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⑽覀儾粫⒃诹硗庖活^奇獸身上吧?"凌司心有戚戚的問道。
川遼顧不上說話,緊緊抓住身邊的泥石,穩(wěn)住身形,以免被甩出去。
下面是萬丈深淵,摔下去必死無疑。
耳邊風聲呼嘯,前方一片灰白的迷霧.
周邊還有不斷飛過的巨石和奇禽狼狽的身影,感覺是遇到了清場,像倒垃圾般倉皇而逃,踉蹌得不成樣子,被迫離開這個地方.
忽的,壓迫感蕩然無存,似乎被硬生生逼走了。
同時,四周開始冒出大量的灰色霧氣,變幻莫測的形態(tài)最后匯集成一片片云朵的樣子,堆積在一起。
下一剎那,一道金光破開了迷障,無數(shù)圖騰在顯化,萬靈的古跡在重現(xiàn)。
這個世界出現(xiàn)了不一樣的色彩。
川遼腳下不斷有落石滾動的聲音,初時感覺很縹緲,后來似乎距離越來越近,泥石爆碎的聲音不絕于耳,比放鞭炮還要熱鬧。
身邊的云霧飄逸不定,似水乳交融般,流動著五彩霞光,隨著相互間的包容或排斥,時刻變化著深淺,演繹著動人的色彩。
金色的光芒還在持續(xù),虛空中化出了隱藏的投影,如蒙塵的古鏡煥發(fā)新色.靈樹繁花不斷生長,飛鳥黃龍也不足為奇,奇光蜃影充斥著每一片區(qū)域,相互輝映,循次漸進的出現(xiàn)。
從遠處看,似是古時的山神在復(fù)蘇,兩頭高深莫測的生物顯露出輪廓.
天空中不斷有彩石落下,沉悶的擂鼓聲在祥云中震蕩,浩大的聲勢傳誦著舊日的輝煌.
?。⑻。⑺剖且粋€名字,或是一個敬語.當念出這個古語時,天地間的奇象更加激烈,蜃影層層疊疊,繽紛離奇.
蠻荒的氣息在呼嘯,沙塵暴在肆意妄為,天空盡頭依然是灰色,遠處的土地灰蒙蒙一片.
山峰上篩動的沙石不斷滾落,土層在翻新.
地面上的孔洞伴隨著塵煙升起了一根根碧綠的巨型棘刺,顯得鋒利無比.
"我們不會是在這個家伙的頭頂吧?"川遼抓住一條老藤,大喊.
凌司揉了揉眼睛,虛瞇著雙目道:"應(yīng)該錯不了,你看?。?p> 兩個小家伙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探查.
從上空往下俯視,無數(shù)的尖刺蔓延下去,覆蓋了這個生物的全身.
應(yīng)該算是奇獸吧?
兩人交換著意見.
可是他們又猶豫了,有那么厲害的奇獸嗎?站起來就有天高,身體比山峰還要大,還不如說是怪物.
這是兩人的一致意見.
下一秒,所有的祥云聚攏,封鎖了他們的視線,一切都變得縹緲,無法鎖定任何事物.
匆匆一瞥間,川遼看到了最后一幅畫面,震撼人心.
對面山峰徹底瓦解,露出了怪物的面目.
它亮出一大片灰白色的毛發(fā),如盤古般頂天立地,揮動著比山包還要大的拳頭捶打著胸口,粗獷的五官寫滿了怒意,張開發(fā)黃的獠牙,盡情的宣泄著憤怒.
一層層銀灰色的漣漪從胸膛處擴散,隕石般大的拳頭每一次的揮動與世間的擂鼓音相應(yīng)和,無匹的戰(zhàn)意沖破云霄.
?。⑻。?p> 回應(yīng)它的是一只鋪天蓋地的巨掌,紅綠相雜的罡風壓塌了云山,帶起一片隕石群跟隨著巨掌橫掃而出.
這片天地變得更加狂暴了,無數(shù)生靈嘶吼,風雷雨電齊起,群山后面抬起萬丈巨浪,怒砸而下,仿佛共工再現(xiàn)不周山,毀滅不該存在于世的一切障礙.
群山如小島般,在風雨中飄搖.
嘶吼聲不斷涌現(xiàn),令人心亂如麻.被掩蓋的視線,未知的生物,狂暴的氣象,大兵壓境般的陣勢,戰(zhàn)斗才剛剛展開,就已經(jīng)顛覆了以往的所有,塵世的秩序在更改.
