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眼前一幕朝氣蓬勃,孩童的想象力是無限的,不應(yīng)該被任何事物束縛。按部就班修煉是必修課,但天馬橫空的想象才能給他們帶來悟道上更多的靈感,讓孩子們在這條道路上走的更遠(yuǎn).
道舍里討論的熱火朝天,蘇夫子也應(yīng)大家要求,展示奇術(shù),滿足大家的胃口.
蘇夫子身邊靈氣流淌,全身散發(fā)白茫茫的亮光,光線柔和,并不刺眼.他掌中奇力涌動,催生出一幅畫卷,畫卷在虛空中橫陳鋪展,上面出現(xiàn)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果樹,結(jié)有閃爍著光芒的果實,正是其中一位道童想吃的靈果.
川遼性子較急,想湊近一點看個仔細(xì).他跳了起來,手指穿過畫卷,感覺到一絲溫暖.
原來夫子的奇力是暖的.
他擦了擦眼睛,對奇力有了新的認(rèn)識,告訴大家。
其他道童也愕然,覺得很好玩,一個個像個小袋鼠一樣,圍在夫子身邊,跳起來感受手指穿過奇力里的絲絲暖意.
玩鬧歸玩鬧,悟道還是必不可少的內(nèi)容.
結(jié)束悟道后川遼這個小小掃地道童還要留下來繼續(xù)打掃衛(wèi)生,清洗草席,給花澆水施肥.道舍雖小,但他個子也不高,打掃起來也費(fèi)了一番功夫.
到了下午,就是跟川紅栗學(xué)習(xí)刀法的時間了.
"扎好馬步,膝蓋不能超過腳尖!"
川紅栗一腳踢在川遼小腿上,川遼重心不穩(wěn),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川遼顧不上清理衣裳,一骨碌爬起來,扎好馬步,咬著小齒默默堅持,誰讓他喜歡浪刀呢?他性格就這樣,喜歡一樣?xùn)|西就一定要學(xué)會.
想學(xué)好刀術(shù),腳法為基礎(chǔ)。一招一式,都有特定的套路,以下肢力量傳遞上腰腹再送達(dá)手臂,既考驗身體柔柔韌,也注重感覺的延伸,在進(jìn)退間體會一刀一勢。
萬事開頭難,川遼并沒感覺到絲毫快樂,反而覺得刀術(shù)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太麻煩了!不過,他不敢發(fā)出一句怨言,大伯脾氣不好,大家都知道。
院子里,川紅栗在墻角邊上抬手撒下一把沙子,在掌中落下,黑色的細(xì)沙在地上堆積,被他塑造成士兵模樣.
川遼手執(zhí)竹片,想象著自己手中拿的是浪刀,集中精神架好刀勢,舉竹片于頭頂,一下接一下地斜劃著這個士兵.
為什么說是劃呢?是因為力氣不夠大,刀刃劈在士兵身上一點痕跡也沒留下,感覺士兵滑溜溜的.
川紅栗示意他站在一旁,手腕外翻,出現(xiàn)一把火焰大刀.
他立刀過頂,手心外翻,僅劈出一刀,收刀入鞘,在士兵身上留下一道白痕.
川遼有些不明所以,期待中的動靜似乎沒有出現(xiàn),這一刀平平無奇,靜悄悄的,剛想發(fā)問.
下一刻,他的想法顛覆了.
?。⑧?、嘭"兩聲,他和大伯的衣服無風(fēng)自動,像個氣球般鼓脹起來.
川紅栗須發(fā)皆張,黑發(fā)在風(fēng)中凌亂翻飛.
川遼大驚失色,在慌亂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立刻明白何為刀勢.
"嘭"
黑沙塑造的士兵炸裂,墻壁轟出了個大洞,地下也震開了幾道裂痕.
再看川紅栗,他的衣服后面出現(xiàn)了一丈高的虛影,聲威浩大,宛如猛虎噬鯊.
這還沒完,一聲虎嘯比光影慢了一點,姍姍來遲。
真有一個巨大的白虎額露王紋,閃爍奇光,自后背升起,口銜鯊魚,上下嚼動,似乎在一瞬間將獵物吞入口中.
太帥了!川遼冒出了星星眼.
?。詺馔饴?!我要學(xué),我要學(xué)。"川遼從詞典中學(xué)到的詞語評價在他大伯身上.
川紅栗置以一笑,摸了摸他斗大的腦袋,道:"繼續(xù)練!"
?。⒑茫。⒋ㄟ|咬了口嘴唇,眼中大放光芒,提起精神埋頭苦練.
······
最近暴雨連下三個月,雷暴肆虐,許多地域洪水泛濫,災(zāi)害頻頻發(fā)生.
出雄莊里多了許多從其他地域逃過來的難民,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男女老少皆有,一時之間打破了往日的寧靜.看來之前沛匡和川厚天的推測有了結(jié)果,其他地方也發(fā)生過類似的災(zāi)害,遷移的路線指向出雄莊,但并不見得這個方向是正確的,至少現(xiàn)在看不出來.
