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揚暗暗心驚,向后疾掠,長劍裹挾著內(nèi)勁臨空劈斬,以“云解”的劍勢,化去無數(shù)迷蒙了自己的雙眼、砸向自己全身的沙石,待看清紛飛石屑中的一點寒茫之時,他趕忙舉劍格擋,卻已然稍緩半瞬。
凌玄肅的劍,快如閃電。雙手握劍飛身出招的他,將全身力道及飛身速度全都傾注于寒劍之中。他手中的利劍劃過郭旭揚格擋的長劍,在短暫的鐵器相交之聲后,硬生生地刺進了郭旭揚離心脈僅三寸之距的左肩。
皮肉筋骨被寒劍刺傷,郭旭揚悶哼一聲,尚來不及感受疼痛之感,凌玄肅的劍尖已從他的后背穿出。
凌玄肅一劍得手,并未抽出利劍,他手腕微扭,欲將長劍自左而右橫掃,打算直接用插在郭旭揚的體內(nèi)的劍,廢掉對方的一條左臂!
凌玄肅的出招,非但狠辣,而且老道。若他的劍是向左而揮,則勢必被郭旭揚的長劍所阻。然凌玄肅的右面,正是郭旭揚的左面。在肩背重傷的情況下、電光石火的對招之間,郭旭揚難以顧及左側(cè)。
然郭旭揚年紀雖輕,卻已身負絕世武功,更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歷了大大小小的生死對戰(zhàn)數(shù)百回。這使得他的反應(yīng)與判斷,比尋常高手更勝百倍。他克制住疼痛及嚴寒之感,左手抓住凌玄肅的劍身緩解敵手的劍勢,同時右手疾旋,長劍自右滑左,擋住凌玄肅的“斷臂利刃”。他忍住錐心之痛,向后飛掠,將自己的身體,抽離出凌玄肅的劍身,帶出噴涌的血霧。
郭旭揚的衣衫,早已被血汗沁濕,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滴滴滾落。他狠咬牙關(guān),向?qū)κ指艨张鲆粍Γ?p> 在郭旭揚劍勢的威壓之下,凌玄肅忙舉劍格擋。只短短的一招對戰(zhàn)的工夫,郭旭揚已向后飛出四丈開外。
在四丈長的地面上,濺灑著郭旭揚的點點血滴,仿佛黃土地上綻放出一朵朵血色的紅梅。他的左臂微微發(fā)抖,適才抓劍的左手也已血肉模糊。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正想出指點穴止血,卻看到凌玄肅再度向自己殺來!之前他并未在劃傷凌玄肅的后背之時趁勢搶攻,然現(xiàn)時敵手卻未給他留分毫喘息的機會!
凌玄肅寒劍畫圓,帶動飛砂走石,向郭旭揚飛撲而去,利劍疾揮,向?qū)κ之旑^劈落。凌玄肅的劍身及出招均隱于沙石之間,虛實難辨,三十三個如真如幻的劍影直指郭旭揚一人!
郭旭揚的目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猛地,他手中的長劍暴射出成百上千道精光,在耀眼的強光下,他左手捏個劍訣,握劍的右臂飛快地揮舞,縱、橫、斜、曲的劍光,交織成一張滴水不漏的巨網(wǎng)。劍網(wǎng)自郭旭揚的利劍處而發(fā),疾速向外擴張延伸,密不透風(fēng)的劍氣直罩向攻來的凌玄肅。那些被凌玄肅內(nèi)力所牽引的石頭黃沙頃刻間被絞為齏粉,彌漫出一片黑黃色的霧靄。
凌玄肅感覺自己快被壓迫得喘不過氣兒來,他慌慌忙忙地揮劍卸力、向后飛躥,卻難逃巨網(wǎng)的吞噬。隨著“嗡”地一聲巨響,他手中的寒劍被挑飛脫手,遠遠地甩向高空。平日里冷言少語的他,此時卻發(fā)出一聲聲凄厲的哀嚎,嚎叫聲回蕩在山林間久久不散。
凌玄肅的頭、臉、身體及四肢,狂噴出無數(shù)道血柱。被亂劍劈砍的他,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砸出一個人形大坑。他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完好之所在,而他身后的草木山石俱都留下一條條被劍氣撕裂過的痕跡。
漫天的塵土、狂飛的斷木、晃動的大石,約摸半柱香的時間,方才漸漸停息。原先凌玄肅手中的長劍,卻墜落在十丈開外的地方,斜斜地插入石縫之中。
周伯翁的目光始終未離開郭凌二人的戰(zhàn)場,當看到郭旭揚的劍招之時,他的臉色都變了,圓瞪雙目,道:“這就是……‘逆?非攻’!”
