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氣里蔓延,氣氛僵持。
幾千個日日夜夜,無數次想要聯系卻又頹然放棄的絕望,被煎熬成一室沉默。
林文鶴忍了這么多年,那句藏在心里輾轉默念成千上萬次的話,在這一刻終于緩緩說了出來,“緣瑾,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p> 回國以后,她想方設法拉開與他的距離,盡量避免和他出現在同一場合,用那些刀子一樣的話語刺激他、傷害他,可他還是執(zhí)迷不悟,怎么趕也趕不走。
顧緣瑾愣了好一會兒,才微微笑著搖頭。
臉上明明還有眼淚,偏偏要裝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樣子。
眼前又固執(zhí)又愛逞強的女人真是讓人煩透了。
林文鶴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覺得心里悶得難受。他都已經妥協到這個地步,從小到大所有的驕傲矜持全部被放下,在卑微的掙扎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明現在的心跡。
她呢?卻始終把自己困于陳年舊事,不敢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難道他林文鶴就真的差勁到她連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嗎?
要不是君故和良祺有心,估計他們兩個連今晚這一面都見不到。
她還哭?她有什么好哭的?當年被拋棄被丟下的是他,該生氣的也是他。
林文鶴說不出的灰心。
大概是情緒積壓的太久太深,也或許是太害怕顧緣瑾再次離開,他幾乎是沖過去以強硬的姿態(tài)抱住她。
抱她的一瞬間,仿佛多年的心酸疲憊都被一一洗去,好像所有的牽腸掛肚心心念念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圓滿的釋放。
他那樣容易滿足。只要她在身邊就好,原來只要她在就一切都好。
顧緣瑾死死克制,不讓自己雙手回抱曾深深愛過現在也依然深深愛著的男人。
感情一旦沖破理智,便再也無法挽回。既然兩人之間有緣無分,何必平白給他希望。
他的力氣那么大,將她死死禁錮在自己懷里。林文鶴甚至都聞見了懷里人的發(fā)香,四周散發(fā)的全是她的氣息。
他們的婚房,終于等來了許久未歸的女主人。
BJ的天黑得越來越早。
客廳里沒有開燈,路燈的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照進來,明明暗暗地,她幾乎都要看不清他的臉,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像石子一樣堵在心里,沉甸甸的,滿腔辛苦。
顧緣瑾壓抑著情緒,然而哭聲泄露了她的心情。
林文鶴慢慢放開她,用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他的指腹已經生了繭,撫在臉上生出粗礪的摩擦感。
“文鶴,我……”她哭到幾乎說不出話來。林文鶴情難自控,一把摟住面前的人,兩片唇就貼了上去。
他真怕她接下來說出的話又往他心窩里捅。他的心,早就被傷的千瘡百孔,已經承受不住再來一次的打擊。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回過神般的清醒過來。
“緣瑾,我愛你?!绷治您Q靠在沙發(fā)上,之前的絕望又像潮水一般涌來,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心里的空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顧緣瑾自嘲般的笑了笑,“林文鶴,你當真是糊涂了?!彼酒饋?,用力抽出手,語氣決絕而漠然,“我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今天這事根本不算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當一時情迷好了?!?p> 林文鶴的手纏上來不放,怎么掙脫都掙不掉,她聽到他在身后說,“小瑾,你不必為了拒絕我往自己身上潑臟水,我知道,你從來不是那樣的人?!?p> 顧緣瑾轉身欲走,誰知道被他從背后圈的死死的,“你別走,永遠也別走?!?p> 他是哭了嗎?那樣卑微乞求的語氣,讓她就要忍不住答應,答應他永遠不走,答應他和他共度一生。
一米八幾的男人,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動也動不得。
她安撫似的哄著他坐下??蛷d里一片靜謐,讓人的心不知不覺就踏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