?。⒕烤故鞘裁茨??"凌司皺眉苦思.
他只瞥見下方的山峰長滿了紅色的絨毛和雜草,無法看到更多.
耳邊一直蕩漾著令人窒息的嘶吼,剩余的畫面只能靠自己想象.
整座山峰晃動的更加劇烈,或者不該稱之為山峰,說是怪物的頭顱更加貼切,因為他們已經(jīng)知曉了一點真相.
從各種聲音的反饋,完全可以想象周圍戰(zhàn)斗的慘烈,兩頭怪物纏斗在一塊,非死即傷.
所幸多數(shù)的攻擊集中在腳下,也就是頭顱以下的位置,距離稍遠,沒有直接波及到此處.并且,身邊的壓迫感不算強烈,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守護著這個重要的位置.
四周祥云翻涌,永不停歇地變幻著色彩.
視線之外的戰(zhàn)斗更加殘酷.
兩頭怪物間的較量,動則開山裂地,海潮倒灌.
這里快被打爛了,溝壑縱橫百萬里,地面犁了一遍又一遍.
其中一頭臉如刺猬,身似企鵝,腹部碩大,長有平滑柔順的絨毛,寬松的肚皮胡亂的蓋住了下肢.除了腹部位置,其他地方長有密密麻麻的綠色棘刺,覆蓋了大半個身軀,扁平的大足長有八趾,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略顯笨拙.
它上肢雄壯,修長的手臂與袋鼠相似,長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出手如電,巨大的手掌暴砸而下,奔向?qū)γ?,其頭顱上空,一片綠色的隕石飛掠而過,隨之落下.
"轟隆?。?p> 地面上的震感更加強烈,一塊塊隕石砸在地上,造成一片片大坑,有的方圓十里,大則百里有余.陣陣綠煙騰起,片刻后地面自主燃燒了起來,綠色的火焰卷席大半片山區(qū).
對面的怪物毫無懼意,連躲都不躲,昂首挺立,舉起山包大的拳頭,以地為鼓,暴砸而下.
?。⑦耍⒁宦暢翋灥穆曇魝魅氲叵拢俜磸椂?,地面龜裂的更加厲害,掀起了塵土三千丈,一下子把周圍的土坑填平,遍地燃燒的綠焰也逐漸熄滅.
?。⑻げ粒咨钠と饬蚜顺鰜?,不過,下一秒又被重新生長的黑色毛發(fā)覆蓋.
這是一頭銀背大猩猩,背部的灰白毛發(fā)隱隱覆蓋著一層銀芒.
陸續(xù)的,地面上冒出一排排黑色的玄冰,慢慢組合成一個平面.
銀背大猩猩弓著身子,高聳著肩膀,發(fā)出一聲怒吼,前肢著地,如一座巍峨的大山般,在冰面上狂奔,速度更快了.
面對敵人咄咄相逼的氣焰,這頭神似刺猬的怪物利用臉上的獨眼,射出一片金光.
虛空中的各種投影變得愈發(fā)凝實,圖騰古跡上有生靈在謳歌.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憑空生出的飛鳥黃龍竟似有了靈性般,直奔銀背大猩猩.
一片片森林如倒栽蔥般從蒼穹跌落,砸在地面,變得支離破碎.
根本來不及躲避,銀背大猩猩肩膀一沉,整條胳膊被金光命中,直接消失.
黑色的血液如湖水般散落,落在地面化出一片片山脈.
"碰擦"
隕石般的拳頭砸碎了大片隕石群,命中怪物的頭顱.
金光泯滅,五彩祥云一下子變得稀薄,似輕紗般飄蕩,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這一駭人的一幕,恰好被兩人看到了.
?。⑻彀?,這是什么?"川遼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臂,想要觸摸.
烏黑的吻部有著奇異的光澤,上面的皺紋如刀刻斧鑿般清晰可見,有種古老滄桑的感覺.
隨著身形漸遠,銀背大猩猩的面目在雨幕中變得模糊,被周圍的祥云重新淹沒.
若果不是大猩猩的攻擊命中了怪物頭顱,兩人根本了解不到外面的情況.
更加激烈的碰撞產(chǎn)生,五彩祥云外部明滅不定,整片空間似乎不太穩(wěn)固.