他曾與郭旭揚大戰(zhàn)過兩百余回,雖因郭旭揚顧及他的性命,而最終中途變招,未對他使出“逆?非攻”此招。然周伯翁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武學(xué)奇才,雖未窺其真貌,卻已悟了個大概。此時親眼得見郭旭揚以此招御敵,其摧枯拉朽般的殺傷力讓他這個久經(jīng)殺場的武林名宿都浸出一身冷汗。
“逆?非攻”下無活命,血染山河添亡魂。
郭旭揚所使用的“墨劍冥終”劍法,乃是以深厚的內(nèi)力作為御劍的根基。“逆?非攻”所消耗的內(nèi)力,比“絕處逢生”更甚。故而這些招數(shù),非到萬不得已,都盡量不要使出。且“逆?非攻”違背了整套劍法的“兼愛”“非攻”的奧義,乃是為數(shù)不多的殺招之一。其劍氣碾壓的程度,幾乎到了“殘忍”的地步,故而在此之前,郭旭揚從未對任何“真人”使用過。此次他身受重傷,而凌玄肅卻又一心要將他斃于劍下。值此生死關(guān)頭之際,他只能被迫出劍。
但郭旭揚對凌玄肅終有“惜才”之心,出招之時,他竟下意識地收了三分力道。然而這三分收手的內(nèi)勁,絲毫不少地全反噬在他自己身上。他肩背傷處向外汩汩地噴著紅色的血液,發(fā)抖的唇角邊溢出一條血線,他劍尖撐地,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本想點穴止血,卻發(fā)現(xiàn)真氣一時之間難以凝聚。
因郭旭揚收了劍氣,故而凌玄肅還留有一口氣在。雖說保住了性命,然他全身筋脈盡斷,淌出的血液,將黃色的土,染成一片紅色的河。
“玄哥!”白清陌滾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凌玄肅撲去,她顫抖地摟著凌玄肅,大滴大滴的淚珠兒早已滾落而下,“玄哥、玄哥,不怕,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這就帶你去見師父,他會救你的,會救你的!”
凌玄肅不住地呻吟著,以往那張冰冷的臉龐,此時因痛苦而扭曲,“若華,活下去!為我……報仇!”全身癱軟的他拼盡最后一絲氣力,咬斷舌根。他脖子一歪,長辭人世。
郭旭揚手臂微抬,欲言又止。他暗暗地嘆息一聲,微微地搖了搖頭。
折若華之翳日,庶朱光之常照?!鞍兹羧A”是白清陌從師之前的名字,她很喜歡這個名字。然她的師父給她重新賜名之后,她便只能默默地將“白若華”這三個字深埋心底。她萬料不到他的師兄在臨死之前,居然會喚她“若華”。
“不!玄哥!”她使勁地搖晃著凌玄肅的尸體,撕心裂肺地喊著,“你醒醒,玄哥!你醒醒!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玄哥、玄哥……”她哭喊了好一陣子,猛然扭頭瞪著郭旭揚,眥裂的雙目滿布血絲,“我白清陌對天發(fā)誓:定要你郭旭揚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她拾起地上的利劍,正欲撲向郭旭揚做生死搏殺,遠處卻傳來一聲尖哨之聲。
**寫“逆?非攻”這段,讓我死了不少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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