么厲害。

  紫蓮有些擔(dān)憂:“太后肯定會讓王孫帶她進(jìn)去的,可是祖太后不想見她。要不要去找大王來???”

  初寧想了想道:“是得去請人,不過不是大王。進(jìn)寶,你去托你宮中的朋友,尋個面生的寺人傳個話,把這里的情形轉(zhuǎn)告給呂不韋,就說趙太后請他來為自己圓場。至于我們還是從側(cè)門進(jìn)去,免得多費(fèi)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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