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夜不告訴她肯定是有原因的,用沈茹牽絆住她那她便裝作不知道。大家開開心心過完了年,這也是沈夢縈記憶中少有的一家人真正過年的場景,甜蜜而幸福。清晨沈夢縈便給他們備好一切送他們離開。雖然很不舍,但她知道他們在此一定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見到我們,怎么還帶趕我們走的?!毕臏\夜看著她收拾好的一切抱怨道。他還真是小瞧了她,他自認從來到現(xiàn)在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奈何她還是猜到了。
“你們兩個身居要職,離開這么久成何體統(tǒng),不怕被人參上一本?”不能幫上什么忙,至少不應該成為他們的絆腳石。“你們且安心走,讓娘親陪我些時日,這幾天娘的身子好多了。父親切記少喝些酒,那些年在戰(zhàn)場上受的傷不容忽視,哥哥你要勸著些。我給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們送了些年禮,二哥幫我問問他們是否喜歡?!?p> 即便心急如焚夏淺夜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能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澳阕隽四赣H倒是嘮叨了許多,離漠怎么受得了你。你住在這四季如春的蝴蝶谷怕是忘了時間吧!安兒生的正是好時候,年底最繁忙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可是年節(jié),十六日才開朝,現(xiàn)在大年初五你就著急趕我們走,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p> 一個個都送離這里,沈夢縈看著安兒一天天地長大,沈茹臉上的光澤更勝從前,這便是她最最幸福的時光。她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如若不是突聞噩耗,她會一直做著這樣的美夢。
天玄七年,沈夢縈匆忙回京,所有的人都在,沈書豪身體抱恙,恐難以長久,即便是沈夢縈以名貴草藥滋養(yǎng),也只是多留了幾日罷了。沈顧氏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隨沈書豪而去了。痛失雙親,沈茹好不容易養(yǎng)好的身體就這樣垮了,一切都發(fā)生的太突然,即便沈夢縈和離漠拼盡一身的醫(yī)術(shù)也沒能留住沈茹的生命。
她不明白三個月前一家人還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給安兒過滿月,為什么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她便接連失三個親人。夏威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每日看著沈茹的畫像發(fā)呆,明明心中苦悶,還要安慰女兒。
她心知這一切定然是有人暗中搗鬼,上次在蝴蝶谷,她便該追問到底,或許這一切都可以避免。整個夏府顯得暮氣沉沉,所有人都壓抑得喘不過氣來。沈書豪和沈顧氏的靈柩已經(jīng)離開,沈茹也已下葬,下一步該是查清這一切了。
找來夏淺夜和沈玨,他們已經(jīng)查的有些眉目了,事情原本發(fā)展是這樣的。三個多月以前秀城城守上折子參鴻淵書院私藏違禁書,傳播不利江山社稷的言論。對此龍嘯辰只是一笑置之,將奏折交給沈玨處理,原本此事便到此終止了。
誰知后來此事便在盛京鬧得人盡皆知,甚至秀城城守直言有人證物證,此事也在秀城也是鬧得滿城風雨。事已至此難以善了,便有人提出將沈書豪請到京中,與所謂的人證當庭對質(zhì),也好還鴻淵書院一個清白。
那個人證李武是在一年前進入鴻淵書院的,此人平日里甚少與人打交道,所有的空閑時間都在看書,沈書豪只當此人不喜與人交談。直到流言四起,一發(fā)不可收拾之時已經(jīng)晚了。傳播謠言之人已經(jīng)抓住,嘴硬的很,只說是進不了鴻淵書院的門,所以報復。而如此善解人意,提出請沈書豪進京的建議的人據(jù)說是龍嘯辰新納的妃子提的建議,朝中眾人隨聲附和,而此人的身份背景宮中恐怕除了龍嘯辰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
“依你們的判斷,是龍嘯辰容不下沈家還是有人盯上了沈家。”其實沈夢縈更傾向于后者,鴻淵書院雖然小有名氣,卻不足以令君王忌憚。而她此生結(jié)怨過多,會有人拿家人開刀是很正常的。只是依據(jù)時間而看,若是針對她,那么就只有知曉她還活著的人才有嫌疑。
“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嗎?”夏淺夜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她是他最愛的妹妹,他怎會忍心傷她的心??墒遣恢趺戳?,就這樣脫口而出了,她的悲傷并不會比他少半分?!拔也皇悄莻€意思,皇上他絕不會做出傷你半分之事?!?p> 沈玨入朝的這幾年時間,他看的清楚龍嘯辰是怎樣的人,他確如沈夢縈所言是個明君,且以他對夢縈的癡情,斷然不會做出任何傷她之事?!澳阈闹锌捎杏嬢^了?”