官府收到其他屋域傳來的消息,已經(jīng)加派了人手,在東南西北四個莊門臨時搭起帳篷,發(fā)動達(dá)官顯宦們布粥捐銀,抗洪賑災(zāi),同時設(shè)置了多個驛館,安置難民,總算是應(yīng)付了過來,莊主也下令大開糧倉,解燃眉之急。
沅香江,江水渾濁,沖刷著河堤,撞出一堆堆水沫子.水位不斷上漲,堤壩損垮,最高紀(jì)錄已經(jīng)產(chǎn)生,并在不斷刷新,堪稱千年一遇。
江邊,有不少難民沿江而下,向兩岸靠近。一船人中配有兩名修士,施展奇術(shù),保證船身不至于翻沉,保障舟上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每船大概有數(shù)十人,這些人活命的機(jī)率大些.有的是在干活時或在家歇息被洪水帶了下來,處境危險,慌亂間只能拼命抓住身邊可以利用的垃圾,時沉?xí)r浮,遠(yuǎn)遠(yuǎn)望去,分不清是是尸體還是垃圾,這種流速,連掙扎也做不到.
不斷有人試圖橫渡上岸,上岸者無不涕淚橫流,雙眼浮腫,布滿血絲。他們在這場災(zāi)難中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親離死別,這種痛徹心扉的體會只有在同行者相互幫助時才會得到對方一絲理解和安慰。他們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雙膝跪地,隔著雨幕對著家鄉(xiāng)的方向磕三個響頭,長跪不起,嘴里喃喃自語,有的雙目發(fā)直,已經(jīng)瘋了。
“撲通”
一名跪在地上的老婦人太過虛弱,昏死過去,幾個翻滾掉回江里,被水推走了,旁人根本來不及救援。
“阿媽媽!媽媽救休兒!啊,媽媽!”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哭的人心都碎了,望著爸爸媽媽的身影沉下大江,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咽下淚水?dāng)鄶嗬m(xù)續(xù)地喊道:“阿媽媽!啊,媽媽!”
人生第一次,她知道了眼淚是咸的。
“孩子,我?guī)闳フ覌寢?。”一個干瘦黝黑的老漢伸出毛茸茸的大手,道:“跟我來。”
“你幫我找媽媽!媽媽、幫我找媽媽!”小女孩也才四歲,還不懂什么敬語,啞著喉嚨喊出要求,堅定地握緊老漢的手,追著洪水尋親。
“啊媽媽!不要丟下休兒!”
凄慘的哭聲帶著無助的悲意消失在遠(yuǎn)方,老漢和小女孩已經(jīng)消失了,但嘹亮的聲音仍鉆進(jìn)了人們腦子里,揮之不去,那一幕令不少人潸然淚下,感同身受,莊上的志愿者眉頭緊鎖,強(qiáng)忍著熱淚,默默地系好腰間的繩子,把熱乎乎的窩窩頭塞到難民手中。獲救的難民情不能自已,再次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加入救援的隊伍中,他們也懂得報恩!
“救命??!救命!”一個抱著半截木頭的姑娘張著嘴巴絕望地喊著,她有一個小竹籃,用發(fā)絲牢牢地固定住綁在頭頂,竹籃里有個哇哇大哭的嬰孩,模樣甚是凄涼。
“咻”
有修士祭出奇器甩入水中,是一截瓜藤。
瓜藤從江面延伸,不斷生長,攀爬到姑娘身邊,纏住木枝,將她和嬰孩拉回岸邊。
岸上的男子有些冷漠,并沒立即將兩人拉上河灘,出言道:“我身邊尚缺侍女,你可愿意跟我走?”
本以為能擺脫的姑娘,臉上的欣喜一閃而過,來不及細(xì)想,求生的欲望勝過一切,使勁地點了點頭。
旁邊的平民聞言也吃一驚,不過并沒說什么,這種事說是乘人之危也好,你情我愿也罷,送去官府也講不清.此人以這種方式救了數(shù)位女子,盡管動機(jī)不純,但起碼挽救了幾條生命。
“我不要你救!你走開!”有個七歲的大男孩勃然大怒,推開身邊的志愿者,紅著眼睛低吼道:“滾開,我要找爹娘,你們連畜生都不如,畜生!”
旁邊的幾個志愿者也沒了辦法,男孩要跳江找父母,志愿者堅決不讓他做傻事,好好的撿回一條命,怎么還要去送呢?雙方陷入了僵持,志愿者任他唾罵,不為所動,只是用身體攔住他的去路。
“畜生,本小爺?shù)氖玛P(guān)你卵事!畜生吃翔吧!”他拳打腳踢,最后無力地趴在地上來回打滾,一錘一錘地敲打著別人的腳。
一個不留神,被他得逞,“撲通”一聲跳下了大江,自此消失不見。
“唉~”所作所為令人惋惜。
江水滔滔,白泥翻涌,泥水淌過岸邊,人們依稀能看見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在漩渦間浮沉。有半截石碑散發(fā)著灰色奇光,上面刻有某族老祖的名字和事跡;一群奇獸在水面流過,四肢僵硬如枝丫浮在水面,頭顱埋在水中已不可辨見其容貌;無數(shù)白骨如浮萍般上下漂流、似白蟻過江,密密麻麻,甚是恐怖;也有修士奇力淺薄,不能自控,隨波逐流,在江心打轉(zhuǎn)······
能上岸的人是幸運(yùn)的,更多的老百姓蒙受天災(zāi),無力掙扎沉入水中,匆匆忙忙地結(jié)束了一生.