雷暴變得更加瘋狂,滋嚓喇的聲音像是從雷公喉中喝出,宏大的擂鼓音忽遠忽近,似乎在招兵買馬,召喚著遠古的天兵神將.
忽的,五彩祥云停止了變幻,唰的一下變得異常明亮,化作一片金光.
兩個小家伙在怪物頭上交換著意見,銀背大猩猩的雄姿烙印在他們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說誰會贏?"凌司指了指腳下.
川遼道:"肯定是我們這邊贏,輸了我和你都要完蛋,大傻子."
好像也有道理,凌司撇嘴,開始默默在心里祈禱.
一道金色雷霆從天上砸下,將一片廢墟破開,露出里面崢嶸的軀體,電芒交織成一張光網(wǎng),又一頭生物蘇醒.
群山開始下沉,各種蟄伏的生物相繼出現(xiàn),海潮淹沒了一切.
到了后面,再也沒有看到任何戰(zhàn)斗的畫面,五彩祥云隔絕了視線,兩人覺得很遺憾.
不過,怪物仍在廝殺,沒有倒下,證明它實力很強,足以保護他們?nèi)松戆踩?p> 隨著四周的動靜越來越小,腳下的位置慢慢沉落,祥云慢慢散去,露出了外面的世界.
天是灰色的,地上也是灰蒙蒙的,一切恢復(fù)了原來的基調(diào),所有的怪物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光過處,滿目瘡痍.
大戰(zhàn)過后,赤地萬里,植物凋零,名山坍塌,沒有生跡,唯留一片凄涼的景象.
川遼唰的一下醒了過來,因為他覺得有點冷.
食蟻貍睡的比它還沉,鼻孔上冒著個大泡泡,時大時?。?p> 川遼立起手指頭,輕輕一碰.
透明的泡泡炸開,打濕了食蟻貍的臉頰.
它悠悠醒了過來,看到是川遼后,翻了個身,繼續(xù)補覺去,理都不理他.
這就很明顯了,讓川遼哪涼快哪呆去,別影響自己睡覺.
"表弟!川遼!快出來?。⑸蛳商嶂牭都贝掖亿s來過來,愁容滿面.
平日里可沒見他這副表情,看來是遇到什么難處了,而且還和川遼有關(guān).
?。⒃趺戳?,表哥?"川遼笑嘻嘻問道.
?。?,表弟啊,那個···"沈仙摸了摸鼻子,話到了嘴邊反而說不出了,像是難以啟齒。
川遼跳起來拍了他一巴掌,晃著他的胳膊笑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別吊我胃口,快說嘛,快說?!?p> 沈仙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道:“你聽完后不能說是我說的,知道嗎?”
什么事還搞這么神秘?川遼滿口答應(yīng)了,示意他快點。
“還有?!鄙蛳啥诘溃骸皠e人要是欺負你,要馬上來找我,我?guī)湍銓Ω端麄??!?p> 屁話真多!
川遼撓了撓脖子上的癢癢,不耐煩的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快點說嘛,真是個啰嗦鬼?!?p> 沈仙深吸了一口氣,湊近他耳邊,鄭重的說了幾句。
起初,川遼不以為然,還有些不屑。慢慢的,他臉上失去了表情,小嘴抿的緊緊。最后,他發(fā)出十連問,眼淚在眶里打轉(zhuǎn),掉了下來。
“你說的是真的?”川遼緊緊抓住沈仙衣服,語氣加重了幾分。
沈仙舉起手指,對天發(fā)誓:“親耳所聽,絕無半點虛假?!?p> 川遼心里七上八下,轉(zhuǎn)身就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要去調(diào)查事情的真相。
他回過頭指著沈仙說道:“你要是騙我,絕對死定了!”
嘴上說著惡狠狠的話,其實心里已經(jīng)慌得一批。
沈仙不忘叮囑,道:“記住,千萬別說是我說的!誒!你聽到?jīng)]有?”
周圍的一切晃的更加劇烈,川遼越跑越快,覺得走廊比往時要長上許多,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
遠遠的,他聽到了川庭五摔杯子的聲音,不用說,肯定是有人挨罵了。
連爺爺都發(fā)這么大火,難道沈仙的話有一定可信度?
川遼心亂如麻,腦海里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個捂住了耳朵,拼命抵制沈仙的話,另一個在喋喋不休,不斷重復(fù)著剛才的對話,煩的要死!
