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千巧鏡堂無常殿

　　武陽鎮(zhèn)里因為聽雨樓要舉辦鑒寶拍賣引來了江湖和朝廷等各種勢力。

　　一個聽雨樓，一個靳明山，一個可能是傳聞中的折翼皇子，一個本就是各種勢力趨之若鶩的諜報中心。

　　——這里每一樣都充滿著極致的誘惑和無盡的利益。這里讓野心家瘋狂，也讓追名逐利的投機者興奮不已。

　　千巧是靳明山所有情報探子的統(tǒng)稱。千巧聞其名千端變化巧得之，從販夫走卒青樓賣唱到高官顯貴之中，你不知道他們都是何種身份，面對的都應(yīng)是怎樣之人；而繡衣之中則不乏一些精通機巧陣法與刑訊審問之責，善于從蛛絲馬跡中挖掘各種有利價值。

　　無論是繡衣還是千巧，這二者對應(yīng)不同身份地位，或都配以情報、暗殺、武力或逃跑之能。在靳明山，繡衣千巧各有分工也有相通之處，全看任務(wù)難度。

　　——憐月閣里，說書先生剛講到這百年前江湖門派與皇家恩怨，說古喻今，又加入忠仆殉主，游俠快意，真假愛王爺與農(nóng)女愛恨糾纏，聽得是堂下觀眾較好連連。

　　鏡堂百曉生得意的看著門下弟子，一張年輕俊朗的面容中無論怎樣都與門主有著很大差別。別人家的門主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門主”，眼前的小孩心中嘆氣，嘴里咕噥著，“明明我才是小孩子?！?p>　　說話小童聲音稚嫩，一臉少年老成，學著家里長輩的樣子，一臉持重道：“門主低調(diào)，三叔公說咱們這次看看熱鬧就好了，您可別又去湊什么熱鬧！”

　　外人以為聽雨樓繡衣千巧諜報網(wǎng)絡(luò)遍布天下，豈不知它如今在那位公子的手里還有另一支隊伍。不過是為他日有災(zāi)禍之時，可以方便從朝堂旋渦之中不被任何一方勢力左右。江湖有言“千里山外樓外樓，聞聲蛛網(wǎng)藏青州；望月聽雨千百斬，了盡無常萬事休”。

　　——無常殿，一個藏匿于茫茫江湖的殺手組織。他們通常只是收錢辦事，但也不按常理出牌。自有一套“賞善罰惡”的“判官體系”，除了他們收錢殺人，也經(jīng)常不大不小的給一個壞人一些懲罰或者看似聲望很好的貴人找一些麻煩。而最近在盛都發(fā)生的一些詭事里，有些是他們，也有一些是冒充借著他們的旗號做些惡事。

　　但令人奇怪的是，一般面對別人栽贓，作為當事人——當事組織也總得有一些動作來昭示清白。不管是江湖一些號稱名門的正派喊打喊殺，還是朝廷里某些人物扣下的屎盆子，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從不對外有任何反應(yīng)。

　　那既然都說是殺手組織了，當然是要低調(diào)隱秘點好啦，不然怎們保持神秘感？

　　令小素一個暴栗敲在小孩頭上，“你一個小孩子，出門在外盡情玩兒就好啦，在這學什么大人？”

　　一邊說著，一邊手掐在小孩肉嘟嘟的臉蛋兒上，“小孩子肉嘟嘟的多可愛”

　　“在家你就聽那些老家伙東念西念，出來你就別念了，你聽臺上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好不好聽？”

　　小孩哥江小魚心里又委屈又難受，小小的人兒一抽一抽的，“回家我要告訴三叔公，和大伯伯他們說你欺負我”

　　嗚嗚······

　　“你不僅欺負小孩兒，還比小孩都不省心”

　　說著心理更委屈了，哭聲逐漸放大，“你看誰家的門主像你一樣，出門還得要小孩看著，你看我的臉都被你掐紅了”

　　嗚嗚嗚······

　　小孩的哭聲逐漸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這在堂下喝彩聲中總是顯得十分違和。

　　說書先生的故事有人愛聽，自然也有人覺得這樣的故事實在是扯淡。在這樣一個魚龍混雜之地，總會有幾個刺兒頭在那挑事兒喝倒彩。要知道憐月閣是什么地方？西廂一樓是江湖百姓、聽書的茶肆，二樓雅間兒，以供稍微有點權(quán)勢之第；東廂有姑娘們起舞奏樂，是個雅士風流之所，再往上便是秦大家一手琵琶仙樂引文人騷客拜訪難得。