沈夢縈拉回思緒,“這得到今晚驗證過了才能知曉,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如今所發(fā)生的一切定然是與我有關(guān)的,既然他是沖我的,必然會對我身邊之人逐一擊破,這段時間你們出入一定注意安全。哥哥是武將出身,對于暗殺什么的自然能應對,背地里的陰招就有勞二哥破解了,另外離漠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你們二人,你們不要推辭。至于離漠的身份許多人都清楚,他和夏姝茉有師兄妹的情分,如今夏家遭此劫難,他來此看望實屬人之常情。至于安兒的身份,若是真有人查起,務必坐實她是哥哥女兒的身份。”
回到自己的院子,離漠和奶娘正陪著安兒,她這幾日格外地安靜,也很少哭鬧,似乎能感受到大人們的悲傷。沈夢縈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微笑著抱起安兒,不論如何也不應該影響孩子?!鞍矁海肽镉H了沒有,娘親很想很想你呢。你要平安快樂地長大,娘親希望你能有一個平凡的愛情,永遠不要步娘親的后塵?!?p> 哄安兒睡著,沈夢縈靠在離漠的懷中,“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安兒辛苦你照顧了,如果我有什么萬一,你一定要好好撫養(yǎng)安兒長大,不要讓她知曉她有我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母親,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仇我一定會報的,今夜我會夜探皇宮,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人作祟?!?p> 離漠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有他知道家人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沈夢縈很重情,這是她唯一的軟肋,也是她最致命的弱點。仇恨會把一個人的心里變得扭曲,離漠很擔心沈夢縈會不會因此變成一個令她自己都討厭的人。但他不能勸沈夢縈,家中遭遇這樣大的變故,她需要時間冷靜下來,也需要發(fā)泄她心中的怒火。
“漠,我的另半塊玉在你手上,讓人帶去方府交給鶯歌和方霆,最近哥哥和二哥都會住在夏府,府中需要武功高強的人坐鎮(zhèn)。安兒身邊你最好寸步不離,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你們?nèi)魏我粋€人的痛楚了。記得讓她們保密,不僅僅是我的身份,包括安兒的身份?!?p> 夜悄悄落下了帷幕,沈夢縈熟門熟路地摸進紫宸宮,不知采薇是否還在紫宸宮當值,還是又做回了暗衛(wèi)。主殿內(nèi)放著夜明珠,將殿內(nèi)照的明亮,只是宮內(nèi)空無一人,卻處處干凈,似乎隨時等待主人的回歸。
“主子,聽聞她回來了,你說她會回宮嗎?”
“會的,只怕她現(xiàn)在一心復仇,我也成了她的復仇對象?!?p> “主子多慮了,她恩怨分明,不會遷怒于主子的。況且派去接沈老先生的人里還有兩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太醫(yī),用的也是有經(jīng)驗的車夫,馬車駕得四平八穩(wěn),一路上都是以老先生的身體狀況為先,還特許沈家眾人同行,主子已經(jīng)盡力了?!?p> 沈夢縈識得那是采薇和龍嘯辰的聲音,想不到他們竟然會來此等著自己。聽到采薇如此說法,她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不論如何,一個英明的帝王都不會在明面上給人難堪,圣賢仁德才是龍嘯辰的標簽。他同時又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君王,他的權(quán)威不容挑釁,只是在遇上她的時候,好似一切都離他那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