絕對不是真的,川遼咬緊牙關(guān),給自己打氣。
“哐當”
川遼推門而入,抬頭便看見了親人,讓他很是愕然。
大伯也回來了!
川紅栗頭發(fā)披散,半邊臉腫的老高,眼中還噙滿了淚光。
這與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沉穩(wěn)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
特別是他扭過頭來發(fā)現(xiàn)川遼后,沒有主動說話,反而眼神中有絲慌亂,低下頭一語不發(fā)。
川庭五直接倒吸一口冷氣,極其不淡定的伸手想要拿杯茶,結(jié)果抓了個空。低頭一看,原來杯子都碎了,順勢的摸了摸腦袋。
川遼直接走到他面前,心直口快的說道:“爺爺,出雄莊是不是出事了?”
據(jù)沈仙所述,出雄莊似乎遭遇了巨變,有大妖圍困,如果情況真是這樣,爹爹和娘親也在莊上,肯定遇到了危險.
還有,大伯為什么會在這里?他不應(yīng)該是在衙門的嗎?
一時間,無數(shù)個問題在腦海中冒了出來,似乎在強調(diào)著大表哥的話的真實性,引導(dǎo)自己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他真的很亂,需要馬上知道答案.
可川庭五不是這樣想的,努力擺出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云淡風輕的說道:"什么出事了?今早我還收到你爹爹的信呢,好好的,你娘還捎句話過來,讓你安心在鎖杏莊,努力悟道,別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
說完,他板起了臉,像是責怪川遼的不懂事.
川遼有一說一,直接把沈仙給賣了,認真的看著爺爺,一字一頓的說:"大表哥聽你說的,你不要騙我了,爺爺."
他轉(zhuǎn)身,指著川紅栗說道:"大伯也在這里,為什么不見我爹娘?我想他們了,嗚嗚~"
說完,川遼徹底繃不住了.
在門外時,他擦干了眼淚,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可現(xiàn)在看到大伯的慘樣,怎能不多想.爹爹和娘親到底在哪里?他們還好嗎?為什么不和大伯一起回來?難道真的是那樣嗎?有許多許多的話憋在心里,難受的很.
川遼現(xiàn)在開了口,再也收不住情緒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川紅栗聞言更覺羞愧,低著頭跪在地上,身體一抽一抽的,在無聲飲泣.
川庭五嘴角微動,看到孫兒哭的傷心,心里堵得難受,連呼出的氣都斷成了幾截.
?。⑾肟蘧涂蕹鰜戆桑镌谛睦镫y受."川庭五摟住了孫兒,發(fā)出一聲長嘆.
這話似在安慰孫兒,恐怕也在安慰著自己.
事已至此,他也沒什么好隱瞞了.
川遼急得直瞪眼,哀求道:"爺爺,你就告訴我吧,爹爹和娘親他們現(xiàn)在在哪?"
川庭五摸了摸他的大腦袋,沉聲說道:"他們失蹤了."
確實有大妖圍困出雄莊,數(shù)量比上次還要多上許多,據(jù)說,整條沅香江已經(jīng)決堤,江水倒灌出雄莊,摧毀了莊稼和房屋.
無數(shù)莊民流離失所,大妖順著洪水直接闖進民宅,于須臾間將人類化為血食.
大青牛鎮(zhèn)壓江面,最先犧牲,死狀凄慘,被大妖啃食的只剩下半副頭骨,吊在衙門前.
衙門已經(jīng)形同擺設(shè),被妖王接管.莊主浴血而戰(zhàn),大半邊身子被打爛,傷勢嚴重,最后能救的莊民也是寥寥無幾.
川厚天和沛匡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御敵,悍不畏死的保護莊民撤退,于途中被大妖攔截,慘遭殺害.
至于沈雪陽和凌淼淼,則不知所蹤.
有目擊者稱,兩位妻子不顧他人勸阻,執(zhí)意逆行,親眼目睹了丈夫的慘死,在收拾丈夫遺骸的過程中,被大妖伏擊,曝尸荒野.
?。⑦@些只是傳言,現(xiàn)場并沒有相關(guān)的痕跡,他們吉人自有天相,你們不用擔心,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們找回來?。⒋t栗丟下了這句話,走出了家門.
川庭五自然不敢說出實情,只是委婉地說他們失蹤了,應(yīng)該躲在了某個安全的地方,讓孫兒不用過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