　　就是這樣的地方，既有三教九流匯集，亦有名流雅士集會。在安全保護與維持秩序上怎會讓人輕易就鬧出事端？

　　故此每每只聞挑事之聲，便再無后續(xù)。

　　小孩的哭聲引得茶肆看客指指點點，其中不乏有正義之人忍不住出聲指責，“哎呦，小伙子，你這咋還欺負小孩嘞？”

　　“會不會是拍花子拐的啊？”

　　“凈瞎說，你沒聽小孩說要回家告狀嗎！”

　　“這一大一小，大的游手好閑，全靠小的照顧，這不到反天罡了？”

　　新鮮的熱鬧就發(fā)生在自己眼前，這顯然比說書先生的故事更有吸引力，畢竟可以現(xiàn)場參與。一聽眾人議論紛紛，令小素依舊保持著自己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模樣，“呦，給各位老鄉(xiāng)添麻煩了，我這小徒說是要出門跟我歷練，出門前也是再三保證絕不叫苦，這才出來沒幾天就開始犯難，回去我定加好好管教?！?p>　　只見這位墨色煙雨扎染的男子扇子一收便與各位看客做禮，言下之意你們該散就散去吧。

　　小孩抽噎著，“你又倒打一耙，哪有你這樣的師父嗚嗚，我這個徒弟當?shù)茫疫€是你最可愛的小侄子呢嗚嗚嗚······”

　　男人對小孩聲淚俱下的指控不以為然，“好啦，你這雷聲大雨點小，小戲精，反正咱們也餓了，一會隨我去賸玉樓，咱們好生吃上一頓然后住店。”

　　男人煞有介事地彈了彈身上的灰和褶皺，在桌上留下一塊碎銀子便牽著小孩離去。

　　彼時隔壁桌一個一身短打的漢子放下手里的瓜子，顧自灌了一口茶，留下一小串銅錢便也起身離去。

　　出了憐月閣，令小素便察覺身后仿若有人跟蹤。人在武陽鎮(zhèn)，不小心謹慎，真是容易吃大虧。

　　“小魚，哥哥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

　　江小魚驚訝地看著他，“師父，我沒聽錯吧？”

　　要知道身為鏡堂門主，百曉生所有歷任門主的代稱。每一任鏡堂門主都與無常殿有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鏡堂與無常殿看成一個是眼睛和耳朵，一個是拳腳和刀劍。在外人看來，這是兩個獨立且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組織，實際上百曉生掌管著無常殿。這無常殿也叫殺神殿。只是在新一任閻王虐殺老閻王以后，才從殺神殿改成了無常殿。對此，一眾殺手惡鬼也并未覺得有何不妥，畢竟叫什么都是一樣，因為他們的眼里也只有殺戮，要么自己殺人，要么有一天是被人殺。

　　就好像當你舉起屠刀的時候，自己也會死于屠刀之下。這叫因果循環(huán)，也叫世事無常，因為人世間的一切，就沒有一程不變的東西。

　　我們喜歡安樂常在，金錢常在，官運常在，健康常在，家人常在，愛人常在，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一直在，但是人生際遇，就是變化無常。所以新任“閻王”常說，“無常，這就是無常，包括有一天你們有一天把吾殺死，自己當上閻王”

　　一個江湖和朝廷都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怎么可能沒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絡(luò)呢？

　　同樣作為情報系統(tǒng)的繡衣千巧則更多充當與朝廷的鷹犬。

　　令小素不喜歡無常殿，也不喜歡做百曉生，他更喜歡做自己，就做令小素。

　　在水面上的身份，他是鏡堂門主百曉生，大家熟悉的也是這個有摳門又有點討厭和不靠譜的門主。所以在他說要給江小魚買糖葫蘆的時候，江小魚才會表現(xiàn)出驚訝和懷疑，因為這個門主師父是個大人還總欺負小孩子，至少他心理是這樣覺得的。

　　“我們小魚最乖了，一路照顧為師，這算作給你的獎勵，開不開心啊”

　　說罷便從扎著糖葫蘆的把式里挑出一串，“這串又大又圓，跟我們小魚一樣可愛”。

　　他一邊說著，還不忘捏一下小孩的臉，“走，咱們?nèi)コ燥堬埧?p>　　“哎兄弟還沒給錢呢”，小販剛喊出一個“哎”，江小魚便十分熟練地把錢遞給他，嘴角一咧尷尬地笑著轉(zhuǎn)身小跑去追這個風一樣的男人。

　　——“師父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