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若的眼神癡癡地望著前方,像是在發(fā)呆,還帶著濃濃的困意。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似乎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任何事情都不抱太大的希望,你說她太消極了,可又不是,她只是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而已。林七若自言自語道:“也許,是我自己想太多了?!逅辉購姄沃犻_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覺得骨頭跟散架了似的,手也提不起力氣,整個人軟綿綿的。要是能一睡不醒就好了,只是,活著遠(yuǎn)遠(yuǎn)要比死亡更需要勇氣。
林七若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要以什么樣的方式潔束自己的生命,但一次次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活著的人,才會有未來,才會有希望,如果她就這樣一了百了,那她就什么都沒有了。回想起一切一切,她失去的遠(yuǎn)遠(yuǎn)要比得到的多得多??蛇@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不信命,雖然她小時候總是會被外祖母拉去求神拜佛,但是她心里一點兒感觸也沒有。在黑暗中待久的人,連光明都照耀不了。在她曾經(jīng)的時光里,她無數(shù)次思念著光明,可當(dāng)她真正得到了光明,卻有種想永遠(yuǎn)流淚的感覺。林七若曾經(jīng)一無所有,她不能像別的世家子弟那樣,要什么有什么,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而如今,她累了。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生在這個家,這個家不像家的家。她也曾想,也許她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別人的快樂,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上。她越痛苦,他們就越快樂。她不想假裝歡笑,內(nèi)心卻是忍著巨痛。如果她能給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殘忍,便不會給自己百分之一的仁慈。對于她來說,平庸有罪。她不做鳳尾,也不為雀頭。她要上頂峰,她要證明,在弱者中,她是強者;在強者當(dāng)中,她是更強者。
如此看來,程楷亮是另一個林七若,在這個世道,雖然女子的地位不會太低,可要講究人人平等,這就不太現(xiàn)實了,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可能。林七若終究還是變了,被這個世界煉化成了另一個林七若。她的一生,苦難而又坎坷,但總是忍著不說,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不愿讓別人瞧不起她,以致每天她活得魂不守舍、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有一天自己的秘密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要知道,就連溫斯嚴(yán)、徐長封和陳旻浩都不清楚林七若的身世,她極其不愿提起,他們當(dāng)然也不會多問。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林七若承受的實在太多了。林七若沒有童年,別人的童年都是充滿快樂的,有著許多美好的回憶。但是林七若卻不愿意提起她的曾經(jīng),那些飽含著血與淚的過往,困擾她至今,仍沒有消散。
負(fù)重前行的林七若,終究是會累垮的。她不是巨人,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不甘平凡的普通人。但她始終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無論貴賤,所有的人,都有生存的權(quán)力。她堅信,總會有那么一天,締造出一個全新的太平盛世,即便是以她的半生為代價。
有的人生而偉大,有的人因奮斗而偉大,有的人則因被吹捧成偉大,而溫斯嚴(yán),就是為了不朽而誕生!感謝上天,在我遇見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出生,我還活著,我還年輕,雖然活著這么渺小。
林七若一睡就是大半天,自然而然就錯過了晚飯的時間。”七若怎么了?能睡這么久。″陳旻浩問阮語歌。
“沒什么,應(yīng)該是太累了,我們先吃飯吧,她肚子餓了就會醒來的?!迦钫Z歌解釋道。按理說,林七若這個人架子大,每次吃飯的時候還要請上好幾次,沒有什么奇怪的,習(xí)慣就好?!辈还芩?,我們先吃?!尻惷旖苓@話是對陳旻浩說的。
“瘋子!瘋子!全都是一群瘋子!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活著?為什么,你們害死了一個人還不夠嗎!我是個累贅……累贅……″
”呼。″林七若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錯過了晚飯時間,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這么久。她剛才好像作了一個噩夢,可是夢醒之后卻什么也記不起來了。林七若像機器人一樣機械地穿戴好,走出房門。“她就別吃了,正好減肥?!辶制呷魶]走幾步路便聽到了陳渺杰的聲音,還好她的耳力異于常人,不然也彌補不了夜盲癥?!彼汲闪伺殴橇?,還減什么肥,應(yīng)該多吃點才對?!尻悤F浩反駁。
林七若有點兒哭笑不得,這兩個大男人還操心起她的伙食了,“你們是認(rèn)真的嗎?”順便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陳渺杰立刻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哇!林七若你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嚇?biāo)牢伊??!尻悤F浩一時語塞,心想:渺杰這家伙太不給力了,兩下子就露餡。
林七若瞧著天色不早了,打了聲招呼便溜進(jìn)了儲物間,這里放的都是小廚房制作的糕點、果餅、酥心糖,林七若拆了盒果餅,燈都不點就開吃了?!笨瓤?,七若,你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吧?“黑暗中傳來阮語歌的聲音,”別人看見了還以為儲物間進(jìn)賊了呢。“
”噗!“林七若沒忍住把果餅也噴了出來,還好阮語歌躲得快,不然肯定遭殃?!钡ò?,姐們?!迦钫Z歌點了盞燈,室內(nèi)頓時明亮了些許?!按笸砩系?,你也來這里吃點心么?”林七若有點悶,她和阮語歌從來沒有晚上吃點心的習(xí)慣?!拔疫@不是急著來找你?!迦钫Z歌的臉上也沒有看出幾分焦急。林七若也沒有當(dāng)真,”隨意一些吧,隆重些難免會落人口舌,雖然我們也無所謂。″林七若的話聽不出主語,不過阮語歌知道她說的是什么,“那好吧。不過你真的不準(zhǔn)備一些新物件嗎?”阮語歌繼續(xù)問?!安挥昧耍@么多年我也習(xí)慣了,有沒有也不重要。”林七若的語氣里略微有點憂傷,但被她強力掩飾了,阮語歌也沒有聽出來。
碧軒閣
“快看!閣主回來了呢?!濉边€有二師兄呢!″“大師兄和二師兄都回來了!″閣主弟子一見到向正殿走來的兩人,瞬間歡呼雀躍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熱鬧。云繼聽到外面的震動,臉色有些不悅,這一幫弟子不僅沒有鎮(zhèn)定力,而且還是老樣子,沒點長進(jìn)。”罷了罷了?!逭f完他便起身出來迎接兩人,“閣主?!濉倍熜??!逶评^分別朝徐長封和溫斯嚴(yán)作輯,其余弟子也跟著“恭迎閣主!恭迎二師兄歸來!″徐長封擺了擺手,”明日除夕,從今天開始,暫停修行三天,休沐一個星期?!灞姷茏有老踩艨?,齊聲道:“謝閣主!″不是徐長封不給他們放假,而是現(xiàn)如今形勢緊張,七天是他可以接受的最大期限了。雖然閣中弟子大多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有些弟子自小就被碧軒閣收留,比如云繼和挽歌,也許這七天無改變太多什么,但終歸算是放了個小長假?!眱晌粠熜执舜位貋硎切∽“??″見眾弟子都散了之后,云繼才開口詢問。徐長封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其實他們打算大年初三就離開,也就是說,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碧軒閣的事情都要交由云繼打理,而挽歌師叔也不在,沒有人幫他分擔(dān),云繼肯定會被氣到跳腳?!霸评^啊,你好像沉穩(wěn)了不少?!鍦厮箛?yán)開始叉開話題,還瞥了徐長封一眼,意思是又想讓我當(dāng)壞人。今年云繼剛好二十,也就是要及冠了,按林七若的話來說,那就是奔二的人了?!蹦銈儾挥眠@樣子吧……我都快要被你們給壓榨干了。″云繼已經(jīng)無力吐槽。
“都是你二師兄的建議,不怪我?!逍扉L封看向溫斯嚴(yán),并且甩給了他一個鍋。溫斯嚴(yán)立馬變臉,出聲反駁,:”我又不是閣主,怎么可能是我建議的!″云繼頓時頭疼不已,他這兩個師兄,雖然年紀(jì)只比他大了一載,但感覺還是童心未泯的樣子,要是被閣中弟子們看見了,還不得驚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